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前方便是山路緩坡，馮某斗膽請您下車，與我等徒步上山。”
聞言，段巍山不等侍衛攙扶，已經自顧撩開簾子，穩步躍下了馬車。
“好，那便走着去吧。”
這皇帝表面溫和，但葉凌能看出來，他實際上也有着雷厲風行的一面。
或許也是他太想得到人王劍了，所以不管條件路上的條件如何惡劣，都會全然接受。
一路上，段巍山與百名隨行護衛跟在馮萬里後面，葉凌則與馮萬里肩並肩，在前方開路。
葉凌記得很清楚，這條路就是之前他被徐虎韓倀攔截的那個地方，只不過在臨近目的地的一處岔路前，他們這次走了左邊，而葉凌從造劍室下來，走得是右邊的路。
皇帝不說話，別人自然也不能說，一路上只聽得雨打山林之聲，再無別的動靜。
就要到達“藏劍秘窟”位置時，一座原木搭成的圍牆出現在衆人眼前。
圍牆只有三面，剩下的一面爲小靈峰山壁，圍成的封閉區域，約莫有一片小稻田的大小。
穿過圍牆，這裡面是十幾個臨時搭建的大布棚，供人臨時居住。
如今這些布棚都是空的，不少穿着馮家雜役服裝的人們，冒着暴雨整齊站立。
“馮愛卿，讓你的人們都撤了吧，他們也不打傘，回頭再染上風寒。”
馮萬里回話道：“謝陛下好意，不過不打緊的，爲了保護陛下安全，他們樂意守候。”
段巍山抿着嘴搖了搖頭，側身朝葉凌道：“葉城主，這一路上，你也不說話。”
葉凌施禮，表情十分客氣地道：“回稟陛下，葉凌沒什麼好說的。”
“好吧。”皇帝明顯喘了一口大氣，邁步前行。
眼前的山洞，就是所謂的藏劍秘窟了。
這山洞並不深邃，從入口走到盡頭，也不過幾十步的距離，洞璧點着火把，視線明亮。
盡頭粗糙的石牆，乍看上去與普通山石沒有區別。
但若是用火把湊近，仔細觀察石牆表面，就可以發現石牆的中心位置，有一個非常隱蔽的圓環紋路。
馮萬里將手中按在圓環紋路上，順時針一擰，只聽得一陣轟隆隆的聲響，這石牆居然自行沉降了下去，露出了一衫青銅製成的大門。
青銅門上，整齊分佈着16個可以旋轉的圓環，每個圓環上都刻着八個符文，樣式各不相同。
“玄妙，玄妙……”段巍山喃喃自語道。
“陛下稍等，這青銅門纔是真正的入口機關，解鎖方式十分繁雜。”
馮萬里從石門左上方開始轉動圓環，讓刻在環上的符文與其他圓環符文一一對應，並且有特定的對應方式。
葉凌在旁邊仔細觀瞧着，盡力將所有圓環的正確位置都記下來，一會兒離開的時候，有可能會用到。
對擁有仙王脈的他來講，記住這點兒東西還是不難的。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馮萬里終於停止轉動圓環。
“咔噠”一聲機關響動，厚重的青銅門，在他收手的那一刻，緩緩開啓。
清爽的空氣從門縫吹出，證明這裡以前經常有人出入。
“陛下，您先請。”
段巍山邁步，雙腳踩在嶄新的地毯上。
這密室的兩側，每隔一米半的距離，就對稱擺放着一座跪姿的人類雕像。
雕像高舉雙手，彷彿是在託舉着某樣東西，而他們深深地下的頭顱，代表着對眼前之人的臣服。
在牆壁上油燈的光亮下，這些雕像表面沒有一絲塵土，且不光滑的地方，明顯被特意打磨過。
視線的正前方，有一位外表打扮與段巍山極爲相似的雕像。
他就在密室盡頭的正中央位置，姿勢是站立着的，手中託舉着一柄青銅色寬肩。
“陛下，那便是人王劍了。”
段巍山沒有着急上前拿錢，而是雙手合十，朝向四方拜祭起來。
“諸位先王，列祖列宗，我段巍山今日偶得天界秘寶，得以延續壽命，遂在此立誓，定勤勉政務，不墮奢靡，保我洪元帝國五百年繁榮昌盛！”
語罷，皇帝才撩起長袍，恭敬走上前去，雙手將劍刃從雕像手中託舉起來。
回過頭，他十分滿意的朝馮萬里與葉凌道：“兩位愛卿，朕今日能夠得到神劍，你們二人居功至偉，朕回去後，定然會嘉獎你們兩大家族，讓你們後代永享富貴！”
聞言，馮萬里屈身行禮，腦袋深深埋低，姿勢與那些臣子雕像一模一樣。
“陛下一代明君，能得百年壽辰，是我們洪元百姓的福分，馮家不敢居功。”
他懸着的心終於踏實了下來，藉着低頭的姿勢，奉承話說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兩位愛卿，洞內陰冷，我們趕緊離開吧。”
段巍山正要往外走時，這一路上都沒什麼存在感的葉凌，突然開了口。
“陛下，您尚未取劍，怎麼就離開了呢？”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段巍山皺着眉頭，舉起手中的青銅寬劍，道：“葉城主什麼意思？這人王劍，不是已經在我手上了？”
馮萬里倒吸一口涼氣，剛沉下的心，此時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終於確定，葉凌之前就是在裝傻，馮家籌劃多年的大計，他葉凌已然知曉！
他用畢生最惡毒的眼神盯着葉凌，彷彿要用這眼神，將葉凌千刀萬剮！
葉凌沒有閃躲馮萬里的注視，反而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迴應他，隨後才朝段巍山道：“陛下，葉凌斗膽借人王劍一用。”
馮萬里額頭涔滿了汗水，不知葉凌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好，葉愛卿接劍。”段巍山言語輕鬆，沒有絲毫猶疑，將劍遞給葉凌。
葉凌接過劍後，用手背敲了敲劍身鑲嵌的靈石，臉上鄙夷的神色一閃，驟然用雙手按住劍身兩端，右膝猛地一提！
嘭，人王劍悍然斷爲兩截！
馮萬里跳起腳來，失儀大喊道：“葉凌！你放肆！竟敢毀掉天界秘寶，損帝王上百年壽命，你、你該當何罪？！”
“何罪？哼哼，我可沒罪。”葉凌手持斷劍，朝段巍山道：“陛下明鑑，這根本就是一把僞造的贗品，真正的人王劍內芯鑲嵌天界靈石，堅不可摧，而這破玩意，只是鑲了一顆下品靈石而已。”
“馮家主，您騙人也得捨得下點本錢吧？那下品靈石糊弄當今聖上，不知道你是把自己當傻子，還是把陛下……”
葉凌話說一半，把眼神遞給段巍山。
段巍山此時終於露出了君王的雷霆面容，冷言對馮萬里道：“馮愛卿，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我……”
馮萬里嚇得下牙根打顫，哪裡還有平日裡的霸道神色？
“來人，把馮萬里這個忤逆欺君之徒拿下！”段巍山大手一揮，那幾名隨行侍衛立即動手。
這時候，一聲爆喝從洞穴的側方傳來，那些雕像掩映的陰影中，居然還有暗門！
“家主，如今大計敗露，只得拼死一搏了！”
一道身影凌空襲來，單手持劍，另一手夾着柺杖，正是馮家長老，馮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