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審判

時間,瞬息而過。

三天很快過去。

這一天,韓立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次重要的審判。

真言宗。

這一天包括紅葉真人在內的九峰峰主齊聚於真言宗主峰之上。

九鼎峰。

取一言九鼎之意,爲開山祖師所立。

九鼎峰,大堂之內。

九位峰主依次而坐,正前方是開山祖師的畫像,懸於大堂內,畫像中,其人俊逸非凡,踏雲而起,雙目炯炯,衣帶飄然。着實讓韓立羨慕。

在這畫像旁邊則是其道侶,紫霞仙子。

畫像上紫霞仙子神采非凡,容貌更是天仙一般,更有一股出塵脫俗氣質,一雙美目始終注視着旁邊的至尊道人,眼中神情之意盡顯。

韓立站在這大堂中,打量着周圍的一切,而那其他八峰峰主也都在不經意間打量着韓立。

時間不久。

只見一道絢爛的紫色匹練襲來,韓立還未反應過來,廳堂裡就已經站立了一位身穿紫袍的中年道人。

這人面色紅潤,臉上線條剛硬無比,雙目如劍,劍眉如飛,鼻樑高挺,嘴脣內抿,一頭烏黑長髮束起,頭戴一頂紫色桃木冠。

這人剛剛來到這廳堂,九峰峰主都紛紛對着其一拜,齊聲說道:“我等拜見宗主大人。”

這年輕人見此,雙手一擡,臉帶笑容,言道:“衆位峰主不必如此,都快快落座吧!”

韓立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這個中年人居然是真言宗的宗主,外表年齡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

然而韓立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眼睛看到了那麼簡單,他的眼神充滿了深邃的光芒,自己不經意的一望,就會有一種心神被撕扯之感,這讓韓林十分恐懼,然而他的蠻荒血性卻又倔強而又執着不允許他懼怕。

宗主慕寒似乎察覺到了韓立的異常,對着衆人擺手的同時,也對着韓立微微一笑,這一笑之下,韓立瞬間就從那種恐怖的撕扯感中脫離出來。

一時間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暢快不少,胸脯飛快的起伏着,不知不覺間自己居然都留下汗珠。

慕寒落座,九峰峰主也跟着落座,唯獨韓立一人站在大廳中,空氣中的氛圍很是寧靜,然而就是這種寧靜卻讓韓立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落座之後,紅葉真人率先站了起來,對着慕寒一拜,言道:“稟宗主,這便是我徒白靈從荒蠻地救來的蠻族之人,名爲韓立,此人去留我無法定奪,所以還請宗主以及各位峰主商討出一個萬全的法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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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說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韓立身上,這讓他很是不自在。

宗主慕寒看了韓立幾眼,言道:“此人是去是留,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所以我想請幾位峰主商議片刻,商議完後,我們再行定奪。”

慕寒發話,所有人都熱烈的討論起來,唯獨紅葉真人閉目養神不去討論,也不去看韓立,卻是打坐養神起來。

如同紅葉真人這般的也有兩位峰主,這兩位峰主一個是童子身形,身穿紅衣,皮膚如嬰兒般白嫩,十分奇特,另一個則是一個白髮散披的灰袍老者,剩下的五位峰主則在熱烈的討論着。

衆人討論了一會兒,慕寒見差不多了,這才輕咳一聲,大堂裡瞬間就變得鴉雀無聲,紛紛看向慕寒,等待他的話語。

慕寒看了衆人一眼,說道:“諸位峰主可商議出了結果?”

衆人皆輕輕點頭。

慕寒滿意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留一個是走。諸位中同意此子留在我真言宗的請站起來。”

慕寒言罷,剛剛正熱烈討論的五位峰主則紛紛站起身來,其中一人帶頭言道:“稟宗主,我們五人一致認爲,自古荒蠻不兩立,我們真言宗身爲南荒第一宗,更加不能犯了這個上古禁忌。我們建議,將此子,誅殺!”

這人剛剛說完,紅葉真人便睜開了雙目,言道:“五鬼真人,我等修荒之人,需清淨內心,不便殺戮。你這個提議我不贊成。”

“哼哼......紅葉真人,你此言差矣,上古之時,蠻族入侵我大荒,那時候我等就猶如螻蟻般遭殘忍殺害,而如今天地變,我荒族終於掌控了這荒界,不過我們也不能忘記當初的血與恨。紅葉真人,你難道已經忘了上古之仇了嗎?”五鬼真人長着一張黑臉,聲色俱厲的說道

紅葉真人雙眼微眯,言道:“五鬼真人,你說的也太遠了吧,上古蠻荒之戰,距今已萬年有餘,蠻族已經不復當初,我等荒修更應該抱着修身救世之心,才能不負天道。以免遭了當年蠻族之禍患。”

紅葉真人說完,五鬼真人臉色頓時一變,正要爭辯,卻聽身後紫韻真人言道。

“紅葉真人,聽老朽我一言。”紫韻真人手持一根枯木杖,從五鬼真人身後走了出來。

紅葉真人點了點頭,:“真人請說!”

紫韻真人走出,對着慕寒施了一禮,言道:“宗主,我和五鬼真人的意見是一致的,包括我身後的三位真人都是這個意思,此子不能留,要麼趕出真言宗,要麼誅殺此子。不管如何都不能將其留住,日後要是因此子生出什麼禍患,我真言宗可真的是萬古罪人了。”

紫韻真人說此話時,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似乎只要收留了韓立,就一定會遭到滅頂之災一般,慕寒聽在耳中眉頭都不由得微微皺起,又看了看惶恐以及的韓立,心裡頗有些不舒服,紫韻真人此言似乎在說自己能力不濟,連一個小毛孩子都控制不了,真是危言聳聽,一個才幾歲的蠻荒之人,又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作爲宗主,慕寒年紀不大,只有五百來歲,不過他的天賦非常的好,雖然年輕但是修爲非常高,雖然現在還不及九位真人,可未來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但是一個荒宗想要長期屹立於其他宗派之首,光靠自己的修爲是完全不夠的,幾個真人是一個不能少,所以慕寒考慮的更多,他知道五鬼真人性格里有些許殘暴,也知道他一向和紅葉真人不和。

可五鬼真人的修爲卻是不可忽視的一部分,現在南荒局勢看似平靜卻暗流涌動,真言宗想要在南荒保持第一宗的實力,就不能缺了五鬼真人,然而紅葉真人更是不能得罪,紅葉真人入宗比五鬼真人早,而且修爲隱隱超出五鬼真人那麼一絲,就在這一點來說紅葉真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慕寒想到這裡就頗覺頭疼,看了看一臉惶恐的韓立,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不滿之意,如果不是這小子的突然出現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不過既然他是宗主,那麼慕寒就有他的解決辦法,腦子一轉就想到了一箇中和的方法。

於是慕寒便言道:“這樣吧,既然紅葉真人不贊成殺了此子造成殺孽,而五鬼真人又不願意此子修習荒法,以免日後爲禍荒界,我這裡有一個折中的法子,大家聽一聽如何。”

“願聽宗主言。”衆人一致道。

“對於紅葉真人憐憫蒼生的善心,我是非常佩服的,我也很贊成紅葉真人的看法,不過我們也不能不考慮未來的結果,而且五鬼真人的說法也有一番道理,若是這小子在我真言宗鬧出個什麼,那我等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麼,既然如此,我就將其經脈丹田廢掉,如此一來他將終身不能修行,而紅葉真人既然不願將他趕出我真言宗,那麼就讓他留在紅葉峰當個小小雜役,這樣,可好?”

紅葉真人聽了,眼皮跳了幾下,看了看韓立,目中露出憐憫之色,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韓立還只是個孩童,雖然是蠻人,可又能做什麼呢,於是紅葉真人正要開口求情,可他還未開口,卻聽旁邊一直未出聲的兩位真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宗主此法甚妙,我和九嬰真人都贊成。”

慕寒聞言,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繼而看向紅葉真人,問道:“紅葉真人意下如何?”

紅葉真人看的出慕寒已經作出了極大的讓步,作爲一個宗主來說,能夠遷就她一個真人,已經是對她極大地尊重了,如果自己再不識趣就未免有些太過分了,紅葉自然知道自己再無力保住韓立,心想這或許是他應該有的結局吧。

於是,就微微點頭同意了,閉目養神去了。

既然紅葉真人同意了,五鬼真人和紫韻真人等也沒有意見,於是慕寒就來到了韓立面前,微笑道:“韓立,今日我廢你丹田經脈,留你一命,是看在紅葉真人憐惜蒼生的善心上,我希望日後你要好心爲善,以報答紅葉真人救命之情啊!”

韓立看着慕寒站在自己的面前,這一刻感到了巨大的無力感,說不出的屈辱感,他感覺到自己內心有一團洶洶的火焰燃燒,面對強大的實力,自己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只能成爲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

韓立再一次燃起復仇的火焰,再一次將實力這兩個字深深的刻在了心底。

韓立咬着牙點了點頭,他從白靈那裡知道,丹田和經脈是修荒的資本,一旦沒有這些,自己將永遠是凡人,自己將永遠不能爲父母報仇。

隨着慕寒修長的手落在自己胸口爲之,韓立只覺得小腹某處一陣溫熱,下一刻只覺得全身一陣刺骨的劇痛襲來,雙眼一黑,便沒了知覺。

在昏迷之前,韓立似乎看到了黎明前所有的黑暗重重的壓了下來。

在順利解決了這件事後,慕寒又照常和衆峰主交流了一番修煉上的心得以及經驗,一直到黃昏時候衆人才散去。

紅葉真人沒有留下來,而是很早就命人帶着昏迷的韓立回了自己的紅葉峰,那個看起來略新的茅屋裡就住進了新的主人。

韓立。

紅葉真人看着韓立被送進那新的茅屋裡,風,拂過她的青絲,不知何時掉落了一片楓葉,飄搖不斷,猶如暴風雨中的小船兒,落在了紅葉真人的肩頭。

紅葉真人將這楓葉取下放在手心,看了許久。

“風雲變數,又怎麼是人力可以逆轉的呢!韓立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楓葉飄走了......

紅葉真人再次閉關,對外宣稱閉關至少要到二十年,沒有至關重要的事就不要再打擾她。

而韓立這個小小的變數似乎就這樣在真言宗悄無聲息的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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