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你怎麼樣?”蘇南王聽說愛妃醒了,急吼吼地就過來看望了,看着倚在牀上血色全無的臉,無比心疼地坐到牀邊,抓住了錦被裡冰涼的小手。
“王爺,我們的孩子呢?”蘇錦繡雙眼茫然,愣愣地問道。
“孩子沒了,還可以……再要,你先把身體養好纔是關鍵。”王若勉不忍告訴實情,只能含糊其辭地遮掩過去。
“臣妾是不是不能再生育了?”蘇錦繡語氣平淡地問道。在這種大事面前,越平靜反而越讓人擔心。
“錦繡,好好休息。”王若勉低下頭,沒有正面回答。
蘇錦繡突然抓緊了蘇南王的手,雙眼迸發出無窮恨意,咬着牙說道:“是他殺了我們的孩子,還讓臣妾不能再當母親了,他還說禮兒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只要殺了永堅和永淇,就沒有人可以搶他的世子之位了!”
蘇南王一臉震驚,不敢相信地說道:“你是說……懷安?懷安正在落葉山莊參加武林大會,怎麼會出現在府上?”
“就是他端着藥碗給臣妾灌的藥!王爺,您要給臣妾做主啊!”蘇錦繡說着就撲到了蘇南王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不可能!懷安怎麼會出現在王府。”蘇南王斬釘截鐵地說道。
蘇錦繡哭哭啼啼地說道:“王爺!錦繡也知懷安的出現匪夷所思,所以更不敢誆騙王爺啊!求王爺明察!”
蘇南王輕撫着蘇錦繡的後背,堅定地說道:“本王即刻去查,若真如你所說,定叫那逆子付出代價!”說完又安慰了王妃幾句之後,就匆匆去了書房,準備着手調查。
到了書房,發現三兒子竟等在了門口,身後跟着一個裹着黑色斗篷的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臉。
王懷靖見蘇南王出現,急忙上前見禮:“兒臣參見父王。”
“何事?”蘇南王一邊問着,一邊推門進了屋。
王懷靖跟着蘇南王進了屋,待蘇南王坐下之後,低頭說道:“兒臣聽聞大王兄和母親身體有恙,特尋了神醫來診治。”
“神醫?”蘇南王仔細打量了一下躲在黑色斗篷裡的人,奈何實在裹得太嚴實,看不清臉。
“這是兒臣之前在北境遊歷的時候,偶遇的神醫。當日兒臣從山崖墜落,身受重傷,幸得神醫救助,才撿回一條命,但因傷及肺腑,三年之內需要定期複診,故此後每年,神醫都會來到蘇南,一則遊歷,二則爲兒臣診治。正巧五天前,神醫來到蘇南替兒臣診治,本打算今日離去,但聽聞兄長和母親受傷,兒臣就央求神醫多留幾日,希望可以有所幫助。”王懷靖說完,示意身後之人上前見禮。
神醫摘下帽兜,上前見禮道:“在下沈敬,見過王爺。”
“見了本王居然不跪,真是好大的架子!”蘇南王看着眼前的年輕人,膚色雪白,瞳孔爲寶藍色,髮色棕紅,一看就是異域之人。
“在下師從北境百草山,百草山之人,見了北境王無需下跪,是以從未給人下跪過,還請王爺見諒。”沈敬不卑不亢地說道。
眼見蘇南王要發火,王懷靖急忙上前岔開話題道:“父王息怒,沈兄在北境是萬人敬仰的神醫,一張方子就值萬金,人稱‘醫仙’。兒臣以爲,還是先讓他看看王兄和母親的病吧?”
蘇南王想着一會還要仰仗人家治病,就強壓着火氣說:“如此,就有勞神醫了,若能妙手回春,本王必有重謝!”
“醫術不是仙術,能救的自然會救,不能救的,再重的謝也無用。”沈敬冷冷地說道。
“你!”蘇南王拍案而起,正欲發火,王懷靖趕緊插嘴道:“父王,先讓神醫下去準備一下吧,一會先去看看母親的情況。”
蘇南王冷哼一聲,喚人進來帶沈敬出去準備。
王懷靖見蘇南王面帶慍色,急忙說道:“父王,兒臣剛纔出府,聽到了一個消息,對大王兄來說,應該算是好消息。”
“什麼消息?”蘇南王壓了壓火氣,不耐地說道。
“那迎春院的春月和周姑姑,失蹤了,連帶周姑姑的一兒一女,也不知所蹤,劉知府正帶人全城尋找呢。”王懷靖帶着些許愉悅說道。
“哦?”蘇南王的手指緩緩敲擊着桌面,笑着說道,“這原告失蹤了,我看他劉文斌還有沒有臉再到我府上來!”
“父王……兒臣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王懷靖猶豫着說道。
“但說無妨。”蘇南王喝了口茶,耐心說道。
“我朝自開國之時起,藩王在屬地內就擁有最高權力,除了皇命不可違之外,其他方面可以說跟附屬國無異。但……因爲父王跟皇上的些許舊怨,皇上就在蘇南各城設了知府,名義上是爲了方便傳遞消息,實則是爲了牽制我蘇南王府。若在二十年前,又有誰能想到,一個知府敢不給藩王面子呢?”王懷靖說着,嘆了口氣。
蘇南王顯然被戳到了痛處,眼中閃爍着仇恨。
當年先帝留下密旨,傳聞密旨內容是廢了太子,讓其他皇子繼位。那些兄弟之中,只有他有能力與太子抗衡,既然廢了太子,那必然是要立他爲帝。
可好不容易知道了密旨在麗妃處保管的時候,那麗妃竟自請殉葬,去了皇陵。皇陵的墓室,一旦墓門封閉,便只能進不能出了。
雖然沒親眼見到密旨,但是他相信父皇一定是意屬於他的,是以和太子開展了長達三年的皇位爭奪,最終卻以失敗告終。
因忌憚自己手中的勢力,皇帝並沒有直接殺了自己,而是封了蘇南王,但卻在蘇南八城單設了八個知府,作用與尋常府衙無異,但直接歸丞相管理,可直達天聽。
“哼,他王若謙欺人太甚!”蘇南王重重地放下了杯子,但語氣中卻透露出一股無奈。
“父王,皇上登基已經十五年了,蘇南經過十五年的經營,應該也有能力一戰了,父王可有想過,取而代之?”王懷靖趁熱打鐵地說道。
“胡鬧!這種話也是你能隨便說的嗎!”蘇南王大聲呵斥着。
“孩兒失言。”王懷靖急忙下跪認錯。
“日後休要再提,該你知道的,在你應該知道的時候,自會知道的。其他的,不要再多想。”說完,突然想起了還關在王府裡的禮部範大人,便問道:“這禮部範大人是怎麼回事?說是懷禮扣押的,我本以爲只是小事,沒想到居然還拒貢了。”
王懷靖耐心解釋道:“那範大人涉嫌在貢田投毒,才扣押下來的。只是這件事,當時兒臣也勸過大王兄,只是有重大嫌疑,但人證物證都不夠充分,扣押拒貢,實在有些太過嚴重。但大王兄心疼那些貢茶,執意要如此。”
“哼,蠢材,非要把事情鬧大。”蘇南王想起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就一陣頭疼,“懷安進京賀壽,他在這個時候拒貢,不是置懷安於險地嗎!難怪懷安懷恨在心。”
想起了剛纔在自己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王妃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蘇南王恨恨地喚了暗衛:“蘇一!傳信給世子,讓他在軟禁解除後,即刻回府說明情況,否則,休怪本王無情。”
蘇一領命而去。
王懷靖忌憚地看了眼神出鬼沒的暗衛,這暗衛一共十人,蘇一到蘇五專門負責打探、傳遞消息,南一到南五專門負責護衛、殺人,這十人是蘇南王的親衛,只聽命於蘇南王,即便王妃和世子都叫不動他們。
蘇南王看了一眼站着的三兒子,吩咐道:“去將範大人放了,該進貢的茶葉清點一下,即刻送入京,有了貢茶,懷安也就能回來了。”
王懷靖垂眼遮住了眼中的怨恨,領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