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顏惠茹的話在打破尷尬的同時也把我拉回到現實。暗自給自己打氣後我隨口答道:“來了。”
顏惠茹沒有接話只是側身一閃意思很明顯:示意我進屋。
既來之則安之我定了定神徑直走進包間將紅酒擱在茶几上然後尋了最大的一張沙坐下。在我潛意識裡這種情形下坐單座沙就像裝在套子裡的人只會凸顯自己的卑微。
顏惠茹關了房門走到長沙的另一端坐下。明明還有幾張單人沙丫的非得和我坐在一起什麼意思?
猜不透顏惠茹的舉止我想抽一支菸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剛要點上突聽顏惠茹問道:“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顏惠茹的話讓我點菸的動作緩了一緩我瞄了一下見她正用略帶詫異的眼光盯着我看。我故意不理會她的話點燃煙後吞吐了一口才徐徐說道:“男人抽菸很奇怪麼?”
“以前你最討厭別人抽菸的。”顏惠茹見我看着她轉移了目光低聲說道。
她沒說錯以前讀大學時我確實不抽菸碰上有人在狹小房間裡抽菸我都會感覺呼吸不暢可這都是好幾年前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了現在還拿這些說事顯然很可笑。天變、地變、情也變緣何獨我不可變?
“人是會變的。”我本想說人心會變話到嘴邊臨時改了口。算了還是聽從夏姐的勸告凡事留一點餘地的好。
顏惠茹聽了這話不再言語。房間裡的空氣似乎已經凝固進門之際那一刻短暫的“和諧”被我一句話破壞殆盡。
一支菸堪堪抽完我感覺嗓子有點酥癢便想倒一杯紅酒潤潤喉嚨。掃了一眼茶几卻未現酒杯。彎腰仔細看了一眼茶几的夾層別說酒杯就連開酒器都沒有一個。
顏惠茹見我東翻西找忍不住出聲問:“你在找酒杯?”
我吃飽了撐着不找酒杯難道是揀破爛麼?對於顏惠茹這樣幼稚的問題我不屑於回答站起身來準備自行去吧檯拿酒杯等一應物事。
“你等着我去。”顏惠茹站起身來搶前一步拉開了房門回身衝我歉意地笑了笑:“不知道你想喝什麼準備等你到了再點的所以沒替你叫。”
我一怔揚了揚手中未開封的乾紅答道:“我就喝這個麻煩你叫服務員送一盒冰塊來。”
顏惠茹點了點頭出了包間。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頭突然泛起一陣悲哀曾經親密相愛的戀人如今竟找不到共話的由頭甚至連僅有的幾句話都如此客套如此公式話。
罷了山盟海誓都是騙人的鬼話。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這就是老子的命!
幾分鐘後顏惠茹回到包間跟隨她進門的還有一個叫吳雪的學生妹。怒斬前段時間招徠了幾個開放的大學生妹妹來酒吧跳舞這個吳雪和另一個叫孑孑的女孩是幾個女大學生中容貌最漂亮的也是最受酒鬼們追捧的鋼管舞女郎。
受不受客人追捧都不重要最氣人的是怒斬這個奸商爲了節約幾個人工錢居然讓這些跳鋼管舞的學生妹在閒暇時負責端盤子。靠這不是浪費人才麼?
我不想讓顏惠茹知道我在“快活林”入股的事兒因此在吳雪進門之際就偷偷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別和我打招呼。吳雪這妮子倒也乖巧放下端着的果酒、冰塊、水果等物事一聲不吭地轉身出了包間。
顏惠茹直到吳雪關門走後才突然想起這事兒訝然說道:“這裡的服務員怎麼不負責開酒?”
開酒?汗……要是顏惠茹知道方纔端酒的是鋼管舞女郎不把她驚訝得合不攏嘴纔怪。
我打開乾紅給自己倒了大一杯默然看了顏惠茹一眼這纔給她倒了半杯果酒。
“自便。”我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顏惠茹輕輕頷優雅地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從她喝酒的姿態我可以斷定這些年她絕對過着養尊處優的日子。怒斬曾經給一衆兄弟詳細講解過其中的門道沒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場。
聯想到被顏惠茹一腳踹開的沉痛往事我那好不容易纔壓制下去的怨氣在酒精的作用下竟一絲絲滋長起來。
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早說、晚說都一樣反正遲早都要說。“這些年你過得很不錯嘛。”
顏惠茹是一個敏感的女人早在和她相戀的時候我就知道。聽到我的問話後她顯然聽出了我話語中的嘲諷意味。
放下酒杯顏惠茹雙手手指交叉扣在了一起:“一般你呢?”
換作四年前的我肯定會毫無隱瞞地敘述自己的往事。那個傻乎乎的年代顏惠茹一皺眉或一撇嘴我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同宿舍的哥們爲此還常常埋怨我對女朋友像春天般熱情對兄弟卻像寒冬一樣冷酷無情。
我承認我曾經深愛過眼前這個女人甚至毫無保留地愛過她。可惜愛情不是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因爲年輕我不懂保留;因爲年輕我嚐到了初戀的苦澀的滋味……四年過去伊人不改舊時容顏可我還是四年前的我麼?
我強自笑道:“我?過得很好啊。”臉上堆着笑可內心卻相當地落寞。
騙天、騙地、騙自己我真***無敵了。
顏惠茹再次頷低下了頭輕聲道:“過得好就行以前的事真是很對不起。”
顏惠茹這句話頓時讓我胸口堵得慌。對不起?兩年熱戀、三年頹然豈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的?傷害了我莫非還想一笑而過不成?
“別提以前的事免得大家都不開心。”我仰頭長呼一口氣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還在恨我?”
看似隨口的一句話卻如同一把利刃再一次刺穿了我的心。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作爲一個被愛情拋棄的失敗者我還有權利去恨誰?愛與不愛之間我都只是一廂情願由不得我來劃定界限……
我不再說話又點上了一支菸吞雲吐霧中頹然看着菸頭一明一滅。愛情就像手中煙越抽越短。所謂天長地久不過是意淫者的傳說。
顏惠茹的話再次打破了短暫的沉寂。“短短几分鐘你就抽了兩支菸了怎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曾經相信愛情現在只相信命運。”我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靠這女人要是去演戲肯定能拿奧斯卡金像獎。我正想繼續說下去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圓圓的腦袋探了進來:“不敗還需要什麼自己去拿我上樓看球賽去了。”
……怒斬這奸商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兄弟了?肯定是吳雪那個瓜婆娘亂嚼舌頭把我和一個女人在包間裡喝酒的事告訴給他這傢伙以爲老子在泡妞賊頭賊腦地跑來探聽虛實。當下我沉着臉對怒斬說道:“***別廢老子在談正事兒。”
怒斬“憨厚”地衝我笑了笑縮回腦袋關上了房門。我怕這傢伙又叫別人來打攪便走過去反鎖了房門。
回到沙坐下我淡淡地對顏惠茹說道:“剛纔那傢伙是這裡的老闆我的朋友。”
“哦你以前不說髒話的怎麼……”顏惠茹遲疑了一下說道。
以前?又是以前?人生若只如初見相見歡、離別事都只是浮華一夢!天變地變緣何我不可變?
我苦笑舉杯酒入金樽何妨沉醉喝!今天以後願我此生再無痛苦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