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府內,一個年輕的官員左右徘徊,不解的問道:“叔父,我實在是不明白,您爲什麼要以身試法,須知謀反可是抄家滅族之罪啊。”說話的人,正是曹笠的侄兒,曹森。他不是不知道他叔父的爲官之道,和做人的態度,但是很奇怪,他的叔父曹笠卻執意如此。
涼州里雖然派系衆多,而且大都是各自爲政,但好在幾位主事之人能夠震懾住他們,長久以來也沒弄出過什麼大亂子。而如今,弄不好可能就要揹負上千古罪人之名了。
他侄兒說的這些,想的那些,曹笠心中當然清楚,他更清楚的是,朝廷派下來的主事之人能力不足以勝任,今天的事情遲早會發生,而他也只是讓這事情提早來而已。
在曹笠收到皇帝的敕封詔令之後,他經常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直到那一天,孔文軒帶着厚禮來找上自己,心中才終於下定了決心,哪怕要做千古罪人,也要將州郡內有二心之臣全部引出來。當然,如果消息泄漏出去落到茲戎王的耳朵裡,更能促使他的南侵計劃,到時就能一嘗心願了。而監察御史孔文軒便是二心之臣中首當其衝的一個,只是不知道他的上面還有什麼人。
軟禁龍威將軍馮戰,也是避免那些不必要的衝突。更重要的還是萬一事敗,可以不連累到他。馮老將軍一生爲國事操勞,若是最後落得慘淡收場,他無論如何都不忍心見到。
思慮了片刻,曹笠開口說道:“森兒,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倘若我有謀奪天下之心,早就發兵直逼京城了,又怎麼會在這裡磨磨蹭蹭,讓朝廷有所警覺?”
曹森神色變幻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一些,但是不久又陷入了一陣疑惑之中,眉頭深鎖了起來,問道:“叔父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曹笠笑了笑,沒有作答,只是遠望着天空,喃喃自語到:“昨夜,我見一束耀眼的星辰落在涼州境內,不知道是不是預示着什麼。”
過了一陣,曹笠壓下了心中的迷茫,對侄兒說道:“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曹森跟着他的叔父,來到一個很偏僻的地方,穿過了重重守衛,進到一間很不起眼的小房間中,他心中奇怪,究竟是什麼人能讓他叔父如此的重視。
插進鑰匙之後,鎖芯咔嚓一生斷開了連接,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
“啊!馮將軍?”曹森驚呼了一聲,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了進去。
“是你?”馮戰側過身來,看見了門口所站的人。
“馮將軍,你沒事吧。”曹森走上去說道。
看見曹森身後的曹笠後,馮戰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你滾吧,無恥小兒,我不想看見你。”
“老將軍,叔父這麼做,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曹森說道。
“哼,苦衷,有苦衷就可以背棄國家,就可以忤逆君王嗎?有苦衷就可以舍天下蒼生,棄萬民於不顧嗎?我不想和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說話,你叫他滾。”馮戰怒道。
“哼哼,龍威將軍可知道,我已經命人封鎖了南邊所有的隘口,而且將軍的嫡系親信,也已經被孔文軒盡數逮捕,恐怕這你這次是無能爲力了。”曹笠嘴上故意說着激怒對方的話,留意着對方的神色變化。
誰知馮戰聽完以後竟然大笑了起來,好像對方的想法十分的愚昧不堪,“你可知道這次朝廷派過來的是誰嗎?”
“哦?是誰?”曹笠眼前一亮,開口問道。
“哼哼,他會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的。”帶着馮戰說的這最後一句話,曹笠沉思了一個早上,到底是誰有自信也有能力面對涼州十幾萬大軍呢?難道會是他?
早就聽聞,茲戎有意南侵,而當今皇上派遣他的三皇子,出使茲戎,並且成功的和茲戎結成同盟。他從來都不相信那是僅是以一人之力做到的,心中一直以爲那隻不過是茲戎南侵的準備尚未籌備完成,兩國重燃戰火是遲早的事,但因爲馮戰的話,不得不對這件事重新進行審視。
“你聽說過當今皇上的三皇子殿下嗎?”曹笠轉身問着自己的侄兒。
曹森被叔父這麼一問,不明所以起來,三殿下他是知道的,京城裡誰不知道,那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喜歡遊山玩水,不務正業。
其實原來信帝是打算大肆表彰文誠出使功績的,但是因爲後來的種種原因,沒有對外大肆宣揚,外人最多隻知道他曾經被派遣出使過,但是後來就都沒了下文,所以京師以外的地方官員對他了解得並不多。
“叔父,聽說好像就是他被封爲涼王,過來執掌涼州的,不過外界對他的評價並不是很好,能力如何小侄就不知道了。”曹森說着。
哼,又是一個無用的皇子,曹笠心中想着。默默的沉思了一陣,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說道:“不好,你快點調五千兵馬回來這裡,順便派人監視孔文軒的一舉一動,我發現好像自己太小看他了。”
“孔文軒?他一直都在我的監視範圍之內,最近他在軍中秘密籠絡兵將,可能是要待我們真正起事的時候,煽動譁變。”曹森說道。
在曹笠心中,孔文軒只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他所擔心的是孔文軒有可能是文誠的心腹,知道文誠沒有威望,故意煽動自己兵變,而他自己作爲內應,給文誠一個立威的機會。不過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只是他調軍的舉動,並不多餘。
“調回來的軍隊秘密部署在州府周圍,嚴密監視四周的動靜,如果朝廷派遣小股軍隊分批滲透過來,我們是很難發現的。我倒想看看這回朝廷派來了什麼樣的能人異士。”一直希望和茲戎開戰的曹笠壓抑了好多年的熱血,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叔父,萬一朝廷派來的是兵部尚書唐伊呢?那咱們該怎麼辦?”曹森問道。
“不可能的,那絕對不可能。”曹笠堅決的說着,但是說這話的時候他一點底氣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