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不知道主人這樣做的原因,但巨狼的忠誠和誓言的力量使得海特毫無異議地執行了這條命令,爲了節省時間,這位神詆甚至不惜耗費己身的力量打開了一條空間通道。
對於毫無防備的惡魔來說,這樣一隻生力軍加入的後果是災難性的:這些巨狼變成的天使依然保留了自己種族的勇悍和善於合作的特性,不用商量,在接觸到對手的同時,他們自動分成了無數戰鬥小組,憑藉巧妙的配合絞殺着對手,相比之下,惡魔們散亂的陣型根本無法形成絲毫有效的抵抗,只能任憑對手像收穫莊稼一樣收取着己方的生命。
同狼天使們相比,巨人的數量要少得多,然而他們取得的戰果絲毫不下於自己的同伴。這些僞裝的聖徒有着巨大的身軀和與之相稱的力量,他們經過神力淬鍊的身體刀槍不入,在用手裡的戰錘打倒對手的同時,他們頭上的觸手不停發射着光線,那些被光線射中的惡魔,頓時如同衰老了幾百歲,甚至沒有辦法舉起手中的武器,最後只得眼睜睜看着敵人的戰錘落到自己身上,將自己打飛出去。
但所有這些人的成就加起來也無法與海特一個人的成果相比,對於這些惡魔來說,一個足以殺光他們全部的神詆是無法抗衡的存在,狩獵之神甚至不必使用法術,只是任意舞動着戰斧,發射的光刃就像稻田中飛舞的鐮刀一樣輕鬆掠過惡魔們的身體,一些惡魔甚至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依然揮動着兵器在戰鬥,然後身體在突然之間斷爲兩截。
只是幾分鐘,如同席捲殘雲的颶風一樣,海特率領的隊伍輕易地摧毀了惡魔們的抵抗,在殘餘的天使配合下,他們包圍了惡魔,十幾分鍾之後,最後一個惡魔從天空中掉落下去,在落地之前就流盡了全身的鮮血。
巫妖滿意地看着這一切,就像他預先策劃的一樣,在這場爲了爭奪宇宙之心展開的戰爭中,神魔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在他和他的部下與盟友的“幫助”下,雙方巧妙地維持着平衡,誰也無法取得絕對的優勢,爲了得到宇宙之心,諸神和惡魔只能不斷地抽調兵力,投入到這場明顯是消耗戰的戰爭中去。
“現在,”幽銀之火默默地想着:“該是讓天界和深淵付出更大代價的時候了,這樣,爲了不讓己方白白損失,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投入更多的力量,神魔所有的精力將全部放在奪取宇宙之心上,當他們發現自己付出無數心血的寶物被別人得到的時候,他們將不顧一切地對付後者,以得回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
幽銀之火向正在指揮部下清理戰場的海特發出指令,接着,他跨越空間,來到了黑魔界。
“我該怎麼稱呼你?”幽銀之火站在空曠無垠的原野上,對着空間說道。在全殲了入侵的天界聯軍之後,狂猛的風暴完全改變了這個空間的結構:很多懸浮大陸被完全摧毀,還有一些被接在一起,那充斥着空間的,充滿了危險的霧氣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暴虐的能量漩渦和可怕的風暴,和聖門空間之間的聯繫被切斷,對外的傳送點被譭棄,整個空間被完全地封閉。
巫妖的問話沒有得到任何回覆,但他依然毫不放棄地說道:“我現在該叫你戮神之石,靈魂誘惑之石,還是別的什麼名字?”在說話的同時,一陣無形的能量波動以他爲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去,這波動並不強烈,卻成功地引起了空間的共鳴,他所處的空間出現了明顯的振動。
“停下來!”一個聲音在幽銀之火的腦海中響起:“求你停下來,這會毀了整個空間的。”
幽銀之火的嘴角出現了一絲微笑,他停止了發出波動,周圍的空間隨之恢復正常。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幽銀之火平靜地說道。
“名字對我來說無關緊要,”那個聲音說道:“難道你認爲,對如同我這樣空間形式的生命來說,名字有什麼意義嗎。”
“不過爲了方便,你可以稱呼我黑魔,”那個聲音接着說道:“這是構成我的意識之中最強大的一個,黑魔界的名字也是因他而取。”
“不管怎樣,我首先要感謝你,”黑魔說道:“如果不是你,我的最後一個組成部分將無法迴歸,我也許要花費上無數年的時間才能夠真正成爲一個完整的意識。”
巫妖輕輕笑了起來:“在面對一個可以輕易毀滅自己的存在時,”他輕聲說道:“首先要努力同對方建起某種較爲親密的關係,以便爲自己提供保障,我不得不說,你很聰明。”
黑魔沉默着,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根本無法瞞過眼前的強大存在,但爲了生存,他必須進行這樣的嘗試。
“聽着,”幽銀之火併沒有和這個奇異的生命多做客套,:“我無意對你不利,那樣對我並沒有好處,我來這裡只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他停頓了一下,以便對方能夠充分理解自己的意思,然後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需要戮神之石。”
黑魔沒有馬上回答巫妖的要求,他默默地思考着,幾分鐘後,他的聲音再度在幽銀之火的腦海中響起:“你知道,作爲所有戮神之石意識的集合體,製作出一塊這樣的石頭對我來說並非做不到的事情,但那將會讓我損失很多能量,甚至有可能讓我的提升受到巨大的影響。”
“第一,”幽銀之火說道:“我會給你充分的補償,我相信,我掌握的某些知識足以讓你的體悟更進一步,使你的修煉減少很多彎路。第二,”巫妖的眼中突然射出令人心悸的紫色火,足以毀滅空間的波動再次出現在他的周圍,“在一個毀掉你並不比拔掉一根稻草困難多少的存在面前,你沒有談論條件的資格。”
這種裸的威脅顯然讓黑魔難以接受,這個獨特的空間生命體因爲憤怒而失去了理智,它在幽銀之火的腦海裡怒吼着,同時向巫妖發起了進攻。
當一個有着強大能量的空間把所有力量集中到一點時,處在那一點上的事物會有什麼樣的結局?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爲除非在空間誕生或毀滅的一刻,沒有任何空間會出現這樣的景象,而在那時,就算是神魔中的最強者聯合起來也無法抗衡那無以倫比的可怕力量,任何人都不會愚蠢到在那個時候主動跑去進行觀察與試驗,但此刻,在黑魔的全力攻擊之下,幽銀之火有幸成爲了宇宙誕生以來第一個可以親身經歷這一情形的生物。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沒有聲音,一切彷彿在一瞬間靜止下來,巫妖周圍數百米之內的空間在這一刻被凝固起來,壓縮到極點的緻密能量使得這一區域變得比宇宙中任何金屬都要堅硬,這裡的壓力遠遠超出了最深的海底幾萬倍,所有處於這一區域內的事物全都在這沉重的壓力之下變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這種凝固的狀態只持續了不到半秒鐘,隨後,被強行擠壓在一起的能量之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先是一點,然後,連鎖式的變化在瞬息之間傳遍了整個區域,一個無比明亮的太陽出現在原本聚集了大量壓縮能量的空間,熾熱的氣流將各種能量粒子飛快地拋向四面八方,太陽在幾秒鐘之內便擴到到了原始體積的近千倍,射線和高溫在肆虐的颶風裹挾之下席捲了整個黑魔界,在人們來得及意識到發生的事情之前,數不清的大陸被化爲了齏粉,無數生命在眨眼間變爲虛無。
“做的不錯,”當這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幽銀之火站在爆炸的中心,慢慢地說道:“但你忘記了一件事情,”他輕輕伸出手,抓向已經變成虛無的空間,一個光團片刻後在他的手上出現,“你我之間的差距並不比巨龍和螞蟻之間的要小,對於我來說,你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那個落在巫妖手中的光團劇烈地閃爍着,不時從幽銀之火的掌心中飛起,試圖逃脫他的掌握,但這種嘗試只是徒勞的,無論它怎樣努力,始終無法擺脫幽銀之火的手掌。
“這不可能。”黑魔的聲音再度響起,只是此時顯得極爲虛弱——在發動了那樣的攻擊之後,任何生物都難免會感到虛弱:“我已經和這裡的空間融爲一體了,你不可能抓住我。”
“事實是,”幽銀之火平靜地說道:“我已經抓住了你。”輕輕捏了一下手裡面的光團,一陣戰慄的感覺隨之傳入幽銀之火的腦中,巫妖接着說道:“嚴格來講,儘管你的意識拘束了龐大的能量,並以之爲依託構成了你的身體——也就是黑魔界的空間,但你並沒有真正同這個空間融爲一體,否則你對於這裡的控制將會精密百倍,哪怕你將全空間的能量都用來對付我,這些力量也只會侷限在我的周圍,而不會波及到其他地方。”
“我可以爲你製作戮神之石,無論你要多少塊,我都可以給你。”黑魔終於認識到了與對方的差距,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生命核心和意識源泉此時正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他無法不在對手的面前退讓。“只要你別傷害我,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
“我只要戮神之石。”幽銀之火說道。
黑魔意識所在的光團緩緩地從幽銀之火手中升起,這一次,巫妖並沒有阻攔,他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着這光團逐漸消失在虛無之中。接着,空間中出現了一陣漣漪,原本處於虛無中的遊離能量開始聚集,一個光點出現在幽銀之火面前的空中並漸漸擴大,直到相當於人類的拳頭大小才停止生長。
“這是戮神之石蘊含的能量,它可以干擾神魔與其世界之間的聯繫,使之無法在受到傷害時迴歸本源,並且能夠最大程度地破壞與之接觸的神魔體內的能量結構,進而使之因爲能量失去平衡而毀滅。”黑魔疲憊地說道:“但只是這樣還不夠,只有找到能夠存放這些能量的載體,譬如說我們已經拋棄的身體,才能夠組合成真正的戮神之石。”
幽銀之火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看似不起眼的石頭,“如果你說的載體是這,”巫妖說道:“那麼我這裡恰好有一塊,在你的最後一部分意識脫離之後,我想,它現在該叫做靈魂誘惑之石。”
能量團緩緩地向着那淡黃色的石頭移動前,在接近到距離後者一米左右時,就像遇到磁石的鋼針一樣,發光的能量團猛然衝向了石頭,隨之將其包裹起來,然後消失不見。
“很好,”幽銀之火說道,同時揮手將一道白光射入虛無之中:“這是給你的報酬,如果你能夠理解其中的內容,對於你今後的提升將會意想不到的幫助。”
“還有一件事情,”巫妖接着道:“在我離開這裡之前,我希望知道,在你們的意識融合之後,還有多少身體被遺落在外面的世界?不要擔心,我只需要一塊戮神之石,就算找到了那些身體,我也不會再逼迫你製作另外一塊的。”
然而這種保證並不能讓黑魔感到絲毫的安慰,作爲所有戮神之石的意識聚合體,就像凡人和很多智慧生物一樣,它無法容忍的遺體——從靈魂已然脫離的角度講,可以這麼說——被別人利用,他猶豫着,對觸怒對方後果的憂慮和保持自己尊嚴的願望在心中展開了激烈的爭鬥。
幽銀之火再次伸出手,黑魔那已經隱藏在無盡空間裡面的意識再度被抓了出來。
“我的時間並不多,”巫妖冷冷地說道:“告訴我那些石頭的下落,或者被我殺掉。”
一段意識幾乎在他說完話的同時傳入了他的腦海,幽銀之火滿意地鬆開手,任憑黑魔倉皇地將自己的意識重新融入空間,下一刻,他離開了黑魔界。
在踏出傳送門的同時,塔特維斯一腳踢飛了面前的大惡魔,不等那可憐的傢伙身體落地,一道閃電已經準確地擊中了他,將之變成一具焦黑的屍體。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來自深淵魔域第四層的魔王咆哮着:“爲什麼只是三天的時間,我們會接連丟掉兩處重要的傳送點?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諸神的部隊將會比我們更快地來到這個世界,我們將失去戰場上的優勢!”他的眼睛裡噴射着焚燬一切的怒火,在這個魔域至高存在的面前,所有人,包括一位來自深淵第六層的魔王,全都像遇到惡霸的小姑娘一樣,渾身顫抖着,不敢說一句話。
“聽着,”魔王停止了發泄怒火——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真正地發怒,但只有讓這些卑微的存在認爲自己在發怒,他們纔會感到畏懼——以近乎冷酷的聲音對面前的惡魔們下達着命令:“召集你們的人,兩天以內,我要看到那兩個傳送點重新回到我們的手裡。”
對於單獨或者少數人的空間穿越來說,尋找空間的薄弱點是至關重要的,只有諸神一級的存在纔可以忽視大多數空間之間的壁壘。但在宇宙之心爭奪戰這樣的戰爭中,大股部隊頻繁地穿越對於空間造成的損害足以讓薄弱的空間壁壘崩潰,對於在空間通道之中或者其附近的人們來說,這樣的後果是災難性的,通常來講,人們最常採取的辦法是先以少數人穿過空間壁壘到達目的地,在在那裡選擇空間結構穩定的地點搭建傳送門,以實現兩邊的自由穿梭。就是在一個空間之中,能夠建起傳送點的地方也並不算多,在來諾斯這樣一塊麪積不算大的陸地上,這樣的地點更是少之又少,正因如此,無論神詆還是惡魔都對這樣的地方給予了極高的關注,以至於當連續丟失了兩個傳送點時,甚至驚動了塔特維斯這樣的深淵魔域的至高主宰。
但塔特維斯並沒有打算就這樣魯莽地去進攻被諸神佔據的傳送點,既然那些對手膽敢攻擊處於己方陣營腹地的傳送點,那麼他們必然有了完全的準備,僅僅憑藉那些傳送點周圍的部隊還遠遠不足以重新佔領失去的傳送點——在擁有了傳送點之後,雙方的兵力對比就不再侷限於這個大陸上的分佈,天界的部隊可以利用傳送門不斷來到來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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