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扯下去,吸了吸鼻子,掩飾住眼中的傷痛,說道:“既然老夫人想要離開,那咱們就好生配合好她便是。”
她雙眼微紅,卻真真是爲了剛纔紫陌說的話,她自嘲的笑了笑,出了房間。
房間外的人都焦急的等着,樑寒傾更是焦急得不得了,快速走到月光面前,卻突然停頓下來,微微低着有,不去看月光的面容,“老夫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王爺還是早些做安排吧!”
樑寒傾猛然擡頭,卻見月光剛好把臉別開,但眼圈卻是紅的,心裡不是滋味。
紫陌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樑寒傾,她臉上依舊冰冷,去卻有悲色。
這兩位就已經斷定了老夫人時日不長了,那麼老夫人看來真的不行了。
樑寒傾晃了一下身子,走進房間,只聞見房間裡處處彌散着一股草藥的味道。老夫人臉色蠟黃,雙脣早已經沒了血色。
他靜靜的走到老夫人身邊,說道:“娘,寒傾感謝您的養育之恩,離開了王府,你也要時常給兒子捎信過來,熱免得讓兒子擔心。”
老夫人心驚不已,樑寒傾什麼時候知道她裝病的?
本想睜開眼,卻聽到樑寒傾繼續說道:“你兒子我給你丟臉了,這一生我沒做什麼孝敬您的事,是兒子的不是。”
老夫人心中感慨不已,伸出手抓住樑寒傾的手掌,睜開眼,“兒啊,只要你心裡有娘就夠了。娘也對得起你親生父母的在天之靈了。還望你別怨娘——”
老夫人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樑寒傾給堵上了,“娘說哪裡話,這都是兒子自願做的,只希望娘以後好好的活着。”
“那是自然,我這一生孤身一人,也就你這麼一個好兒子。寒傾,有些事情必須得想開,你娘我當初跟着主人一起下山,就是爲了月光,放手吧!”
“不用娘提醒,寒傾也是知道的。”
“寒傾,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樑寒傾突然笑了,“別忘了我在月族還有一個老師啊,您從小教我做的那些怪動作,可都是月族的秘密功法,內修外練。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
老夫人微微一怔,也對,寒傾那個老師隱忍了這麼久,總算是修得正果了。
“寒傾,放心吧,這次我和兩位妹妹回去就是爲了整理月族,哼,那些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我和兩位妹妹的事,可別告訴你皇兄啊!就當我們已經死了吧,好些年都沒有用自己的真實身份了。”老夫人幽幽嘆息,但聲音卻一點都不蒼老,既然樑寒傾已經知曉了,那麼就用不着再裝下去了。
“娘放心,寒傾自然知道保密的,只是這一次,可能是咱們最後見面的機會了,娘以後應該不會再下山了吧。”
老夫人眼中噙滿了淚,囑咐道:“如果以後樑國真的奪了天下,一定要做一個閒散王爺,你哥哥,他絕對不會容下一個功
高震主的威脅。你的能力娘還不知道嗎?裝了這麼久,憋壞了吧,以後啊,就大展拳腳,然後急流勇退,你哥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樑寒傾很是感激這位沒有血緣關係,卻一手把他拉大的母親,沒想到她已經想了這麼遠,老夫人繼續說道:“若是樑國敗了,你就隱姓埋名,給樑家留下一點血脈,至於你哥,他是皇帝,必然會承擔這些。”
“孩兒知道!”
“你出去吧,在這裡待久了,會惹人懷疑。”
樑寒傾默默的點頭,退出房間。卻獨自走到花園裡,一路上一直想着老夫人的話,苦笑了一下,如果樑國敗了,他還能活嗎?那是不可能的,可他絕對不會讓樑國敗,要麼稱霸天下,要麼馬革裹屍。
他百無聊賴的走在花園裡,卻意外的發現月光呆呆的走着,身邊竟然沒有帶一個丫鬟,心裡又是一痛。
突然,月光看見了樑寒傾的身影,卻趕緊轉身,想要逃走,她根本忘不掉樑寒傾。
“顏妃娘娘!”
正當月光已經擡起了腳步的時候,樑寒傾卻把她叫住了,她緊緊咬了咬嘴脣,轉過身已然神色淡定,“王爺不知道叫住本宮有什麼事!”
樑寒傾看着月光的眼神,想要看穿那眼眸子低下到底掩藏着怎樣的一顆心。
“只是想知道老夫人到底還有沒有救!”
月光歉意的說道:“已經是油盡燈枯,就算是月族的秘法,也不可能再延長老夫人的壽命!如果王爺沒有其他事的話,本宮就先行告退。”
“月光!”樑寒傾突然拉住月光的手。
月光神色終於有了些變化,但依舊很快的恢復,淡淡說道:“王爺,本宮雖然也叫月光,卻不是您的那個王妃,還請王爺放手,本宮是皇上的妃子。”
樑寒傾無力的放開,深深吸了一口氣,“月光,別裝了,你不就是月光嗎?”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可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卻依舊沒有了你的音信,兩年前當我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恨不得把你帶回京城。”
月光轉過身,面若寒霜,冷冷的看着樑寒傾,“秦王爺,就算我是月光又如何?這個身體不是你的王妃。”
月光說得很輕,但每句話,都是狠戾無情。她突然覺得自己失態了,趕緊陪笑道,“本宮失禮了。”
說完,便邁開腳步。
樑寒傾一下子抓住月光的手,把她按在柱子上,眼睛卻一直看着月光,“月關,你看着我,你能放下曾經的一切嗎?”
月光怔怔的看着樑寒傾,有了那麼一絲的恍惚,心底稍稍的柔了一下。她趕緊避開樑寒傾的眼眸,說道:“有什麼不能放下的,時間可以消磨一切。在宮裡,至少有一個真心對我,不會害我的人。”
“顏月光,你好狠心,難道就不想想夜兒嗎?”每一字,從樑寒傾的口中吐出來,
深深的砸在月光的心裡。
月光猛然清醒,那一道裂縫終究是被堵住了,夜兒,竟然還敢提夜兒。夜兒在這裡受苦,他不過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啊,雖然上一次見了夜兒,卻一直聽到夜兒的抱怨,樑寒傾,那可是你的親骨肉。
她的嘴角漸漸泛起冷笑,“樑寒傾,我一直記得,你是怎麼把我和鳶兒推下萬丈懸崖。我不跟你計較,只要鳶兒和夜兒還好好的活着,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這些。但現在……”她突然話鋒一轉,打開樑寒傾的手臂,“你沒有資格讓我不喜歡任何人!”
說完這句話,月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樑寒傾心裡堵得慌,月光,你果真是想報復我,他真的快氣瘋了,“你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你。哈,既然你還活着,那就永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既然你要恨,就讓你多恨我一點。”
月光突然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加快速度離開了迴廊,早已經淚流滿面。
樑寒傾看着月光快速逃離的背影,渾身沒了力氣一般靠在柱子上,緊緊的閉上眼睛。月光,就算是要痛苦,那麼我陪着你一起痛苦吧。
月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臥室的,身邊除了一個丫鬟水兒,她沒有帶任何宮女,而樑寒傾卻好心的把墨蘭墨貝指給了她。
月光心裡是痛,痛恨樑寒傾一直都在利用她,她依舊記得當初被推下懸崖之時樑寒傾對她說的話,也痛恨樑寒傾沒有善待夜兒。
可現在,樑寒傾竟然說什麼放得下過去嗎?
是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才更恨。現在卻說這些風涼話,忘不掉,是他忘不掉嗎?忘不掉什麼?這個時候做出一副你情我濃的樣子。抱歉,她是月光,不是其他腦殘的女人。
其實月光已經腦殘了,她啥時候聽見夜兒說樑寒傾的壞話了,不過就說了一些某個瘋女人一直在叫,自己每天都要習字,冬天的時候長凍瘡也必須把字練好,練不好就不準吃飯。
現在的月光早已經被感情左右,哪裡還有什麼理智的存在,她的理智全都變成了怎樣報復樑寒傾,怎樣讓樑寒傾痛苦。不得不說,月光本來就是一個記仇的女人。
她不會大度到想要自己死的人道了歉,可以和和氣氣的說沒事。所以這一次,月光鑽牛角尖了。或許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而現在,月光實在是清醒不了。
她擦乾自己臉上的淚痕,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喃喃說道:“樑寒傾,既然你忘不掉我,爲什麼當初還要利用我,等到沒用的時候,就把我推下懸崖。你知道是真的忘不掉你,真的忘不掉你。”
“如果你真的還愛我的話,那就陪我一起痛苦下去吧。”月光閉着眼,兩道淚痕再次出現。
“娘娘,不好了,老夫人病危,娘娘,您趕快去看看吧!”水兒驚慌失措的來到月光身邊。
月光趕緊隱去自己的淚水,“好,我這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