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兒盯着筷子另一邊那張又恢復嬉笑不羈的臉,剛纔在春林苑,她一定算是在西門痕跟前出糗了,但是當視線被他擋住,揪着他的衣衫尋找到支撐她的力量時,曾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就好像是皇甫燕衝會做的事,結果是跟她半生不熟的西門痕做出來的。
而現在,跟西門痕說着閒話,不管是喜怒嗔怪,都很隨意,就好像他不論稱她是皇嬸還是妹子,都原本是熟悉的一家人,一家人便沒有那麼多的拘束。
林馨兒收回目光,垂下頭,安靜的吃起飯,再不吭聲。
西門痕也覺得無趣,筷子在手中翻了個花兒,也開始老老實實的吃飯。
西門靖烈這次着實被西門寅折騰的不輕,回到錦陽宮,倒頭就睡了。反正西門靖軒已經將一切都安排佈置好,不需要他操 心,這一覺睡的很安穩。
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場宮亂,重新奪回帝位的西門靖烈也是像現在這般踏實的睡着,當時他對他的弟弟西門靖軒真是感激的不得了,與軒王共擁天下的話絕不是虛言,只是漸漸的,隨着日子的安逸與對權勢的膨脹,他也漸漸的忘記了曾經。
這一次,又是西門靖軒將他從暗無天日中救了回來,他,現在再無法容不得西門靖軒了,就算他的心底還是不願自己的威嚴龍位受到侵犯,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天下需要軒王的支撐,沒了軒王,他就如同草芥,別說什麼地位,就連一個普通人都比不上。
從來沒覺得自己活的這麼失敗,如果可以從頭再來,他是不是會選擇跟隨自己心愛的女子浪跡天涯,避開這所有的爭端?
雖然安穩的躺在龍榻上,可是西門靖烈是惡夢連連,清晨是眼角掛着渾濁的淚珠醒來的,將侍奉在跟前的小桂子嚇了一跳。
“小桂子,去把軒王請來。”西門靖烈來不及吃早膳,就吩咐小桂子。
小桂子一愣,從他開始侍奉皇上,從未聽皇上對軒王如此客氣。
“快去,愣着做什麼!”西門靖烈見小桂子一時沒反應,厲聲呵斥道。
他現在也就是對一個奴才還有做主子的底氣吧。
“是,奴才這就去。”小桂子不敢怠慢,趕緊去找西門靖軒。
他也知道是軒王化解了這場危機,皇上對軒王的態度轉變也是很正常的。
一邊急步小跑着,小桂子還一邊搖着頭,那個老太監就說過宮中的事很難料,果然不假。好好的三皇子成了想要謀殺他父皇的大惡人,被說謀反的軒王反而成了功臣。
這個時候,小桂子很想找那個老太監給自己好好的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老太監請辭離宮已經好些日子了,都還沒有回來。
小桂子尋到春林苑見到西門靖軒。
西門靖軒不等他多說什麼就起身趕往錦陽宮。
看着西門靖軒從春林苑離開的身影,躲在一旁落滿積雪的花叢後的林馨兒暗咬着下脣,指間不覺掐斷了一截枯枝。
她放不下,天還沒亮就來到這裡,默默的守着春林苑的門。
她不知道是想看到西門靖軒從這個門走出來,可以遠遠的看到他的身影,還是不想看到,希望他半夜早已離開。
“你怎麼也成了個自討苦吃的人?走,跟我玩兒去!”西門痕來到林馨兒的身後,扯着她的衣袖向反方向拽去。
“帶我去找冷慕然。”林馨兒道。
“找她?”西門痕鬆開了林馨兒的衣袖,對林馨兒的要求,他有點抗拒。他很不願冷慕然再牽扯進什麼事情裡。
“是,你不願意?”林馨兒擡頭看着西門痕。
“能不能不要再招惹那個傻女人,當真很麻煩。”西門痕道。
“傻女人?麻煩?”林馨兒從西門痕的語氣裡聽出別樣的意味,“看來她在你那裡養傷的日子,你們建立了不薄的感情呢!”
對於留戀花叢的西門痕來說,能夠認爲一個女人是個麻煩,應該是一種特別的信息吧。
“有些事是不能牽強的,所以,你也不要去找她了。如果是出於跟冷言秋的交情,我可以告訴你,她現在很安全。”西門痕面對林馨兒的調侃,正色道。
“不能牽強,你在說我還是說你?”林馨兒問。
似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說他們二人都合適。
西門痕的眉頭微微動了動,應該是他的心跟着在動,既然說是牽強,便也是一種掙扎,一種糾結。
“我不瞞你,軒王極有可能中了一種叫癡情毒的毒,所以他纔會心儀梅夫人,癡情毒出自冷家,但是冷言秋現在不知去向,所以我想找冷慕然問問。”林馨兒道。
她將這個秘密告訴了西門痕,雖然西門痕的身上也藏着不爲人知的事,可是從他對她的態度上看,沒有危險,只有一種說不出的令人費解的東西。
“癡情毒?烏梅下的?”西門痕直接就認定了罪魁禍首。
“現在說毒是誰下的不是主要問題,最重要的是我要儘快拿到解藥。”林馨兒道。
“你認爲有可能從慕然手中拿到解藥麼?”西門痕不這麼想,“皇叔一定也是早就覺察出了異樣,所以纔去找無憂,結果一無所獲。但當時慕然就在翠竹閣,他卻沒有找,你還不知道慕然的水平麼?不過,我想,既然是給皇叔用到的毒,必然是極品,冷冽也未必有辦法,畢竟他們冷家的毒裡也分着三六九等,這種能控制人心神的毒應該屬於最高等吧。”
西門痕說的不錯,京城附近根本沒有能夠解救西門靖軒的人,眼下是沒有辦法的,看來她是必須要親自去趟月華國尋找冷清秀,但是她若這樣毫無準備的離開,不論是京城裡的西門靖軒,還是離開京城的她又都會遇到什麼狀況?
畢竟,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最大的危險還沒有解除,重傷了魔音使者,“她”也總該要有所動靜了,這個時候她若跟西門靖軒分離,確實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