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一進門連燈都沒開就跌跌撞撞地倒向沙壓根沒現房裡多了一個人。沒有廣告的
我替她打開客廳的燈光線猛的刺進夏姐眼裡她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有氣無力地問了一聲:“是阿休麼?”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作用夏姐的臉色看起來一片慘白連往日性感的紅脣也盡失血色。這還是我熟悉的夏姐麼?我腦裡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急急問道:“這一整天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一整天。”
夏姐半躺在沙上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輕輕搖搖頭強笑道:“傻弟弟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怕丟了不成?”就幾句話的工夫夏姐都說得氣喘吁吁的。
我的心一沉夏姐現在的狀況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下再也顧不上詢問雪菲兒一事追問道:“你去做了?”
我多麼期望夏姐能再次對我搖頭可是她沉默半晌後卻輕輕應了一聲:“是。”
是?那孩子我的孩子我跟婉衣的孩子就這樣一個簡單的“是”字就沒了?生命這玩意兒有時候想起來還真是脆弱就在一念之間說沒就沒了。
霎那間我心裡象被什麼掏空了似的連痛都找不到落腳之處。一方面心痛那個剛剛萌芽就夭折的小生命我甚至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當爸爸的驚喜。但更多的卻是心痛婉衣。一個女人獨自去做人流手術生理上的苦楚自不必說心理上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我曾聽說過有的女人一次流產後就可能再也不能做媽媽了。
我好恨!這一切惡果都該由我來承擔啊爲什麼要落在孩子身上?爲什麼要落在婉衣身上?
強自穩了穩心神我望着夏姐那張蒼白、憔悴的臉又痛又憐地說道:“你爲什麼這麼傻?”
夏姐用很微弱卻很堅定的聲音對我說:“這是最好的辦法。”
我搖頭偏執地說道:“我不信一定還有更好的辦法的。”
“阿休你清醒點兒我們都沒有足夠的準備來接受這個孩子他的出現原本就是個錯誤我不希望把錯誤延續下去。”
“可是……”我還待要說夏姐輕輕對我擺擺手說道:“我好累想靜一靜你回去吧。”
又是想“靜一靜”我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怎麼也靜不下來可是目光接觸到夏姐那虛弱的身子無助的眼神內心的煩躁卻怎麼也泄不出來無奈之下只得地長嘆了一口氣對夏姐說道:“我扶你上牀休息。”
夏姐應了一聲由着我把她扶到牀上躺着。我從未覺得夏姐的身子如此之輕就像一陣風吹過就會被捲走。忽然一種莫名的恐慌蔓延我的所有神經末梢我恐慌地預感到夏姐離我越來越遠遠得最終會消失而我則無力留住
我本想留下來照顧夏姐的可夏姐說什麼也不同意我猜測是她不想讓我擔憂。
從夏姐家出來不久田甜給我來一條短信問我今天是不是很忙。換作以往我肯定馬上會一個電話給她回過去柔情蜜意地聊上一番可現在我只覺得好累真的好累。
給田甜回覆了一條“有事在忙稍後找你”的短信我徑直把開車回了靜竹花園。
回家後衝了個澡心頭還是煩悶不已便從冰箱裡拿出啤酒一陣猛灌。前晚一晚沒睡好白天又一直處於焦慮緊張狀態兩瓶下肚便有了些醉意心頭一陣難受勉強把第三瓶喝了一大半便迷迷糊糊地倒在沙上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剛到辦公室正準備打電話到夏姐家詢問她的狀況電話響了。
田甜在電話那頭焦急地說道:“阿休你知道嗎?夏姐病了好像很嚴重請了三天假。”
“哦?”我自不能說自己早已知情再說也不知道夏姐是以什麼名目請假的便佯裝驚奇地問道:“怎麼回事?夏姐得了什麼病?”
田甜顯然也有些慌亂只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一早聽別人說的。要不中午我們一起去她家看看吧?”
“好。”夏姐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恨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唉或許夏姐是對的我和她都還沒有足夠的準備來迎接那個意外的小生命。一想到這裡我又禁不住懊惱起自己來。
那個上午特別難熬我看了好幾次時間實在無聊便召集部門的同事開了一個會讓大家把前期的工作彙報一下順便提出近期一些工作打算。
開會的時候其他人都很準時只有小紅等會議開始了十分鐘後才姍姍來遲。
我心情不好自然不會給她留任何面子沉聲問道:“你幹什麼去了?這麼晚纔到?”
小紅全沒留意到我的火氣懶洋洋地說:“不是臨時通知的麼?剛纔我去樓下洗了個頭。”
靠這賤人溜號也不找一個好點兒的理由。我怒上心頭高聲斥道:“洗頭?上班時間洗什麼頭?你這個hmp以爲這裡是夜總會啊?”
我第一次在公司這麼大的脾氣同事們都驚奇地看着我大概以爲我吃了炸藥小紅那賤人顯然也被罵懵了張大嘴巴傻兮兮地看着我。
我繼續不留情面地難:“別以爲你是副經理就有特權這次扣你兩百元考勤獎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我會跟顏總彙報申請換人。”
小紅嘴角抽*動了一下又換作一臉柔順狀乖乖地坐在角落。媽的這種賤人不罵她不爽。
大概是我的“威”具有震懾作用整個會議很順利不到一小時就開完了。
開完會距離中午下班還有一小時我終於忍不住溜號出來。小紅那賤人溜號要被扣獎金老子溜號卻自由得很哼活該她在我手下受氣。
我把車開到翔龍公司樓下給田甜打電話讓她下樓。
電話被掛斷了沒過一會兒我就收到田甜的短信:“豬我在開會暫時走不開你先去市買點兒營養品我這裡結束後給你電話。”
滿以爲買補品很簡單可當看到補品貨櫃上琳琅滿目的營養品時我頓時傻了眼完全不知道從何着手。附近的售貨員都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我也不好意思上前去問。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上了點兒年紀的大嬸推着購物車從我身旁路過我趕緊斯斯艾艾地湊上去問道:“這位大姐請問……給流產的病人應該買點兒什麼?”
那大嬸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作出一副瞭然的樣子嗔怪地對我說道:“年輕人啊就是這麼不小心。”
……汗!
見我一臉苦笑大嬸微嘆口氣安慰我:“你也別急事情生了還得補救。”隨即她又馬上給我熱情地“傳經送寶”:“女人家這個時候最要保重身子多吃蛋白質、多補充水分少吃辛辣的食物。”
看那個大嬸一副很專業的樣子於是我又“不恥下問”:“那到底我要買哪些東西呢?”
大嬸把我白了一眼徑直從貨架上一邊拿下一些貨物嘴裡一邊給我介紹功能什麼紅棗升血啊水果防止便秘啊什麼的對於她的“產品說明”我開始還聽一些後來只管把她拿下來的東西往我的購物車裡扔就是了。
選購完後我連聲向那位大嬸道謝順便問了她一句:“請問你是做什麼的啊?”
大嬸笑了笑拋下一句話:“我是醫生。”
呃難怪這麼專業。看來我運氣還硬是不錯。
剛走出市田甜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豬東西買好了嗎?我在公司樓下等你。”
一上車田甜便扭過頭去翻看後座上的東西一邊看一邊嘆氣然後便開始數落我:“你們男人家就是不會辦事。人家夏姐是生病又不是生孩子你買這些幹嘛?”
我也不好還嘴只得把注意力儘量集中在方向盤上心裡卻在暗自慶幸田甜剛纔沒空跟我一起去採購要不然很可能全部換成牛肉乾、話梅等垃圾食品。
走到夏姐家門口我差點就想掏出鑰匙來開門猛省起田甜在身邊便把伸向褲兜的手改朝門上敲去。
好一會兒夏姐才一臉倦容地打開了門。一進門田甜連忙拉着夏姐問這問那我趁她們講話的空檔問了一句:“夏姐你吃飯了麼?”
她淡淡答道:“沒什麼胃口不想吃。”
那怎麼行?爲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嘴上不好說只用眼神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卻裝沒看見只顧拉着田甜說話我微嘆口氣便朝廚房走去。
從冰箱裡找出兩個雞蛋我便開始燒水準備給夏姐整治糖水荷包蛋。
回到客廳時夏姐和田甜正在沙上坐着聊天。
“夏姐你到底生的什麼病啊?”田甜好奇地問道。
夏姐淡然地答道:“也沒什麼了就是重感冒可能前幾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空調開太大了。”
田甜釋然地說道:“哦只是感冒還好聽說你請三天假我還以爲你怎麼了呢?”
夏姐笑笑說:“平時工作太忙趁機多請幾天假就當偷懶吧。”
田甜臉上有些羨慕地說道:“唉我也好想這麼休息幾天啊。”
夏姐笑着啐了她一口埋怨道:“好的不想盡想生病幹什麼?”
女人聊天了無樂趣於是我再次走進了廚房。當我將一碗糖水荷包蛋遞給夏姐的時候田甜嬌羞地擡頭看了我一眼忸怩地對夏姐說:“夏姐阿休向我求婚了。”
這時夏姐剛從我手裡接過碗聞言後手微微一顫滾燙的糖水撒了些她手上痛的夏姐輕呼了一口氣。
我心裡一緊連忙上前接過她手裡的碗放在茶几上又拿了兩張紙巾遞給她擦手。
田甜在一旁趕緊問道:“夏姐你沒事吧?”旋即又掉頭埋怨我道:“豬夏姐生病了沒力氣你就不能小心點麼?”
還未等我認錯夏姐已經強笑道:“沒事沒事。”夏姐一邊拿紙巾擦拭手掌一邊繼續說道:“我是看你們終成正果替你們高興啊。”
夏姐擦拭手背的動作令我心痛不已很想上前捧起她那被燙傷的玉手放到嘴邊呵護。擡頭間我卻看見夏姐警告性地對我橫了一眼。
或許是夏姐意識到氣氛不對馬上用開玩笑的語氣對我說道:“阿休你要是對田甜不好我可不會饒你。”
我知道夏姐在想什麼也知道她現在笑臉下的心情可我能說什麼呢?唯有苦笑着答道:“我哪敢。”
見我這個樣子田甜似乎想起了什麼拉着夏姐告狀:“夏姐你不知道這頭豬有多笨剛纔我在開會讓他去給你買點兒禮物你看看他都買什麼了?紅棗、豆奶粉、補血口服液……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是去看望坐月子的呢。”田甜嘻嘻一笑又繼續說道:“明天我給你買點兒麻辣牛肉乾和燒烤來感冒了沒胃口就要吃這些纔對。”說完得意地衝我扮了個鬼臉。
聽田甜說到“坐月子”的時候夏姐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馬上又消散了只是看了一眼堆在門口那堆補品不置可否地朝我們說了一聲“謝謝”。
哎再多的補品也難補我的心痛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