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紹城坐着打牌,周硯之走後他也沒什麼異樣,他平時煙癮就大,除了跟岑青禾在一起的時候,她不喜歡聞煙味兒,他抽的稍微少點兒,平時基本就是一天一包多的量。
打了幾圈牌,他自己抽連帶着散煙,一盒煙很快就沒有了,他招呼其他人過來頂他,自己順勢起身往外走。
到了門外,他溜達着往前走,拿起手機打給岑青禾,岑青禾秒接,聲音輕快的跟他打招呼。
商紹城聽她心情不錯,而且似乎周圍有些吵,他問:“嘛呢?”
岑青禾說:“客戶姐姐家的兒子過生日,我們在一起吃飯。”
商紹城想到周硯之口中那個長相帥氣的年輕男人,出聲問道:“什麼客戶?”
岑青禾道:“說了你也不認識,你幹嘛呢?”
“還在夜鼎紀。”
“怎麼這麼安靜?”
“他們在裡面打牌,我出來透口氣兒。”他站在走廊中,回完又問:“什麼時候吃完,我去接你。”
岑青禾說:“我晚上不去找你了,你玩兒你的。”
商紹城說:“爲什麼?”
岑青禾道:“我今天忙了一下午,見了幾個客戶,對了,程稼和回來了,我下午跟他把合同簽了,原本想請他吃飯的,但他家貓生病了,他沒空,我就沒請他,也幸好沒吃成,不然我就趕不上咚咚過生日了。”
商紹城不認識咚咚,但知道她在說客戶兒子。
她還真見了程稼和,如他所料,他心下了然,話鋒一轉,出聲問:“客戶兒子過生日,你送什麼禮物給人家了嗎?”
岑青禾道:“咚咚喜歡蠟筆小新,我有買蠟筆小新的玩具和小東西送給他。”
這回商紹城就徹底明白了,周硯之就是故意傳瞎話,一定是岑青禾跟程稼和在一起的時候,就帶着玩具,所以話到了周硯之嘴裡,就變了另外一種味道。
心下了然,他不着痕跡的卸下試探,口吻輕鬆的說:“吃完過來吧,我們今晚打通宵。”
岑青禾說:“我不去了,你們打牌我也不愛看,今天下午有些累,我想回去早點兒睡。”
商紹城道:“說話不算話。”
岑青禾輕聲‘哎呀’一句,小聲哄着道:“我們上午都在一起,又不是明天見不到。”
商紹城沉聲撒嬌的說了一句:“我還想你呢。”
岑青禾原本心軟,想答應吃完飯過去看他一眼,可她知道,一旦她落他手裡,估計什麼時候走,就不是她說了算的了,所以她一咬牙,狠心說道:“後天大後天放假,我兩天都陪你玩耍,你說耍什麼就耍什麼。”
商紹城說:“我是猴子嗎?”
岑青禾忍不住笑,“我是猴兒,你耍我玩兒。”
商紹城每次都被她哄得無話可說,磨了幾句,她都說下午累了,他也心疼她,只能無奈作罷,輕聲說道:“那你吃完早點兒回去,到家給我打電話。”
“收到,你們好好玩兒,祝你晚上大殺四方!”
他輕笑着道:“嗯,贏了請你吃飯。”
“最愛花大家‘資助’的錢了,你努力,加油。”
兩人收個尾磨叨了能有一分鐘,掛斷電話,商紹城心情倍兒好的折回房間裡面。
來到麻將桌處,替補把位置讓給他,他剛一坐下,陳博軒就擡眼問:“煙呢?”
商紹城說:“沒了。”
“你剛纔沒去樓下拿煙嗎?”
“我去洗手間。”
陳博軒說:“這裡就有洗手間,你跑出去幹嘛?”
沈冠仁早就發現,商紹城全身上下,攜帶物只有手機,看破而不戳破,曖昧一笑纔是最高境界。
所以商紹城才總說陳博軒傻,不僅智商低,眼神兒還不好。
另一邊,岑青禾陪着客戶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頓飯,席間氣氛很是歡樂,岑青禾也很久沒熱鬧過,關鍵是不用費心力,大家坐在一起像是朋友跟家人一樣,輕輕鬆鬆。
吃完飯切蛋糕,大家一起說生日快樂,咚咚閉眼許願,他媽媽說前面兩個願望可以說出聲,所以咚咚閉眼道:“我希望爸爸媽媽可以不要那麼辛苦,等我長大賺錢,給他們買大房子。”
話音落下,岑青禾都覺得喉嚨有些酸,就更別提咚咚父母,男人有淚不輕彈,所以笑着點頭,視線看向別處;女人則直接紅了眼睛,岑青禾伸手去挽她的手臂,小聲道:“咚咚真懂事兒,長大一定會有出息。”
女人點頭,然後道:“第二個願望,你祝福一下青禾阿姨好不好?”
咚咚雙手合十,對着蛋糕許願,“我希望青禾阿姨越來越漂亮,每一天都笑,每一天都開心。”
小孩子的心裡,永遠是那麼單純美好,岑青禾恍惚想到自己在這個年紀許下的生日願望,無外乎是多些零食,多些玩具,跟小夥伴們可以一輩子當朋友。
她笑着去摸咚咚的頭,出聲道:“阿姨爭取每一年都給你過生日,等你長大一看,滿屋子蠟筆小新。”
一頓飯結束,也過了一個多小時,男人起身去買單,剩下幾人穿外套往外走。
來到店門口,岑青禾跟他們告別,因爲大家方向不同。
他們三個去坐地鐵,岑青禾叫了輛計程車,往天府花園方向去。
她下車後拿起手機給商紹城打電話,一邊聊一邊往小區裡面走,她沒回頭,因此沒看到緊隨其後停在路邊的,還有一輛計程車。蕭睿坐在後座,透過車窗看着岑青禾的背影,他們公司聚會還沒結束,但是怕她一個人太晚回家不安全,所以他早早在外等候,如今看到她安全到家,他心裡纔算踏實。
司機也不瞎,看出蕭睿在跟岑青禾,她的身影已經閃進小區裡面,看都看不見了,可蕭睿半天還沒有下一步的動靜,司機順着後視鏡看了一眼,但見他依舊維持着最初的動作,偏頭望着那裡,一如她還在。
司機也是真納悶,所以出聲說了句:“喜歡人家女孩子,就要大膽的追,你長這麼帥,還怕追不上?”
蕭睿心裡很苦,像是壓抑了很久,太多的話沒辦法對熟人講,所以這會兒他開口,對一個陌生人低聲說道:“我想娶她。”
他聲音很低,但卻帶着明顯的顫抖,隱約可聞哽咽。
司機心下更爲詫異,不由得轉頭去看,蕭睿的面孔隱匿在一片昏暗之下,唯有一雙眼睛,莫名的散着光亮,那是他的眼淚,那麼愛她,但卻求而不得,只能默默地看着她,任由她越走越遠。
岑青禾跟商紹城報平安,電梯裡面沒信號,所以她進電梯之前就跟他提前說了晚安。
上了樓,她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家裡面燈是亮着的,蔡馨媛的鞋也在門口放着。
岑青禾換了拖鞋往裡走,人剛到客廳,蔡馨媛就從臥室裡面出來,詫異的道:“欸?你沒去找商紹城嗎?”
岑青禾把包放在沙發上,像是有些疲累,所以聲音不大的說道:“我今天在公司附近看見蕭睿了。”
聞言,蔡馨媛明顯的神色一變,頓了兩秒才道:“打招呼了嗎?”
岑青禾一屁股靠坐在沙發上,擡眼看向蔡馨媛,不答反問:“你跟蕭睿早就見過了,怎麼不告訴我?”
她沒生氣,只是覺得自己被隱瞞了,如果早知道,今天在街上也不會如此突兀。
蔡馨媛眼睛左右一轉,稍稍壓低聲音回道:“我看見蕭睿也嚇一跳,還以爲他在冬城,誰知道他突然來了夜城,還就在咱們公司附近上班,你現在跟商紹城處得好好的,我何必給你添堵。”
添堵兩個字一出,岑青禾本能的皺眉,出聲反駁:“我沒覺得堵,我就是……”
就是之後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忽然一股強烈的酸澀上涌,岑青禾自己都控制不了,登時眼淚涌上眼眶。
鼻間充斥着濃烈的酸味兒,她喉嚨發緊,卻自己強迫自己,哽咽着說:“我從來沒覺得蕭睿有什麼不好,他有權利出現在任何地方,我就是……就是心裡難受。”
到底是沒忍住,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岑青禾固執的擡手抹去,她想告訴蔡馨媛,蕭睿到底有多好,他們分手與蕭睿個人沒有絲毫關係,他不僅可以出現在她面前,他好到可以出現在任何人面前,她看見他不會心裡泛堵,有的只是無盡的酸與愧。
即便分手也不是她鑄成的錯,可是蕭睿的痛苦,是她帶來的。
好多好多的話,岑青禾好想一股腦說給蔡馨媛聽,可她沒出息,她講不出來。
情緒突然就失控了,岑青禾垂下頭,手背擋住眼睛,不停的啜泣。
蔡馨媛就知道會這樣,蕭睿是岑青禾心裡這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兒,哪怕她現在跟商紹城談得好好地,但蕭睿的出現,勢必會讓她心神不寧。
走過去,蔡馨媛抽了紙巾遞給岑青禾,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你今天看見他,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岑青禾等到情緒慢慢迴歸穩定,紅着眼睛回道:“沒說什麼,就說有空打電話聯繫,等到過年回家聚。”
蔡馨媛道:“這不沒說什麼嘛,你哭什麼?”
岑青禾心裡的苦痛,這回連蔡馨媛都理解不了。蕭睿來夜城,不是爲了找工作的,他是來找那個早已丟失的承諾,找曾經的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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