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仗勢欺人嗎?”突然,一旁的王若知開口說道,正專注於砍價的衆人一瞬間都愣住了。
“人家都哭着說是成本價了,再繼續降,可就要虧本了。”王若知說着便起身去扶老鴇起來,“媽媽別怕,我們都是好人。”
老鴇趁着起身的間隙,偷偷看了一眼魏尚書和包大人,見兩人都是一臉錯愕,並無怒氣,便放下心來,看來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身份比起魏尚書來,只高不低。
這一放下心來,又有了這位公子幫着說話,老鴇就哭得更兇了:“多謝這位公子仗義執言,這八萬兩真心是成本價了,若不是看在二位大人的面子上,說什麼老身都不肯這個價格賣的。”
王若知見老鴇已經起身,也不多言,轉身回到座位上,問道:“魏大人,這花魁,都是這個價格嗎?之前去蘇南,那迎春院的花魁,光初夜就賣了一萬五千兩黃金,想來要贖身應該也不便宜吧。”
魏尚書心道,我一個禮部尚書,如何會知道花魁的價格,但嘴上卻文鄒鄒地說道:“應如是”。
“既然如此,便也不要強迫人家賣花魁了,畢竟,現在的蕊香閣,也拿不出這麼多黃金。”王若知認真地說道。
老鴇聞言眼睛一亮,抹了一把眼淚,看來今天的花魁是保住了。
“不如,就用蕊香閣的花魁換吧,反正大家的身價都差不多。”王若知一臉輕鬆地提議道。
老鴇剛咧開的嘴,一下就僵住了,剛纔買花魁只是大出血,這換花魁,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那蕊香閣的花魁是什麼貨色,別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麼。當初蕊香閣評花魁,因着琴棋書畫歌舞都會的一個都沒有,最後就用了其他特長湊數,最後的花魁,竟是會女紅、烹飪、唱曲、彈棉花、釀酒和殺雞,據說殺雞是最後加的,因爲實在湊不夠六樣的。這樣的姑娘,居然是花魁,而且要跟自己換茉莉,老鴇忽然覺得剛纔用黃金贖身,真的是很有誠意!
皇帝聽聞,哈哈大笑起來“若知果然才思敏捷啊!不如這樣,這振興京城的青樓行業,還是需要長期的交流,才能共同提升。就先從蕊香閣和邀月樓的花魁交換開始吧,爲期兩年,看看效果如何。這賣身契還在各自的手中,只是人暫時出去兩年而已,不知各位覺得這個提議如何啊?”
魏尚書和包大人不約而同地說道:“甚好!甚好!”
老鴇眼見着座上的衆人紛紛點頭微笑,心中悲憤難平。自己的搖錢樹可是要去蕊香閣整整兩年啊!這茉莉一走,不光是專爲茉莉而來的恩客會走,連帶着許多看熱鬧的人也會走,生意必然會受到影響。
是以,老鴇大着膽子,又跪下了:“大人!使不得啊!這要走茉莉,就是要了老身的命啊!”
王若知皺着眉頭說道:“沒有要走,就是跟你換一下,蕊香閣的花魁可厲害着呢,尤其是那女紅,連我都甘拜下風啊。”
老鴇一臉“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弱弱地說道:“青樓女子,做女紅的機會,很少。
“這樣啊,那她唱曲也很不錯,跟若梨園的那些名角不相上下。”王若知繼續誇道。
“唱戲有專門的戲班子,不需要姑娘親自唱,姑娘還是需要會唱一些助興的歌。”老鴇繼續回嘴道。
“這戲都能唱,那助興的歌還能難倒她嗎?說起來,以後可以省下戲班子的錢,真是被你撿到了大便宜啊!”王若知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老鴇欲哭無淚,不知道自己該從而說起了。
“爲了表示對邀月樓此次積極參與的感謝,茉莉去蕊香閣交流的兩年間,免除邀月樓一切賦稅。不知道曹媽媽意下如何?”許久沒開口的包大人接到皇帝的授意後,忽然說道。
老鴇在心中快速地算了一下賬,這免稅兩年雖然不能及上茉莉賺的錢,但也算不得虧,就現下的各種選擇來說,將茉莉換出去兩年,換來兩年的賦稅減免,已經是最好的選擇。橫豎就是一個姑娘,自己樓裡那麼多姑娘,再培養就是了。
思及此,老鴇也不多作糾纏,直接下跪謝了恩,吩咐茉莉收拾收拾,準備不日就去蕊香閣。
待邀月樓一干人等退出房間,魏尚書搶先說道:“睿王爺之才智,遠在下官之上,佩服,佩服啊。”一旁的包大人也出聲應和道。皇帝聽了,龍心大悅,對魏、包二人都進行了賞賜,一時間,誇獎、賞賜、謝恩,好不熱鬧。
看着那邊廂三人君臣和樂,這邊廂的睿王爺悄悄湊近了梓瑜,小聲問道:“這用花魁換花魁這麼簡單的方式,他們都想不到,居然還是身居要職的朝廷命官,看來,這科舉制度,也不是那麼完善。”
梓瑜滿頭黑線,不怪人家太笨,而是這花魁之間差距太大,人家根本沒敢奢望好不好!得虧皇上在後面兜着,又是約定期限又是允許免稅得,要不那老鴇剛纔肯定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梓瑜嘴上還是溫柔地笑着說:“所以你是王爺呀,比他們都厲害。”
王若知十分受用地點點頭,喜滋滋地想着一會皇帝該賞賜自己了,畢竟自己這麼聰慧,幾句話就把那魏尚書耗了一晚上都沒辦成的事情辦成了。
果然,皇帝跟魏、包二人客氣完之後,轉頭笑眯眯地說道:“若知啊,幾日不見,長進不少啊。不過,今日朕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以後可要好好經營蕊香閣啊,切莫讓朕失望。”
“皇帝哥哥放心,若知一定好好努力。”說完,王若知便眼巴巴地望着皇帝。
梓瑜見狀,無奈地說道:“啓稟皇上,這蕊香閣百廢待興,光有花魁恐怕還不夠,底下的姑娘們都得換。但現在賬面上,已經是入不敷出了,要大力整頓怕是有點難。”
“哦?竟是已經艱難至此?”皇帝看了一眼一旁的王若知,嘆了口氣道,“也罷,朕就好人做到底。”說完,轉頭跟身邊的秦公公說道:“再記一筆賞賜,一會回宮統一擬旨吧,賞睿王王若知白銀十萬兩,但此銀錢只能用於蕊香閣的重建,不能挪作他用。”秦公公頷首表示記下了。
梓瑜急忙拉着王若知謝恩。
是以當晚,衆人都開開心心地走出了邀月樓,唯有王若知因爲賞賜不能隨便花而悶悶不樂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