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雨越來越大,伴隨着的傘身上傳來的震感也越來越強烈。站在十字路口旁,我只希望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可過了很久,馬路上都沒有一輛車經過。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藉着路燈發出的燈光,我能清晰的看見長雲道長此刻臉上的焦急。可即使是這樣,也依舊沒有辦法。在這樣的大雨中徒步走到城東廢棄的紡織工廠顯然不太現實。
就這樣,我們兩人站在雨中,眼神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十字路口的四周。似乎應了那句古話:天無絕人之路,很快我就看見遠處有一輛車向着這邊開了過來,那一簇車前的大燈似乎就好像一盞希望的燭火一般,讓我此刻站在大雨中也稍微緩解了一絲寒冷。伸出手,我不斷的向着那輛車駛來的方向揮手,而在靠進了我們之後,那輛車也慢慢在十字路口旁停了下來。
此刻,雖然下着大雨,眼前的視線也比較模糊,但我依舊能看清楚整個車的全貌。這是一輛黑色的麪包車,在看到我們之後,司機也將副駕駛的車窗慢慢降了下來。
“你們有什麼事嗎?大晚上的,還下着這麼大的雨,你們怎麼站在這裡啊?”
眼前這輛車的司機是一箇中年男人,整張臉就好像一張圓盤,看上去非常憨厚。而他的頭上,頭髮卻非常的稀疏,只有寥寥幾根髮絲掛在頭頂,乍一看和光頭並不太大區別。
“師傅,我們想要去一趟城東,不知道您能不能載我們一程,我們必有重謝。”
在聽到我的話之後,只見他指了指他身後的座位,示意我們先坐進車裡。拉開車門,我剛要上車,可就在這時已經踩在車內的一隻腳卻怎麼都無法挪動了。因爲我看見,就在車後面的位置,竟然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深吸一口氣,而司機似乎看出了我的震驚,沒等我開口便率先說話了。
“小夥子,你別怕,我這是火葬車的車,那口棺材裡面是空的。”
聽到他的話,我纔將懸着的心慢慢放下,然後便和長雲道長一同走進了車內。坐在棺材旁,不知爲何,我總覺得如今的這個場面怎麼看都有些怪異,再加上我對於這種東西本就有些本能的牴觸和恐懼,此刻,我只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反觀長雲道長,他坐在我的對面,臉上恢復了以前的那種古井無波,似乎將眼前這口棺材視若無物一般。
“兩位,其實我今晚剛送完最後一具遺體,現在正準備要回家的,但你們兩個人站在雨中我屬實是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吧,我把你們倆送到城東之後我就回家,你們看行嗎?”
我連忙應了一聲,車子便慢慢的發動了。坐在車上,我的心情屬實有些沉重。我相信,無論是誰,在得知自己的具體死期之後恐怕都會生出一種無與倫比的恐懼。更何況,我並不知道我會以怎樣一種方式結束我的生命。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你們兩個是父子嗎?這麼晚了去城東,是去辦事還是着急回家呀?”
聽到中年司機的話,我剛想回答,卻只感覺有一隻大手按住了我的胳膊。扭過頭,卻只見長雲道長向着點了點頭。起初我並不能明白長雲道長的意思,可當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之後,他的目光又轉移到了此時正在前面駕駛座專心開車的中年司機。看到他這樣的舉動,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開口道:
“對,我們是父子,這次去城東是準備回家了。”
聽到我的話,只見中年司機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便沒有再多問什麼。扭過頭,我向長雲道長,可此時他的目光依舊還落在前方的司機身上。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很快便回過頭來,然後一臉嚴肅的望着窗外不斷擊打着車窗的大雨。
說實話,我並不能理解爲什麼長雲道長剛剛要讓我承認我們是父子的關係。他的表態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我思考的時候,只見長雲道長忽然扭過頭看向我,然後將右手伸了出來。此刻,他那不斷閉合的嘴脣似乎是想要對我說什麼。藉着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的燈光,我終於看清了他想要說的話。
他是想要讓我將手伸過去。雖然無法理解,但我仍然照做了。緩緩伸出右手,只見長雲道長將我的右手手掌攤開,然後伸出右手食指慢慢落在的我的手掌心。我這才明白他是想要用在手心寫字的方式告訴我一些東西,但爲什麼不能直接說出來呢?扭頭看了一眼此刻正在開車的中年司機,我屏住呼吸,仔細感受着手心裡傳來的觸感,然後將那軌跡慢慢演化成爲一個個漢字。
當長雲道長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忽然大吃一驚,頓時只感覺後背冷汗直冒。因爲,長雲道長在我的手心裡寫了一句話:
“棺材裡有東西。”
猛然間,我緊緊盯着眼前這口漆黑的棺材,心裡面此刻卻波濤洶涌。中年司機,他在撒謊!
此刻,坐在我對面的長雲道長在看到我的反應之後忽然對我搖了搖頭,我能明白,他這是想讓我不要聲張,以免驚動此刻在前面專心開車的司機。我頓時大感震驚,此刻,坐在這口棺材旁,一股強烈的恐懼感頓時襲上我的大腦。我無法理解中年司機爲什麼要對我們有所隱瞞,但更多的,是對於眼前的這口棺材的忌憚。
這口棺材裡,究竟有什麼東西?
此刻,我們三人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車裡面安靜的出奇,我能很明顯的感受到此刻我的心跳異常的快。可就在這時,我能感覺得到車子走的越來越慢,然後忽然間熄火停在了路邊。
“不好意思啊兩位,車子忽然故障熄火了,你們先坐在車上等一下,我下去檢查一下車子的狀況。”
聽到他的話,我和長雲道長對視一眼,看着中年司機拿了一把傘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便聽見長雲道長的驚呼聲:
“不好,我們快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