黑暗中韓子晴睜開眼睛,望着外面微白的亮光,沒想到一覺醒來天就快亮了,天空泛起魚肚白,預示着太陽即將升起。
這裡的一切雖然都顯得那麼的陌生,但是所有東西都觸手可及,結實的牀榻,柔軟的紗衣,那麼貼近自己的生活,而在夢中的世界裡,有很多自己看不懂的東西,爲什麼牀是放在屋子正中間的,爲什麼蠟燭是掛在房頂上的,爲什麼打雷了自己就把線頭拔下來,爲什麼窗外的樓房那麼高,高的讓人覺得可怕。
夢中的人也許就是小時候的自己,可是自己卻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曾經長什麼樣子了,韓子晴有些懊惱,伸出手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感覺到疼痛之後,又長嘆了一口氣!
爸爸,媽媽就是父親母親嗎?爲什麼當時的自己說話那麼奇怪呢!爲什麼大家穿的衣服都露着胳膊和大腿!
韓子晴實在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這夢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這樣默默地坐着思考,一不留神天就大亮了,綠俏走進來,吱呀的門聲,打斷了韓子晴的思路,擡頭去看綠俏,今天她穿了一襲白色的裙子,雖然並不是軟紗,只是普通的棉布所做,但是依舊將綠俏襯托的仙氣飄飄。
衝着綠俏微笑了一下,綠俏先是走到桌邊,給韓子晴倒了一杯溫水,然後端過來,看着韓子晴喝下去之後,又接過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這纔開口說道:“沒想到姑娘醒的這麼早,我確實起晚了,實在有些慚愧!”
“不慚愧,不慚愧!”韓子晴急忙擺擺雙手,下意識的開口說話,雖然嗓子生疼,聲音也十分的沙啞,但是好歹是可以開口了,總比之前要強上許多。
綠俏聽到韓子晴開口說話,也是十分的開心,急忙開口說道:“姑娘的聲音雖然沙啞,但是總比之前好多了,相信在陸神醫的調養下,姑娘很快就能復原,今天我也和昨天一樣,還是扶姑娘到外面去吃飯,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好嗎?”
韓子晴點了點頭,扶着綠俏一隻手,慢慢地走到了屋外,到了院子裡還要走幾步才能走到飯桌前,恰巧陸神醫過來了。
看見兩個人正在渡步,陸神醫將自己背上的藥箱摘了下來,就放在飯桌一旁,然後開口說道:“沒想到姑娘的傷勢好的這麼快,倒是在我意料之外,就這樣讓人扶着你多運動運動也是好的,有助於骨質生長!”
“實在是勞煩陸神醫這段時間幫我調養了!我感激不盡……”韓子晴還想再說一些感謝的話,但是嗓子實在疼得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陸神醫急忙接過她的話題,輕聲說道:“姑娘不用謝我,救死扶傷本來就是行醫者的本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只要能看着姑娘一天天好起來,我這心裡就高興,姑娘嗓子還未好全,不要多說話了!”
韓子晴看了陸神醫一眼,點了點頭,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褂,頭戴白色書生帽,腳上是一雙十分普通的布鞋,但是這樣的陸神醫身上卻還是有一種淡出逸塵的仙氣。
綠俏扶着韓子晴坐在了凳子上,順便開口問道:“舅舅,你吃早飯了嗎?剛好我做的多,不如就留在這裡吃吧!”
看着陸神醫點了點頭,綠俏這纔過去又添了一副碗筷,給三個人分別乘成了粥,韓子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綠俏卻一點都不扭捏,四大口下去,米粥就已經見了底。
可是陸神醫卻一口不喝,於是綠俏擡頭問道:“舅舅你怎麼了,可是我熬的粥不好嗎?爲何不喝呢?”
陸神醫將手中的瓷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開口說道:“這位姑娘還是傷者,你我二人喝這麼稀的粥倒是沒有什麼,但是可委屈了這位姑娘,她現在還要養傷,這些東西可沒什麼營養,下次粥要熬得稠一點,另外你去村子外面那條小河裡面抓幾條魚,燉點魚湯給姑娘喝!知道了嗎?”
綠俏聽見這話似乎有些生氣,一口將剩下的粥喝完,用力的將碗放在桌子上,發出哐當的聲響。
碗在桌子上搖搖晃晃最後停下來,綠俏這纔不情不願的說道:“舅舅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去年大旱,家裡的糧食剩的不多了,更別說這白花花的大米,再說我哪有那樣的時間去河裡抓魚,我還要去繡莊上幹活呢!”
韓子晴聽見這樣的話,當然有些尷尬,雖然知道自己在別人家裡白吃白喝確實有些不妥,但是如今這樣,自己的身子連走路都難穩當,除了死皮厚臉賴在這裡,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韓子晴低下了頭,默默的喝着粥,不由得紅了臉。
陸神醫瞪了一眼綠俏,見綠俏噤聲不再說話,這才轉過身來,又對着韓子晴說道:“姑娘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外甥女還不會說話,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不過姑娘已經在這裡住了有兩天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韓子晴愣了一愣,名字!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何方,姓甚名誰,又怎麼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呢?
氣氛沉默了好長時間,似乎有些尷尬,韓子晴低着頭,一直沒有擡起來。
擡起手抱拳,陸神醫對韓子晴說道:“對不住了姑娘,是在下不好,在下爲從醫者,知道姑娘可能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還問出這樣傻的問題,實在是慚愧,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姑娘給自己起個名字可好?”
陸神醫的提議不錯,韓子晴擡起頭,望了望遠處的天空,萬里無雲,是個大晴天,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心情舒爽。
“晴!”韓子晴擲地有聲的開口說道。
綠俏和陸神醫同時非常默契的點了點頭,綠俏開口說道:“這的確是個好名字,正如姐姐以爲人一樣,陽光溫暖,晴芳瀲灩!”
陸神醫也是滿口稱讚,笑說:“的確是個好名字,那姑娘已何爲姓呢?”
“狼的性格最是堅毅,在最寒冷的冬天依舊會狩獵,並不如有些動物一到冬天就會選擇冬眠,寒象徵着重重困難,也象徵着一個人堅毅,音譯過來就是韓,不如就以韓爲姓,取名韓晴如何?”韓子晴看了看一旁臥着的小石頭,於是開口說道。
小石頭像是知道韓子晴在說自己一樣,小聲嗚咽一聲,走到她腿邊,親暱地用身子蹭了蹭她。
今天這頓早飯吃得還算愉快,三個人說說笑笑,雖然韓子晴說的嗓子很疼,但是也十分開心。
早飯之後,陸神醫又給韓子晴把了脈,留下了過兩日要吃的藥材,吩咐綠俏來熬,每日一次,每次一包,三碗水煎成半碗。
藥的分量都是配好的,他仔細看着綠俏收起來,這才放心地離去。
綠俏把煎藥的罐子刷了刷,然後添了三碗水,又在爐子下面生了火,把藥材丟進去,蓋上了蓋子,這才長嘆了一口氣,拿來一把小凳子坐在上面,守着藥罐子。
韓子晴坐在一旁,看綠俏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於是開口問道:“綠俏姑娘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辦?其實我來煎藥也可以的,方纔陸神醫所交代的,我也都記住了,還好你把火生了起來,我坐在這裡看着三碗水變成半碗就行,姑娘大可放心的離去,就不用留在這裡照顧我了!”
綠俏聽見韓子晴的話,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思考了片刻,卻又搖了搖頭,說:“不行,晴姐姐你現在行動不便,還是我在這裡看着吧,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恐怕舅舅又要罵我了!”
“不會的,陸神醫若是說你,我就說是我非要讓你出去的,你放心吧!去忙你的事情,不用管我了,這幾日被你照顧的這麼好,勉強還是可以自己走動的,放心我一定會按時喝藥,好照顧自己!”韓子晴微笑着說道。
看着韓子晴堅定的目光,綠俏果不然被說動了,於是開口說道:“反正舅舅還要讓我去村外面的河裡面抓魚給你熬魚湯,我們村子可大了,要走上好幾裡地呢!說不定我要晚上才能回來,中午的午飯可就沒有人照顧晴姐姐了!”
“今天早上烙的餅還剩的有,我待會兒熬完藥把藥喝了,順手把早上剩下的粥熱一熱,再把餅放到粥裡泡一泡,泡軟了再吃就行,午飯不是就解決了嗎?等到晚上再喝你幫我熬的魚湯,補補身子,真是謝謝你了綠俏!”韓子晴拉着綠俏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放心。
綠俏這才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後開口說道:“主要是家裡沒有男丁下地幹活,所以土地都租給別人去種了,只收一點押金,我雖然是女子,但是也要爲家中生計着想,所以今天下午我想到秀莊上去,幫着我大嬸子幹些活,到時候他會給我開工錢的,等開了工錢,我再拿了竹竿到河裡面去捉幾條魚,差不多黃昏的時候就回來,不會讓晴姐姐在家裡等很久的,等我回來就可以陪你一起說話了!”
韓子晴開心的點了點頭,目送綠俏出了門。
綠俏雖然表面上並不是很歡迎自己,但其實照顧的還是很周到的,確實綠俏也有自己的難處,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問,綠俏難道只有一個舅舅嗎?那她的父母哪裡去了?
說不定綠俏也是一個可憐孩子。
嘆了一口氣,韓子晴拿起蒲扇,慢慢的扇着爐子裡的火苗,讓它燃的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