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按按背...”
“還有手臂，對，還有腿。”
明定喝了幾大杯涼水，癱在牀上，渾身冒汗，四肢抖個不停。
風無相給他按着，放鬆筋骨，道：“我說大哥，至於這麼害怕嗎？事情都過了，你還抖個不停。”
“什麼叫至於這麼害怕？那些可都是一方強者啊！”
明定的聲音都在抖：“我剛剛，是...是生怕...生怕唸錯臺詞啊，你給的那些東西，太拗口了。”
“還好我這麼多年，見慣風雨，經驗充足，不然就完了。”
說到這裡，他聲音都帶着哭腔了：“而且...而且大哥恐高啊！二弟，以後咱們就在地上演戲吧，哪怕房頂也行啊！”
風無相道：“那怎麼行，作爲神靈，基本的排場還是要有的，不懸在虛空之上，怎麼讓人相信？”
“我都覺得這次站得有點低了，下次再高點。”
明定連忙搖頭道：“不！不來了！沒有下次了！大哥遭不住啊！”
他指着眼睛，道：“這幾天我覺都沒睡好，臉都是白的，人也憔悴，身體不允許我再去演戲了。”
風無相無奈一嘆，不禁道：“大哥啊，你多少得學點本事啊，這點修爲，以後可怎麼裝下去。”
明定道：“不是大哥不學，而是天賦有限，你看我常年閉關，不也是沒一點長進麼？”
你特麼那叫閉關修煉嗎？你那是“閉門造車”...
風無相無力吐槽，只能拍了拍明定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大哥，至少今晚肯定是沒人敢來煩你了。”
話音剛落，外邊就傳來了清澈的聲音：“風無相公子在嗎？我是玄歌，前來拜會明定前輩。”
風無相當場崩潰。
你一個道女大晚上的來幹什麼，故意拆臺的麼這不是。
風無相跟了出去，於是就看到了孔雀道女。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玄歌，也是目前最驚豔的一次。
月光如水，清霜滿地。
她就站在銀光中，道袍飄飄，長髮披在背後，整個人亭亭玉立，嫺靜無比。
臉頰在月色下，似乎在發光，精緻的五官實在無可挑剔，只是眉間總是帶着淡淡的愁緒，讓人見憐。
風無相沒有一點憐意。
他只是瞪眼道：“大晚上的來幹什麼，我大哥已經休息了，請回吧。”
玄歌搖頭道：“我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了。”
靈識敏銳了不起麼？
風無相道：“他一般不見客的啊，你有什麼事找我就完了。”
關鍵是，大哥現在全身發抖，滿臉大汗，見了你肯定露餡兒啊。
玄歌輕輕道：“我心中有惑，想請明定前輩解惑。”
“解惑？”
風無相心中一動，突然想起梵淚熄之前所說的，孔雀是禁忌之獸。
她的疑惑，不會就是關於這方面吧，看來能敲詐到一點秘密啊。
風無相笑了起來，道：“既然是這樣，就請去大廳等候吧。”
“多謝無相公子。”
玄歌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子，無論言行舉止，都彰顯着一個道女的品格和修養。
這一點，風無相還是很讚賞的。
隨便糊弄了一下大哥，就把他拉了過來，隔着屏風談話，這樣不會發現異常。
到了大廳，風無相便道：“大哥生性內斂，一般不見人，我幫你說情，他才答應隔着屏風談話。”
玄歌輕輕點頭，對着風無相施了一禮。
她看向屏風，低聲道：“孔雀天池道女玄歌，見過明定前輩，深夜叨擾，倍感自責，請前輩勿怪。”
風無相不禁按住了額頭，得嘞，現在大哥又升級了。
從明定公子變成明定前輩了。
“不必客氣，請講。”
明定的聲音還算鎮定。
玄歌道：“明定前輩已至神靈，當知因果，玄歌想請問，若有一位同樣是神靈的前輩，給玄歌預言了某些事，這種預言是否可信？”
明定哪裡懂這些，他聽到同時神靈這幾個字的時候，就已經在點頭了。
“可信。”
聲音從容鎮定。
玄歌皺了皺眉，道：“可這種預言極爲荒誕，讓人難以理解。”
明定下意識道：“什麼預言？”
玄歌微微沉默，然後看向風無相。
她小聲道：“請無相公子暫避，抱歉了。”
“不用抱歉。”
風無相笑道：“我不走，你直接說好了。”
開玩笑，沒趕你走就是爲了搞點秘密，老子怎麼會走。
玄歌沒想到風無相這麼厚臉皮，也是愣了一下。
然後她猶豫幾許，才道：“那位神靈前輩曾預言，說我似人非人，似獸非獸，有道心而無道果。若無貴人相助，則必遭天譴而死，若有貴人相助，則必殺天下衆生。”
“此等荒謬預言，玄歌實不敢信，但因那位前輩功參造化，亦不敢忽視此言，故困擾多年，不得自拔。”
“請明定前輩爲玄歌解惑，判這預言之性質。”
明定愣住了。
這尼瑪說的啥？每個字都懂，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啊。
還好他胡謅本事已經磨礪多年，頗有所得。
於是沉吟片刻，鎮定道：“他說得對。”
玄歌臉色微變，不禁急了，連忙道：“明定前輩也看到了我的未來嗎？”
神靈能看到未來嗎？
明定吞了吞口水，幹，我也不知道啊，這怎麼回答？
管她的，反正這種謊言不會被識破，不然她不至於被困擾這麼多年。
於是明定道：“無法盡窺未來，但略知一二...他說得對。”
玄歌臉色蒼白了幾分，似乎有點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她喃喃道：“那位前輩給了我一片孔雀羽毛，說當我遇到那位貴人之時，孔雀羽毛上的眼睛就會發光，並照亮那位貴人。”
“這...可信嗎？”
“不可信！”
風無相連忙大聲道：“這種事很荒唐，那個神靈純粹就是胡說八道，完全不可信。”
看熱鬧看到了自己身上，這是什麼體驗？
風無相可記得很清楚，第一次和玄歌見面的時候，她手上的孔雀羽毛可是睜開了眼睛，照在自己身上的。
尼瑪，我是她的貴人？
再想想上面那個語言，當她的貴人，多半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所以風無相趕緊打斷，別讓大哥再胡謅了。
玄歌看了風無相一眼，點頭道：“是啊，我的貴人，不可能是你這種人的。”
風無相愣住了。
莫名其妙攻擊老子幹啥？
玄歌道：“我聽到了你與長公主的談話，你是一個外表正義，內心卑鄙的人。”
風無相深深吸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突然聽到了聲音。
“他說得對。”
明定的聲音有些微弱，但還是足夠聽到了。
風無相人都傻了，大哥是瘋了嗎？專門給我唱反調？
而玄歌聽到這句話，則是深深吸了口氣。
她閉上了眼，表情痛楚，呢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緊接着，她睜開了眼，直接看向風無相。
她認真道：“我的貴人，絕不會是一個逼迫女人的惡徒，即使那位前輩的預言沒錯，那也是孔雀羽毛出問題了。”
說完話，她便直接飛身離開。
風無相撓了撓頭，不禁道：“靠！老子得罪誰了這是？”
“他說得對。”
大哥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風無相大怒，直接衝了進去，大聲道：“大哥你...”
話剛出口，風無相就愣住了。
只見大哥趴在桌子上，已然睡得很香了。
他蠕動着嘴巴，又重複道：“他說得對。”
風無相氣得差點被掀桌子。
大哥，你他孃的真是個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