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威爾那森隕落之後便作爲黑魔界權力中心存在的長老會駐地,如今的統帥府,足以承受巨龍攻擊的堅固城堡,以及它周圍半徑五百米之內的地方,突然毫無徵兆地發生了陸沉,幾分鐘之內,整個城堡便沉入了地下,隨後,泥土和沙石彷彿有生命一樣向陸沉後出現的大洞蠕動着,填平了這個地洞。
除了少數法師之外,沒有人能夠逃脫,在陸沉的同時,數倍的重力已經把所有人牢牢地吸在了地面上,只能跟着城堡一同沉入地底。
負責保護克倫的長者眼中閃爍着熊熊的怒火,他無法容忍卡里安多斯在自己面前屠戮守護的世界的居民,在急驟的咒語聲中,一個比剛纔明亮十倍的耀眼光球出現在長者頭上的空中,那些受到控制圍攻長者的怪物們,在這光芒的照射下,紛紛尖叫着化作縷縷飛煙,然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一舉毀滅上千對手的長者有了充足時間準備法術,隨着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勢,卡里安多斯兩隻前蹄所在的地面突然變成了一片沼澤,接着,在巨獸沉重的身體由於陷入泥沼而向前傾斜的同時,數十顆隕石突破空間壁壘來到了黑魔界,向卡里安多斯落下。
這些來自星界的隕石有着比多數已知金屬還要堅硬的外殼,每塊的重量至少有數百公斤,在重力的牽引下,它們的衝擊力已經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如果不是長者的魔法讓它們的目標全部集中在了卡里安多斯身上,這些隕石足以摧毀整個懸浮島。
作爲大地的寵兒,沼澤並不能困住卡里安多斯,在由於沒有防備而陷入泥沼後數秒,巨獸龐大的身體已經被泥土託上地面,那面積數百平方米的沼澤也在同時重新變成了平地。
注意力全然被沼澤所吸引的卡里安多斯並沒有能夠及時發現隕石的到來,直到那飛快下落時帶起的尖利嘯聲傳入耳朵,這個巨獸才擡頭看向自己的上空。
由於同空氣的摩擦而熊熊燃燒的隕石一塊接一塊、落在卡里安多斯山一樣的身體上,發出沉悶而巨大的撞擊聲,巨獸向天高高擡起自己的頭,痛苦地號叫着,雷霆一樣的叫聲讓那些重新圍攏起來圍攻長者的怪物們猶如被重錘擊中般倒在了地上,再也無法爬起來。
卡里安多斯憤怒了,連續不斷的打擊讓這個素來以身體強韌聞名的怪獸也難以承受,隕石讓它堅厚的外皮出現了一個個學琳琳的傷口,更讓它的內臟遭受了嚴重的損傷,痛苦讓它失去了理智,這個巨獸開始了瘋狂的破壞。
已經存在了無數年的懸浮島如同風中的小草一樣顫抖着,又如同洶涌澎湃的大海一樣起伏翻滾着,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以卡里安多斯的身體爲中心向四面八方輻射出去,隨後,更多的裂紋彷彿示一樣在這些裂縫上分出,交錯縱橫地向遠方延伸着,切割着懸浮島。
震耳欲聾的響聲如同一連串經久不絕的炸雷一樣迴盪在黑魔界的空間之中,巨大的響聲中,懸浮島就像春季解凍的冰面一樣變得四分五裂,一起崩潰的還有將之與瀰漫的有毒煙霧隔絕開來的護罩,轉眼間,充斥在懸浮大陸之間的毒霧便包裹了那些懸浮島的碎片,僥倖在浩劫之中生存下來的人們轉眼間便被霧中的劇毒所殺死。
長者的怒火已經衝上了天空,他和他的同伴曾經無數次將黑魔界從危難中拯救出來,數不清的強大對手倒在他的腳下,然而今天,就在他的面前,一個從黑魔界誕生起就存在的大陸被毀滅,成千上萬的人因爲自己的大意而死於非命,這讓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受到黑魔界眷顧的長者終於決定動用最後的力量,他默默祈禱着,,乞求空間賜予他力量,這一祈禱很快便得到了回覆,來自整個黑魔界的力量轉瞬間充盈了他的全身,下一刻,他變成了一個數百米高的巨人,一個個直徑數十米的巨大能量球在他手中成型,然後被擲向同樣掉落在毒霧中的卡里安多斯。
那些毒霧和其中蘊含的危險並不能夠傷害到卡里安多斯,在毀滅了懸浮島之後,這個巨大的怪獸終於恢復了一絲理智,他認出了眼前這個巨人正是傷害自己的仇人所變,巨獸咆哮着,一道黃色的光芒瞬息之間出現在它的身上,爲它抵禦住能量球的轟擊,隨後,卡里安多斯低下頭,像一頭真正的公牛那樣衝向了對手。
接下來的肉搏戰毫無任何技巧可言,作爲法師,長者化身巨人更多的是爲了聚集和容納空間之中的能量,面對卡里安多斯這樣接近自身的強悍對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對方那尖利的牛角,與對手在力氣上進行較量。
這種較量如果在其他的空間進行,勝利的必定是卡里安多斯,而就算是在黑魔界,如果在任何一個大陸上進行這樣的比拼,有大地提供力量的卡里安多斯也絕對不會落在下風,然而在這毫無任何實體的毒霧中,失去了力量來源的卡里安多斯逐漸處在了劣勢,它碩大的身體在巨人的神力下一步步後退。
幽銀之火躲藏在毒霧中,觀看着雙方殊死的戰鬥,對於兩邊顯示的強大能力讚歎不已,他不禁暗暗慶幸,好在當初爲幫助克倫而在地方領地製造屠殺的時候沒有遇到這些長者。
但幽銀之火併沒有對這些長者給予更多的重視,巫妖極爲清楚,只是在黑魔界之中,這些長者纔會擁有這樣的力量,而在黑魔界以外,儘管仍然很強大,幽銀之火絕對可以在幾分鐘之內打敗已知的幾個長者,相比之下,他更加關注卡里安多斯,這個巨獸表現出來的強大破壞力和驚人的抵抗能力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巫妖不準備再看下去了,這場戰鬥的結果已經註定了,儘管可能要經過漫長而艱苦的過程,獲得黑魔界源源不斷的長者終將獲得勝利,卡里安多斯將會成爲長者們的戰利品,然而那不是現在的他想看到的,對於幽銀之火來講,活着的巨獸顯然更加具有吸引力。
一個黑洞出現在鏖戰中的雙方身旁,這個巨大的黑洞有着無可抗拒的吸引力,在它出現的同時,兩個龐然大物便飛向了黑洞之中。
長者化身的巨人,由於在這場戰鬥中佔據了主動,有着足夠的能力擺脫這一危機,在飛行的過程中,巨人奮力將卡里安多斯扳向背對着黑洞的方向,接着,巨人的身體在瞬間爆炸開來。在強勁的能量衝擊之下,卡里安多斯更快地向黑洞飛去,而那位長者,藉助包裹在身體外面的能量外殼爆炸產生的能量,安全地脫離了黑洞的引力範圍。
卡里安多斯憤怒地掙扎着,耀眼的黃色光芒不斷從它身上亮起,然而這絲毫無助於它擺脫身體的束縛,縱然是像它這樣的巨獸,在整個空間的力量面前,也只不過如同巨龍旁邊的螞蟻一樣渺小。
幽銀之火對自己趁火打劫的戰果很滿意,就在長者和巨獸戰鬥的時候,他悄然打開了聖門內部的空間——作爲這個被包含在黑魔界內部空間的主宰,他可以隨時隨地這樣做——毫無困難地將這個龐然巨獸抓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現在,他可以從容地收服這個大傢伙。
隨着一個意念,在空間力量的作用下,巫妖來到了卡里安多斯的頭頂,對於這個怪獸來說,在凡人中身材頗爲高大的幽銀之火甚至還沒有它的一隻眼睛大,然而卡里安多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小得可憐的存在對自己的巨大威脅,巨獸不安地喘着粗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
“我相信你能夠聽懂我的話,”幽銀之火說道:“你的祖先是曾經與諸神對抗的偉大生物,我相信,它們的後裔絕不會是沒有智慧的低等存在。”
“你是誰?”一個聲音在幽銀之火的腦海中響起,卡里安多斯,這個妖魔的後裔,有着強大的精神力量,這種精神交流對它來說並非什麼難事。
“一個巫妖,也可以說是一個神詆。”幽銀之火的意識說道:“但這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成爲我的僕人,或者成爲我的獵物。”
卡里安多斯的意識發出一陣憤怒的巨吼,接着放出了海潮一樣的精神力量,衝擊着幽銀之火的靈魂。
“進攻一個巫妖的靈魂?”幽銀之火的意識嘲笑着對手不自量力的行爲,同時沖垮了後者的攻擊,進而侵入對方的靈魂。
“你只有這點本事嗎?”卡里安多斯的靈魂之海中,幽銀之火悠閒地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巨獸的意識體,溫和地說道。
任何生物的意識體在自己的靈魂內都是極爲強大的,對於卡里安多斯這樣的存在,就算是諸神和魔王也不敢輕易進入它的靈魂之海,讓而現在的情形卻全然不同——作爲聖門空間的主宰,幽銀之火可以被視爲這個空間的大腦和靈魂,這裡的能量隨時都在補充着他的消耗,他可以隨意動用這裡的一切力量,如果把靈魂之海視爲一個世界的話,那麼這個被卡里安多斯所主宰的世界現在正處在巫妖的世界包圍之中,這就好比一個國家完全被另外一個強大得多的國家所包圍,一旦發生戰爭,被包圍的那個國家將沒有絲毫勝算。
“放開我,我要和你進行公平的戰鬥!”卡里安多斯的靈魂吼叫着:“你勝了,我做你的僕人。”
“如你所願。”幽銀之火退出卡里安多斯的靈魂之海,然後解開了巨獸身上的束縛。
“你會爲自己的行爲後悔的。”獲得自由的卡里安多斯並沒有急於進攻,在同幽銀之火交流的同時,它的身體周圍出現了無數散發着黃色光芒的球體,這些光球圍繞在巨獸身邊,構成了奇怪的空間圖形,下一刻,其中一部分光球在巨獸意念的操控下飛向了對手。
“很有趣的能力,”幽銀之火一面躲避着光球的攻擊,一面想道:“一部分光球可以用於保護自身,另一部分則可以攻擊對手,由於相互間存在的其面聯繫,任何一個光球破碎之後能量都會迴歸到同伴之中,重新成型。”顯然,這樣的能力並非魔法,而是卡里安多斯天生的能力,這讓巫妖越發對這個巨獸充滿了好奇——在宇宙已知的世界中,這個巨獸可能是僅存的妖魔後裔了。
光球的攻擊越來越塊,也越來越猛,這些至少也有巫妖半個身體那麼大的球體並非僅僅從正面進攻,它們組合成了有效的陣型,巧妙地封鎖了幾乎所有幽銀之火可能躲避的方向,而且,這些球體似乎能夠自動追蹤目標,每當巫妖利用傳送術轉移到另一個地方時,它們也會在第一時間呼嘯着飛撲過來。
卡里安多斯龐大的精神力量被分散成了無數細小的絲線,每一根絲線都連接着一個光球,正是憑藉這樣的聯繫,它才能夠隨意地控制這些光球,然而就算以它的能力,同時指揮如此之多的光球也必須全神貫注,有好幾次,對手爲了躲避光球而到了巨獸的腳下,卡里安多斯甚至沒有精力擡起自己的蹄子來把對手踢飛。
但它並不爲此而遺憾,事實上,它很清楚,這個對手絕不會那麼容易就被自己所擊敗,在這位對手面前,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這最後的招數。這樣的光球對於剛纔的巨人那樣和自己體型相當並且防禦能力不下於自己的對手沒有多大作用,但眼前這個渺小的對手,儘管很強大,卻絕對不會有那樣的防禦能力,一顆光球擊中就足以解決戰鬥。
然而它忽略了一件事情,這裡是幽銀之火的世界,在這裡,巫妖是絕對的主宰。
當成千上萬飛蝗一樣的能量箭和光球相撞,進而發生爆炸時,那些散溢的能量並沒有像卡里安多斯預想的那樣重新凝結成光球,而是被空間毫不留情地吞噬,接着,更多的能量箭出現的幽銀之火的周圍,將光球一個個地擊破,隨後匾額空間吞噬,再也無法成型,轉眼間,巨獸的攻擊便土崩瓦解。
卡里安多斯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和對手之間的差距,但它絕不願意就這樣成爲對方的僕人,在無數年的囚禁之後,隨着召喚通道被關閉,自己終於獲得了自由,它再也不願受到任何的束縛。
打定了主意的巨獸引爆了自己身體周圍的關求,狂暴的能量瞬間席捲了廣闊的空間,在這爆炸的掩護下,卡里安多斯飛快地向遠離幽銀之火的方向逃去。
它並沒有能夠跑遠,空間之力重新束縛了它的行動。
“還要再來嗎?”幽銀之火平靜地說道,似乎剛纔的戰鬥絲毫沒有他半點力氣。
“我不會做任何人的僕人,”卡里安多斯固執地吼叫着:“沒有人可以剝奪我的自由,我不會再待在那個沒有任何光線的地方,傻乎乎地等着你們來召喚,然後,在用完之後,再被送回那個破地方!”它大吼着,身體拼命掙扎着,試圖擺脫身上的束縛:“我要想去那裡就去那裡,我要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我不要再捱餓!”
“我無疑把你送回永恆暗域,”幽銀之火慢吞吞地說道:“就算你成爲我的僕人,你也可以想去那裡就去那裡,只要不給我惹麻煩,不違抗我的命令,沒有誰會干涉你的自由。”
“你說的是真的?”卡里安多斯停止了掙扎,將信將疑地問道:“你不會逼迫我發下誓言,然後在丟進永恆暗域,等到需要的時候才召喚?”
“你必須發下誓言,永遠聽從我的吩咐,”巫妖說道:“這是每個僕人都必須做的,但我不會強迫你回到那裡。你可以待在我掌管的數十個空間之中,或者待在我的神域,如果你厭煩了,也可以去其他地方,但前提是不能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你想要自由,”幽銀之火接着說道:“可神詆們不會放任你在外面逍遙的,他們曾經因爲害怕你的力量而囚禁你,同樣也會再一次因爲同樣的緣由禁錮你,而且,很有可能,吸取了這次教訓的諸神會讓你永遠也無法離開自己的牢房,包括被召喚。”
“所以,”巫妖用誘惑客人買一些原本不需要的物品的商人的口吻說道:“你必須得到一個有力的監護者。一方面,他可以讓衆神相信,在他的看管下,你沒有任何機會危害到他們的利益,另一方面,他將使衆神因爲顧及他的存在而不敢輕易傷害你,只有這樣,你才能夠沒有絲毫顧慮地享受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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