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索倫斯風一樣掠過地牢,在他的後面,僞裝之神緊追不捨。

“你——逃——不——掉!”剛剛走出自己牢房的幽銀之火聽到了神詆的吼聲,那種來自天界的力量使他從靈魂深處感到不安,爲了躲避神詆,巫妖打開了一個空間縫隙——這種魔法同樣可以用於隱藏自己。在他進入縫隙並將之關閉的同時,魔王飛過了他剛剛所在的位置,在他的後面,愛德華?法倫?洛斯距離自己的敵人越來越近。

僞裝之神大笑着,他要抓住眼前這個卑鄙可惡的傢伙,這個偷走了自己的面具,又偷襲自己的低賤的魔域雜碎,他要…魔王在拐彎處突然不見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出現僞裝之神的面前。

“陷阱!”神詆不太清醒的頭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他極力減慢自己的速度,試圖在黑洞前面停下來,然而藏在一邊的讓他的願望落了空——索倫斯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他的後背上,這種力量並不能夠讓他受傷,但卻足以把他本就飛快前進的身體打進黑洞,帶着怒吼,僞裝之神的身影消失在黑洞之中。

幽銀之火所在空間裂縫之中突然崩潰了,維持縫隙平衡的兩面空間壁壘之一,在某種未知的力量作用下受到了巨大的破壞,來自殘存一面空間壁壘的強大排斥力讓巫妖避免了被撕成碎片,但同時也把他推進了一個未知的空間。

在這個宇宙中,除了那些已知的世界之外,還存在着無數未知的,沒有生命存在的空間,其中一些的危險性足以讓諸神望而卻步,這些空間被通稱爲外界,索倫斯城堡的地牢中存在的黑洞便是這樣一個外界空間的入口。

在建立城堡的初期,索倫斯曾經因爲這個藏在地下的未知空間的入口深感困擾,但愛爾維德的壓力使他最終選擇了科科安魯爾這個有着天然屏障的地方。在此後的漫長歲月裡,魔王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防範黑洞可能造成的危害,但事實表明,這個看似可怕的黑洞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危險,它不會對任何生物產生影響,除非這些生物進入黑洞——雖然不會主動吞噬,但對於進入其中的物體,黑洞從來不會放過,曾經有一個大惡魔把自己綁在最牢固的繩索上,繩索的另一頭固定在十幾個牛頭魔身體上,試着進入黑洞的邊緣,然而他和那些試圖解救他的牛頭魔最終都吸了進去,再也沒有出來。從那以後,索倫斯便放棄了研究這個黑洞的打算,那個神秘的外界空間成了魔王的垃圾場,所有被魔王折磨而死的生物,或者魔王已經沒有興趣折磨的生物,最終都被丟進了黑洞。

幽銀之火避開天使發射的火焰之箭,隨後做了一個手勢,一道自天而降的閃電立刻把這名來自天界的生物劈成了一段焦炭,接着,被狂熱的戰鬥情緒包圍的巫妖衝向了另一個對手。

自從進入這個空間起,幽銀之火就不斷面臨着無所不在的攻擊,凡人、惡魔、巨人、元素生物、天使…各種各樣的生物發瘋一樣地相互攻擊着,天使和精靈刀劍相向,惡魔與巨人拳腳相加,元素生物們彼此打作一團,似乎所有生物都忘記了自己的種族與出身,在他們眼裡,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生物都是敵人。最初,巫妖還能夠保持自己的理智,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慘烈的戰鬥感染了他,他開始主動攻擊周圍的一切生物……

咒語如同決堤的洪水一樣源源不斷地從幽銀之火的嘴裡吐出,一個又一個威力強大的法術鋪天蓋地地涌向周圍的對手,數不清的生物在幽銀之火的法術之下化爲虛無,然後又再次成型,巫妖自己也多次被擊中,同其他生物一樣,不斷地重複着攻擊——毀滅——復活——攻擊的過程。這是一個混亂的,不能用已知知識解釋的世界,每個進入這個世界的生物都會由於神智混亂而攻擊他人,每個進入這個世界的生物都不會真正的被殺死。

幽銀之火很快遇到了真正的對手,在他把一個巨人炸成碎片的同時,一個神詆向他衝了過來,這是巫妖進入這個世界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生物,僅僅他的眼神,就殺死了處在他和巫妖之間的多數生物——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幽銀之火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逃走,這是不死生物面對神詆時唯一的活命方法,但現在,陷入戰鬥狂熱的巫妖毫不考慮地選擇了迎戰。

出於對亡靈天生的厭惡,儘管失去了理智,在發現巫妖之後,僞裝之神仍然將自己的攻擊全部對準了前者,他的法術不斷轟擊着幽銀之火,把巫妖一次又一次化爲虛無,當他發現這樣無法從根本上消滅對手時,僞裝之神選擇了肉搏。

需要說明的是,在這個世界裡,力量的差別並不能讓那些強者在遭受攻擊時免受傷害,哪怕在其他地方,這些生物可以在毀滅世界的災難中毫髮無損也一樣,在這一點上,失去理智的僞裝之神和幽銀之火處在同一水平。

並不擅長近戰的幽銀之火在肉搏中明顯處於劣勢,巫妖的一條手臂被扯掉,一隻耳朵也離開了身體,相比之下,僞裝之神受到的傷害相對小得多,他的兩根手指被扭斷,大半的頭髮被撕掉。此時,佔據上風的僞裝之神緊緊抱住了幽銀之火的腰部——這個姿勢在凡間的摔跤場中經常可以看到,那些號稱大力士的,蠻力過人的人常常用這招把對手的腰折斷,但沒有一個有身份的人會使用這樣粗俗的手段對付敵人。如果是清醒的狀態下,僞裝之神一定不會使用這種明顯有損神靈體面的的招數,但對於現在的愛德華?法倫?洛斯,這一招顯然可以讓他的情緒得到很好的發泄,這個神詆高聲吼叫着,雙臂用力向中間合攏,興奮地聆聽着敵人的骨骼在自己的力量下咯吱作響。

巫妖並不在意自己戰鬥的對象是什麼人,在這裡,對於每個生物來講,其他生物都只是自己戰鬥的對象;巫妖也不在乎用是什麼方法和對方戰鬥,這只是消滅對手的一種手段;巫妖更不在乎會和受到什麼樣子的傷害,因爲任何傷害在這都會最終恢復。但是作爲生物,就算是不死生物,在遭到攻擊的時候也會本能的還擊,在自己的身體隨時會被折爲兩斷的情況下,手臂被困住的幽銀之火用上了自己最後一件武器,牙齒。他低下頭,張嘴咬住了僞裝之神的頸部動脈。

愛德華?法倫?洛斯大叫了起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由被咬住的地方快速的流逝,他鬆開抱着幽銀之火的雙手,想要把對方推開,但無論他多麼用力,巫妖的牙齒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頸部。帶有神力的血液流進幽銀之火的嘴裡,又從嘴裡流進他的身體,使得幽銀之火全身的每一部分都開始燃燒,但這種感覺卻使他感到了一種快感,巫妖更加賣力地吸吮起來。最終,當幽銀之火再也無法從僞裝之神體內吸到一滴血液的時候,他的整個靈魂都燃燒了起來,巫妖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感覺到自己正在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千年,也許只是一秒,幽銀之火睜開了雙眼,四周還是無邊無際的混沌,無數瘋狂的生物還在混沌之中廝殺着,最後,巫妖的目光落在身邊的一個神詆身上,後者這時正拼命地用牙齒撕扯着一頭惡魔身上的肉。

感覺到有人注視自己的僞裝之神丟掉手裡啃了一半的惡魔屍體,向巫妖衝了過來,嘴裡白森森的牙齒上還掛着來自惡魔的血肉。巫妖急忙唸了一句咒語,一道閃電擊中了僞裝之神。

幽銀之火的法術並沒有給對手造成太大的傷害,僞裝之神只是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向巫妖撲去,在巫妖完成下一個法術之前抓住了他。幽銀之火本能地伸出雙手,試圖儘量推開對手,但結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至少有兩個巫妖那麼高,體重至少是巫妖四倍的神詆,被身材瘦削的幽銀之火推得倒退着飛了出去。

在驚訝於自己突然擁有了這樣驚人力氣的同時,巫妖沒有再給對手任何可趁之機,幽藍色的火焰轉眼把僞裝之神化爲了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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