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靖烈驀地睜開眼睛,便對上了西門寅的冷眸。
西門寅沒有迴避,看着西門靖烈坐起身。
他起身的速度很快,根本不像是個重病不起的人。
“你……”西門靖烈盯着西門寅說不出話來。
他的身體微微顫動,明顯的怯意。
西門寅知道是自己的目光嚇到了他,眨了一下,將眸中的殺意揮散,恢復柔和。
“我想殺的是太子,最好他回不了京。”西門寅道。
輕輕的言語吐出就像是西門靖軒手中的那把以柔化剛的軟劍,柔軟卻是致命的武器。
結合收到的消息,還有梅夫人的話,加上關於西門靖軒守位的想法,令西門寅更加認定西門靖軒已經爲他布好了一個令他想不通徹的局,而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只能讓東南儘快攔截西門徹一干人。
所有事只凝在這短短几日當中。
“殺太子……”西門靖烈喃喃的重複了一遍。
“是。”西門寅道,“我已經讓人去攔截西門徹,只要跟他碰了面便是一場廝殺。”
“肯定會贏?”西門靖烈問。
他要的是結果,對這則消息一點都不意外,更沒有震驚或反對。
“這倒未必,畢竟這是我的人第一次參與戰事,對手又是來自北疆的精兵良將。”西門寅倒是沒有給出自信滿滿的答案。
“哦……”又是拉長音調的尾聲。
“如果我的人成功了,搗毀了那支人馬拿下太子,就治太子妄圖帶兵攻入京城逼宮篡位之罪,如果我的人失敗了,令太子進京,就將這件事算在軒王頭上,以軒王想要剷除太子謀逆奪位之罪召集衆臣決議。”西門寅將兩種結果都說了出來。
“羣臣對付軒王,怕是不易。”西門靖烈皺起眉頭道。
“軒王重權在握,肯定不容易對付,那就需要我們接下來的應對了。不過到時候太子回京,皇上也能夠上朝議事,這宮中也就沒軒王什麼事了,如果他執意不肯交出錦陽宮,怕是太子也不會容他,既然太子能從我的人手中逃脫,在北疆也算是有了些歷練,加上那支精兵,也能做些事。”西門寅道。
到時候林馨兒不在,挑動太子也容易的多。
“既然你都計劃好了,朕便依着你的安排行事即可。”西門靖烈對西門寅很是信任,“反正這天下是你的囊中物,你自有擔待,朕只需要按照你的意思適時現身就是。”
“本來我是想趁軒王爲林馨兒離京之後,讓皇上突然安然無恙的出面做些安排,但現在軒王不肯離京,只得改變計劃。”西門寅道。
西門靖烈明白,西門靖軒前腳離開京城,他後腳就身體康復了,這樣的結果無疑會令衆臣及天下人都認爲皇上的病是因軒王而生,加上西門寅的暗中行事,勢必會紛紛針對軒王,如果做的巧妙,便會令軒王難回京城,縱使他手中有南疆的兵馬,但對於一個叛逆者,身爲皇上的他也有了足夠的理由下旨迎戰軒王,名正言順的除掉這個爲此天下出了大力的人,到時候南疆的人也會有所選擇,態度一分爲二,畢竟有人是不想繼續效命跟着一起逆反的。
至於怎麼迎戰,怎麼佈置西門靖軒離京後的事,那是西門寅去做的。他這個深居宮中的皇上無力操那份心。
“改變也好,朕可不想再整日躺在這張病榻上,每天只能以流食充飢,日子過的也實在悲苦。”西門靖烈早就已經受不住這種自己折磨自己的日子。
就連簡單的美人佳餚都享受不到,算是什麼皇上!
聽西門寅說戰事一起,他就可以好轉起來,以皇帝的身份觀陣下旨,真是解脫了這麼久的辛苦。
想想當皇帝的滋味,西門靖烈就不由的興奮,面色間不經意的流露出激動。
皇帝的名號與權威,誰捨得丟棄?
西門寅掃了眼西門靖烈,“現在皇上你可是還在西門靖軒的眼皮底下,如果突然康復無恙,不僅沒有機會刁難西門靖軒,還會被西門靖軒抓住不是,落皇上一個身爲一國之君,不顧江山社稷,用猜度之心玩這種丟人的小把戲,羣臣也會從關心皇上的安危轉爲憤怒,到時候你就完全失勢了,相對來說得利的還是西門靖軒。”
“那……朕還得病下去?”西門靖烈有些喪氣,這場病要病到什麼時候?
“皇上現在除了病還能做什麼?”西門寅言語間透出幾分不屑。
一起都呆在錦陽宮,明明是靠近西門靖軒的極好機會,可是這位皇上除了偷偷在偏殿裡來回轉轉,連道門縫都不敢開,更別說去探聽西門靖軒的話了。
“這不是爲了配合你的安排,以防露出馬腳麼?”西門靖烈爲自己辯解。
在西門寅跟前,擁有皇帝名號的他威嚴盡失,小心翼翼。
“那皇上就繼續配合下去,讓病慢慢的好起來,只要到了能夠講話,口述旨意的地步即可。”西門寅道。
他也不需要一個能替他做什麼事的皇上,這般老實聽從他的安排就挺好。
“也好,那也可以吃些美食了。”西門靖烈寬慰自己。
踏上了這條船,他也沒指望自己的日子在將來能過得如何,都還不是爲了一條命?
其實,不管身在什麼位置的人,最底線都是自己的命,什麼名利富貴全是虛的,在大多數的人眼裡活着纔是最簡單的目的。
“躺在病榻上這麼久,就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出現在你身邊嗎?”西門寅又問。
詢問的語氣就像是對待他的下屬,一個服從他的命令辦事的人。
在他的面前,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威嚴肅穆,又令他倍加小心的父皇。
如果外人見了,一定會驚異在西門靖烈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顯然,在這二人之間是不需要再解釋,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能夠令外人知曉的秘密。
西門靖烈搖搖頭,西門靖軒將錦陽宮把守的這麼嚴,怎麼會有可疑的人混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