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我孤身一人拖着行李箱來到了位於省會城市的S大學。
經歷過三年地獄式高中生活的人們都有着對美好大學生活的嚮往,事實是大學生活也的確沒讓我失望——沒人管你睡到幾點起牀,沒人管你上不上課,美女可以隨便勾兌只要你膽子夠大,商業街裡的東西可以隨便享受只要你夠有錢。
我本以爲我的大學生活就會這樣逃逃課、喝喝酒、打打炮,再如同其他千千萬萬絲一樣畢業後找個月入兩三千塊的工作,也算功德圓滿了。
9月29日是我生日,恰好馬上也要放國慶假了,我拿着爸爸給的兩百生日經費,請宿舍幾個兄弟一起去商業街上改善了伙食,喝喝啤酒,聊聊學院的MM,再暢談人生理想,好不愜意。
然而,我的大學生活卻是以這一天爲分界線,徹底顛覆了我的三觀,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那天晚上,我們在商業街吃完晚飯後,每人喝了大概三瓶啤酒吧,都有點暈乎乎的。當時學生嘛,生活費就那麼點,所以我們都喝最便宜的啤酒,3元一瓶的雪花。
可能真是便宜無好貨吧,這種啤酒喝了“打腦殼”,當然,也有可能是當時我們高中畢業後纔開始喝酒的緣故,酒量較淺。
走出飯店時差不多十點的樣子,肖羣覺得還不過癮,提議再去二樓的青春酒吧坐坐,爲我繼續慶生,順便看看那個藝術學院駐唱的美女小旭,看着他說起小旭就淌口水的樣子我們仨就罵他沒出息。
左邊褲包200元吃完飯還剩下一張綠色的50元,爲了不掃大家的興,我摸着右邊褲包下個月的生活費,一咬牙就同意了肖羣的提議,齊明和小朗當然也就樂得免費去看美女啦。
進了酒吧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木質舞臺上的小旭,依然是一身清純的學生服打扮,當然,她現在也的確還是個學生。
“我們都需要勇氣,去相信會在一起……”,這首勇氣她唱得很動情,當時我覺得比梁靜茹唱得好聽。
我們去得太晚,舞臺周圍的位置早就被狼友們佔領了,只剩下靠門的一個小桌子,沒辦法,只得將就了。雖然說這是開在學校裡面的酒吧,但是這裡是沒有3元錢一瓶的啤酒的,肖羣坐下後就豪爽地喊了兩打百威,我一聽心就緊了,我的親哥,你這是要讓我下個月每天早上喝稀飯,每天中午就着免費湯吃乾飯,每天晚上節食減肥麼。
酒拿來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貴酒不讓外人喝的原則,我想着這酒這麼貴,我自己總得多喝點吧,不然得多虧啊。請原諒我當時的淺薄與小器,用父母的錢去花天酒地真的心有不安。
這樣,百威的小瓶啤酒我基本上是兩口一瓶,在我的帶動下,他們三人也是須眉不讓鬚眉地對灌如流,我一看這樣下去我還是撿不到便宜啊,於是豁出去了,加快了速度,一次一瓶。兩打啤酒很快就喝完了。
這時的我們已經很亢奮了,肖羣看小旭的眼神都直了,我們起鬨打賭,賭他過去和小旭表白。
寢室四個人,肖羣和我的關係可以算是最好的,我知道他經常一個人跑這酒吧來聽小旭唱歌,用現在流行的話說,小旭就是他這宅男絲心中的女神,但他也就是坐在黑暗中貪婪地偷看她而已,要說和她說話甚至表白,我知道他是萬萬沒有這個狗膽的。
酒後的我們,打賭說的話很沒有原則,“如果不敢去就不是男人”“你就是一娘門兒”。男人的血性終究是不可低估的,藉着酒精的麻醉,肖羣搖晃着走上了舞臺,站到了話筒前,這時的肖羣讓我刮目相看。
他說,“同學你好,我想唱一首《童話》,但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會,你能和我一起唱麼。”當時我就凌亂了,這貨果真還是那個猥瑣的無膽小羣子,再多的酒精也救不了他。
歌唱完了,當然多數是肖羣在唱,小旭只是偶爾附和兩句,但這足已讓小羣子眉飛色舞。肖羣大搖大擺地走了回來,我們大聲地喊着“小羣子,小羣子,木有小羣子”。
只見他從褲包裡掏出三張佰元紅票,霸氣地吼道“服務員,再來一打百威,然後結賬。”
再對着我們說“喊羣哥!”
拿人手短,喝人嘴短啊,但我們仨也確實太沒節操,改口速度可以說是不分上下,“羣哥”。
從酒吧出來時已經接近凌晨12點了,我們在商業街上一邊晃一邊唱,到宿舍門口時,酒量最淺的小朗沒忍住扶着垃圾桶吐了個稀里嘩啦,酒量最好的齊明則用手拍打着鐵門讓宿舍阿姨開門。
回到寢室,肖羣還在大吵大鬧,我很能理解他終於和小旭說上幾句話心中的激動。但我此時已困得不行了,罵了他兩句就上牀睡覺。
不知我睡了多久,我被“啊”的一聲驚醒,我轉過頭,彷彿看見一個蓬頭的腦袋,眼睛正盯着我,這下輪到我“啊”的喊了一聲。
這時,宿舍的燈亮了,我這纔看清剛纔那個嚇人的腦袋是肖羣的,頭髮好像還是溼的,我破口大罵他,大晚上不睡覺跑我牀前裝神弄鬼。他也不惱,只是笑笑地說衝了個冷水澡真舒服啊,一掃渾身酒氣。
這時我才發現他們三人都還沒睡,我問他們剛纔是誰在叫啊,中什麼邪了。齊明說他和肖羣酒勁沒過睡不着,小朗剛吐完也清醒了睡不着,他們就坐着一起聊天,繼續剛纔吃飯時的那些話題,說了一會覺得沒有酒談這些東西甚是無聊。
於是齊明提議一起看《咒怨》,看看誰的膽子更大,他們就圍在肖羣的電腦前看,剛看了十來分鐘,膽小的小朗就率先叫了出來,我看了一眼小朗,他還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看他不是笑他膽小,而是覺得原來還有男生和我一樣膽小。
肖羣說“磊子,反正你也醒了,加入我們吧,我們來個無眠驚悚之夜。”我從小對鬼片就是即愛又怕,每次爸爸租回來的恐怖片我都是用雙手蒙着雙眼偶爾偷看完成的,並且幾乎從來沒有一部是從頭看到尾的。
我一看錶,已經零點20分了,這個時候真不是看鬼片的時候啊,我連忙拒絕就要鑽進被子。誰知肖羣二話不說就把我被子掀開,把我從牀上拉了下來。都這樣了,我總不能表現得太慫吧,不得已,我只得鼓起勇氣看了,好歹是四個大男人一起看,心裡要有底一點。
我們四個挨着坐在一起,小朗緊緊地靠着我,我因爲是剛剛看,還沒看到恐怖的畫面,也就表現得還比較鎮定。過了沒幾分鐘,我就被那刻意營造的詭異環境嚇到了,這片子主要是以心靈恐懼爲主啊,這比美國那些喪屍片要恐怖得多。
不得不說,對於恐怖片看得少的我來說,《咒怨》真TM太嚇人了,那個娃娃臉我現在想起都渾身不自在,當看到從被子裡爬出“東西”的時候,我再也坐不住了,直接關了肖羣的電腦顯示器說,你媽B的大晚上非要喊老子看這破東西,這下要害得老子每晚睡覺不敢蓋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