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生日快樂】起起落落的心情就像雲霄飛車。
看完了錄像, 跡部有些愕然，亞軍確實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了，可是任誰看到了這樣的比賽過程都不會開心的接受吧。
“該死。”跡部握緊的拳頭砸在沙發上, 恨恨的語氣不知道在說什麼。
“……”手冢倒是沒說話, 看了跡部一眼, 輕輕推了推眼鏡, 只是指尖有點顫抖。從沙發上起身, 手冢邁開步子走出了休息室。
離開了賽場，手冢才沉靜下來，心裡暗暗叫苦, 什麼時候自己這麼沉不住氣了。比賽本來就是充滿變數的，只要盡力, 輸了也不會遺憾後悔, 他相信他所看重的人不會因爲這麼一點打擊就怎麼樣。手冢微攥拳頭, 只是，好想看她跳舞。
用盡力氣平復下糾結的心情, 手冢只是伸手推了推眼鏡。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認識三個多月了，三個月足夠讓兩個完全陌生的人熟悉，也足夠讓他對安寧有所瞭解。
說實話，舞臺上的安寧不是平時他見到的樣子, 除了一如既往的溫柔更多了一分難以企及的驕傲絢爛, 好像眼眸之中燃燒着一團火, 熊熊燃燒, 不知疲倦。那是他留不住的。
他們兩個的網球, 更加像是練習，甚至是切磋, 卻看不到安寧真正燃起那種用靈魂喚起的戰意。舞臺上安寧唯我獨尊的霸氣，甚至是和真田跡部的比賽，那種由內而外的必勝氣勢。心裡忽然有些糾纏着難受，手冢微抿嘴脣，是他不配做她的對手麼？
他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好。
可是，倏然想到她和他告白時的那個神態，手冢微微合攏雙目，再張開，還是死死地抓在腦海裡怎麼也抹不掉。
羞澀期待中隱隱的透着一點落寞。
她總是很和緩的配合着他的步調，實現着他的規劃，無論是對打，還是有關於青學、甚至是後來的青少年選拔。她從來都不肯拒絕他的決定，他以前一直都沒想過這是爲了什麼，卻忽然有了覺悟。
是因爲她說，他是她的夢想！
夢想是什麼？他忽然有點疑惑。是憧憬？是渴望？究竟是什麼？
算了，都不重要了。
好想見她，就是現在。
本以爲今天見不到的人，就站在幾步之外，言笑晏晏，手冢看起來不動聲色，心裡卻滿是驚喜。
其實，就在他聽到電話那邊的北川夫人說安寧沒帶手機出去了的時候，手冢心裡的空落是騙不了人的，所以他纔會做出這樣在平時的他眼中看起來很蠢沒有意義的事情——背上球包，去安寧家對面的那傢俱樂部打球。打球的時候沒有心不在焉，但是一旦停下來就會抑制不住的想起女孩的笑容。
算了，承認吧，他其實就是想在她家門口等她而已，哪怕見不到人，能看到她的房間燈亮起也好。可是，夕陽慢慢下沉，夜幕降臨，他再怎麼焦急也等不到她。
手冢優雅的喝着水，想了很多。想起了他們最初見面的情景，不過好可惜已經被時間洗的發白，不甚清晰了；想起她在河邊對他說改進零式削球，那是她最初進入他的領地，真正得到他初步的認可；還有他和跡部的那場比賽，她哭得七零八落卻楚楚可憐的樣子，他的手足無措，還好，他的安慰雖然笨拙，卻很有效。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呢？他竟然都沒有察覺。
心情不平靜，天色也黑了，手冢終於決定不要再這麼傻乎乎的等下去了，可是在離開的街角，那個身影卻不大意的闖進了視線中央。
不是街舞大賽的那身耀眼的紅，純白的襯衫，鵝黃色的短裙，看上去純美。長長的琥珀色長髮鬆鬆挽就一個髮髻，繫着畫着幼稚圖案的圍裙，竟然沒有絲毫的不和諧感。
之前長久壓抑的煩悶困擾就這樣舒緩了許多，手冢緊攥着球包袋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鬆了下來，竟然讓他遇上了她，心安，即使是這樣隔着店面玻璃也無妨。
安寧彎着腰手裡拿着什麼給面前跪坐的男孩子看，男孩子笑得眉眼彎彎很好看。手冢略微皺眉，除了不二，他還沒有見過能笑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即使知道那人是安寧的哥哥，還是忍不住會覺得不快。
不是照片上的一個身影，手冢終於見到了本尊，帕勒斯娜之前心心念唸的男人，也是安寧心裡最重要的人，北川晨曦。
不得不說，北川晨曦是個長得很英俊的男人，不同於手冢嚴肅的棱角分明，他和不二有些許相似，柔和的眉眼和笑容，還有由內而外淡然溫和的氣質，很難想象他會跳難度高超激烈熱情的breaking。手冢不自覺的將自己和晨曦比較了一番，雖然他不覺得外貌什麼的很重要，就算是比較也完全沒有必要選擇晨曦作爲標準。
手冢擡頭看了看招牌，又微微向店面玻璃又靠近了一步，終於能夠看清他們手中拿着的東西。
這是一家手工巧克力的店面，店面不大，卻溫馨可愛，燈光明亮卻不會晃眼。安寧手中捧着一盒，小桌上還擺着一盒，晨曦靈巧的幫安寧給她手中的巧克力用銀白色的絲帶打了個漂亮的結，安寧卻徑自拿起一枚桌上盒子的巧克力吃了起來。
安寧看起來很是滿足的品嚐着，晨曦無奈的笑笑，他那雙淡藍色的眸子輕輕從手冢身上掃過，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注意似的。手冢很肯定晨曦看到了他，那對視雖然短促但是不容忽視，但他不確定晨曦是不是認識他。
手冢坦然的退離了原來的地方，但是卻沒有離開，有些無力的靠在牆上。手冢自嘲自己的反常，竟然會做這麼多無聊的事。以前乾總是喜歡在他們跟蹤的時候打電話給自己，叫自己去看熱鬧，他起先還強忍着禮貌的等乾說完後回一句“我不去。”，後來乾脆直接掛斷，可是今天，幾乎要把他以前不屑做的事情做盡了吧。
沒讓手冢糾結多久，安寧和晨曦就出來了。手冢兀自看着安寧離開的身影，竟然沒有得償所願然後回家的念頭。
那個男人似乎不注意的瞥了他一眼，平淡無波，卻牽起了安寧的手，高高舉起，然後領着她離開。手冢剛剛平復下去的心情又一陣縮緊，很明顯北川晨曦認出了他，而且，剛剛的動作明顯就是示威。
“鬧什麼？”安寧略微扁嘴，看着一向溫文爾雅的哥哥忽然孩子氣的把她的手舉得高高的差點把她提起來，讓她幾乎要踮起腳尖，有些無奈。
“忽然覺得我們阿安是個大姑娘了。”晨曦笑的眉眼彎彎，安寧也覺得心情很好。今天街舞大賽的鬱悶，還有那個人欠她的答案都不那麼重要了，至少，她還有哥哥陪在身邊。
“討厭，我本來也不是小孩子嘛。”安寧歡快的撒着嬌，心裡卻還是有點記掛着手冢。安寧暗氣自己不爭氣，才幾天沒見啊，你就這麼牽腸掛肚的，不帶這麼多愁善感啊。不過比起憂傷哀怨，安寧在心裡給自己加油，不要害怕不要怯場，總會有辦法的，大不了死纏爛打嘛！
“嗯，接下來我要帶我們家大姑娘阿安去下一站地，不去會後悔的哦！”晨曦的聲音驟然拔高，帶着十足的笑意，引得街上路過的人都側目看他們。誰會覺得這是一對兄妹啊，明明就是甜的要命的小情侶嘛！
安寧害羞的蹭上晨曦的胳膊，不敢看別人看他們的表情，卻不知道身後有一個慍怒着一張臉冷成了冰霜。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但是在柔和路燈下的安寧反而更加柔和了，大概是光線太唯美，一時晃住了人的眼睛。
晨曦讓安寧閉上眼睛，慢慢引着她往前走。
安寧心裡期待着驚喜，乖乖的閉緊雙眼，扶着晨曦的走慢慢往前走。是長長的下坡臺階，然後是平穩的地面。隨着晨曦一步一步往前走，安寧嗅到了玫瑰花的味道，實在挺不住就笑了出來。
“哥，我之前還糾結你一個大男人最喜歡的是玫瑰，哪會有男生有這麼奇怪的喜好，結果真讓我找到一個。不過景吾是華麗閃耀的夠嗆，你說你這麼內斂怎麼會喜歡玫瑰呢？”安寧鼻子靈，心裡開心的很，知道一定會有驚喜，可是真的特別期待。
“跡部君啊，我當初就是因爲他喜歡玫瑰，給我的邀請函上帶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才接的那份監督工作。”晨曦不以爲意，笑笑那個少年只是請他去做監督還要送上邀請函。其實他倒不是多喜歡玫瑰，只是覺得玫瑰豔麗尖銳有性格到動人，所以喜歡將他認爲是最美的花送給安寧，才造成了安寧近十年的誤會。“好了，睜開眼睛吧。”
其實晨曦不是很敗家，只是用花瓣在地上勾出兩條線，畫出了一條小路，雖然不夠奢華，但是足夠浪漫。彩燈搭在樹上劃出一片天地，澄黃和乳白相間，柔和而美好。
“以後的嫂子一定很幸福，哥哥很會討人喜歡哦。”安寧揚起一個萬分明媚的笑容。
晨曦拍拍安寧的頭，徑自走到“路”稍深處並沒有掛彩燈的一棵樹下，安寧之前並沒有注意這黯然的角落。
按下開關，一樹美麗的玫瑰花燈相繼綻放，果然是晨曦的風格，安寧淡笑。然後晨曦拉開一個禮花，漂亮的綵帶在月光和燈光下飄飛的漂亮。好輕柔的風，多想時間停留在這裡。
再轉過眼看，晨曦已經安然坐在了樹下的高腳凳上，抱着一把吉他，朝着她靜靜微笑。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晨曦輕輕掃弦，安然的唱起了生日歌，聲音安穩好聽，在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悠長。只是風一吹，就飄散了，飄渺卻又溫馨。
“阿安，生日快樂。”晨曦勾出一個可稱燦爛的笑容。
“嗯，謝謝你，哥。”安寧抿脣微笑，壓抑住眼中即時就要流出的眼淚，“哥，你是把我當女朋友哄呢。”
晨曦但笑不語，過了一小會兒才微微調換了姿勢接着說：“接下來，我要爲我親愛的阿安獻上一首歌。”
“你要我小心你的壞脾氣，我說我剛好有一點耐心。你始終改變不了的任性，我當它是一種可愛的個性。你就是海灘下的那烏克麗麗，尋找着逆光讓曖昧變成剪影。浪漫不一定要在那夏威夷，沙灘上有你的腳印是一輩子美景。”
清新可愛的曲風，讓安寧剛剛強忍着的感動的眼淚立時收了回去。周杰倫的《烏克麗麗》，簡單快樂，又清新又萌的輕快民謠，跳躍着的絃音，透着濃濃的寵溺和笑意。
這就是哥哥要對自己說的話吧，她永遠是他的小公主，可以任性可以驕傲，只要做自己就好。寬容的承諾呢，真是。
“最喜歡你了，哥哥。”安寧斜斜靠在晨曦身上，深深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心情都變好了呢。”
“難道阿安之前心情不好？”晨曦刮刮安寧的鼻子，看着安寧微微皺起鼻子嫌棄的樣子，還是很可愛。“看你比賽的時候還是挺高興的。”晨曦視線略略掃過，那個想象之中的身影果然立於臺階之上。他終究還是對阿安有心的。自從回到日本，安寧的改變晨曦不是看不到，這幾天的患得患失他也清楚明白，他本來就是很通透的人，何況是自己的妹妹。
“我又不是聖母，既然參加比賽了當然是想贏啦。”安寧鼓起腮幫子，“不過也沒那麼失望啦。”
“那就不是因爲比賽了？”
“算是吧，其實是因爲……”安寧頓了頓，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略微苦笑了一下，故意把手機放在家，只是爲了不要聽到那個答案，自己實在是有夠遜的。“算了，沒什麼。”
晨曦略一點頭，看來今天那位是聽不到真心告白了呢，不過他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妹妹的。
“咱們回家吧。”
手冢一直站在臺階上面，今天的風有點涼，但是他完全感覺不到。只是知道，今天是安寧的生日，那豔麗的玫瑰花瓣，璀璨的滿樹花燈，流暢的吉他曲子，他希望陪在她身邊的是自己。
可是現在，看着有人對安寧百般寵溺呵護，他只能站在黑暗之中靜靜的看着聽着，即使那個人是她的親哥哥。
他能感覺到晨曦看過來的目光，雖然距離不近，看不清楚，不過他能感覺得到。也許是試探，是質疑，是責問，或者是乾乾脆脆的驅逐，他看不清楚，卻在乎她心裡的想法。
她忘了今天是他們約定的日子麼？她爲什麼不來找自己要答案？她不是喜歡他麼？
好吧，他手冢國光承認，他也喜歡北川安寧。
可是爲什麼她好像完全不在意？連過生日都不告訴他？
她可以在忙碌之中花時間勸說切原赤也，可以和北川晨曦一起做巧克力，難道就連一通電話也不願意打，甚至都不接麼？
手冢面上不顯，心裡卻冰涼一片。
風好涼啊，涼的他指尖都蒼白到沒有溫度了呢。他們已經離開了。
“你？”手冢慢慢走下臺階，不過才幾蹬就看到了一個人影。涼風吹亂了他的頭髮，卻沒有吹散他臉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