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如今才知道,原來思念是一種病,她當初見到解邵陽與耶律錦鳶恩愛的模樣,感覺不舒服,不是得了怪病,只是她妒忌了。妒忌兩人可以愛,可以爲對方不顧一切的勇氣。
現在,她與慕容緋夜就在一個城中,相隔也不夠幾百裡,她卻是不能去見他。遙望星空,在慕容緋夜所在的那個方向,星星是否如同她這裡這般明亮,是否在替她看着他?強迫自己收拾心情,現在她是要事的,不然,她會再度失去與慕容緋夜相守的機會的。
看着腳下的屋子,唐心笑得邪魅,心裡嘀咕着,我叫你心懷不軌,哼。其實到小曼那裡聽到她打聽到的消息後,唐心是覺得很奇怪得。耶律錦宏說,找他攻打驀國的是茲絕樓樓主,可是這些大臣卻是通敵賣國,他們根本沒有跟耶律錦宏接觸過不是麼?現在能與驀國一戰的,自然只有遼漠,他們難道還有別的選擇?當然,這個一戰之力,只是表面,關於鹽商的問題,除了皇帝,也沒幾個人知道了。就連皇后都不知道。
而若說那些大臣是茲絕樓樓主的人,那也不該啊,皇帝也就頂多知道他們又異心,怎麼能這麼肯定他們是通敵賣國嘛?不過,現在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她要做更重要的事。
閃身進入眼前黑暗的房間裡,唐心要抓緊時間了,十多個大臣,她今夜必須得完成三個以上,不然真的來不及了。在一片黑暗的房間裡,唐心卻是看得清楚,對於黑暗,她可熟悉的很。而且,她的身體,早就因爲那些藥物,而變得不一樣了。對於黑暗裡的視線,雖不是也別的好,卻也能看個大概。
再加上她的聽力,牀上的人位置,她是一清二楚。袖中的手指微動,唐心攀在房樑上等着手中的藥粉揮發,變成了薄霧。然後扯下面紗,發上烏黑的發,臉色慘白的,好似是貞子在世一般。
準備好一切,唐心手指一擡,兩聲微不可查的破空聲傳出,那牀上的男人身子一彈便醒了過來。正莫名其妙自己怎麼醒了過來,卻突見屋裡好多煙霧,四下一看,正擡頭間,就看見面色慘白的斜靠在橫樑上的唐心。
雖然看見,但唐心知道,黑暗裡,因爲自己白衣明顯,可是他確實不知道眼前是何人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男人揉揉眼,彷彿是想看清楚,唐心便如她所願的,一擡手,房間裡突然亮起一道幽幽的綠光,那便是唐心精心準備的磷火。
突然亮起的磷火飄在空中,晃晃悠悠,男人嚇得身子一彈,張大嘴想要尖叫,卻是發不出聲。
“你、爲、什、麼、要、背、叛、驀、國?”唐心一字一頓說着,幽幽的聲音彷彿是從遠方傳來,隔着無盡的時空。聽的男人不寒而慄,急忙睜大眼盯着唐心的臉看,這一看,頓時嚇得三魂不見七魄,這,這不是已經死了的七王妃嗎?
“你,要毀了我用生命換來的驀國嘛?”唐心依舊陰森的聲音,叫那男人嚇得從牀上跌了下來,想要爭辯,卻是根本沒辦法說話,只能一個勁兒的給唐心磕頭。
“你說什麼?”明明是唐心自己封了人家的啞穴,現在卻是裝作不知道的詢問,男人哪知道爲什麼自己發不出聲音啊,嚇得險些都大小便失禁了。這不能解釋,他豈不是要死了?
“恩,活人說話,鬼聽不見啊。”唐心彷彿自然自語,卻是這句話叫男人更是膽顫,鬼聽不見活人說話,這,這可怎麼辦啊。
“我問,你答,點頭或者搖頭。”唐心一頓,沉吟一會兒就提出這個解決方法,倒是叫男人有了一絲希望。
“你,通敵賣國是與不是?”這回兒唐心的聲音不僅陰森也很狠厲,還帶着點點恨意,彷彿因爲男人的背叛,她的用生命換來的安寧遭到重創,她要生撕了男人來解恨一般。
男人哪敢承認,頭搖的飛快。可是存心嚇他的唐心又怎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我去了周尚書的家,他寫給我看的,說你纔是通敵賣國的主謀。”唐心陰冷的聲音雖然令人心裡發毛,可是現在男人卻只是恨得牙癢癢,那該死周尚書,竟然給他亂扣帽子,明明就是他拉他入夥的,他還竟然顛倒黑白。他一個小小的侍郎將,能有那麼大的力量?
而聽說周尚書是寫給唐心看的,他也趕緊比劃着要找文房四寶來寫給唐心看,唐心點點頭應允,白袖一揮,長長地白色飄帶飄到那人面前,嚇得他冷汗直冒的向後一倒。卻哪知,白綾收回,出現在地上的,是幾張紙與一支筆。
顫顫巍巍的,男人拿起筆趕緊將一切都交代了出來,雙手遞上,又是白綾一揮,手中的紙張已經到了唐心的手上。唐心看了似乎很滿意,便點點頭。
“我還要去別人家看看,你不準說出今日見過我,否則,我便要你死於非命。”陰冷的聲音傳入男人的耳朵,嚇得他
連連點頭。卻在下一瞬,立即暈了過去。唐心跳下來將男人弄上牀又給他圍了顆藥讓他近日無法說話,便急忙忙的趕往下一家,如法炮製。
歡慶的鑼鼓敲得聲響震天,今日是八皇子慕容馳霖與西門家四小姐西門倩的大好日子。兩人與一年多以前定下婚約,今日成親,只是理所當然。只是慕容馳霖皺着眉被人服侍着穿戴喜服的樣子,好似是不大願意這麼親事一般。
“小霖,今天成親,高興的事,你皺什麼眉頭。”一旁的慕容緋夜擡手揉揉慕容馳霖的眉頭,微笑着的樣子,倒是叫慕容馳霖定下來心神。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成親確實是好事,可是他心裡就是不願。西門倩,他根本沒有見過幾次,他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就像,就像他月姐姐和七哥那樣,愛的可以爲對方不惜犧牲。
不由得,他又想起來唐心。那個女子對自己七哥也是有情的吧,爲了七哥做了好多,也對自己好好。若是她與七哥成親,他也許就又能體會到月姐姐給他的溫暖了。
“哥,什麼時候,你也娶了唐心姐姐唄。我想,月姐姐一定不會怪你的。”現在的慕容緋夜雖然已經恢復以前的神采奕奕,可是,慕容馳霖還是能發現他眼裡的落寞。他想,或許七哥對唐心也是有好感的,不然不會在唐心受傷的時候,露出那般心痛的神色。只是,他卻是覺得自己對月姐姐不鍾情了,所以纔不敢去娶唐心。
“小鬼,胡說什麼呢,我跟唐心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好準備,別想那些有的沒得。”慕容緋夜佯怒道,伸手戳戳慕容馳霖的額頭。隨即說出去辦事了。
知道唐心身份的,只有慕容緋夜,這讓他很安心,這樣就沒有人去找唐心的麻煩了。可是,心裡的思念卻是一點點滋生,腐蝕者他的心。原本他以爲他只要知道唐心過得好,他就可以在遠方祝福着她,遠遠地思念着她。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思念是多麼的疼,思念是多麼的令人瘋狂。他想去找唐心,特別是在煩不勝煩的時候,他想唐心陪在他身邊。可是,他不能,他會給她帶去危險,而他,根本就保護不了她。他真的很沒用。
而且,唐心也不愛他不是嗎?她需要的是一個她愛的也愛她的人來疼她寵她。
鑼鼓喧天的昭示着喜慶的事情即將開始,可是慕容緋夜卻知道,這喜慶的背面,就是血腥。昨夜小曼給了他消息,說是茲絕樓的人會在觀禮的時候,出手。慕容緋夜自然是不得不防,可是他卻又不想將這事告知慕容馳霖,只是與皇帝秘密商量了對策之後,便沒再提此事。慕容馳霖雖然有些不想成親,卻是沒有多想,這段時間,他太累了,今日成親,還是可以休息一下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吉時到了的時候,慕容馳霖就被主婚人這麼折騰着。這次婚禮,是在宮裡辦得。坐在上位的,是皇帝皇后以及他的母后,他和西門倩要挨個的跪下,敬茶。其實,皇子成親是不會在宮裡辦事的,就如同當初最受寵愛的慕容緋夜,都沒在宮裡辦事。只是皇帝皇后去了夜王府證婚而已。
衆大臣心裡也有些猜測,皇帝如此對八皇子,難道真正的繼承人是八皇子?衆人心中就打了一個突,這八皇子一直以來都是跟在七皇子身後,他們都以爲他是七皇子的盟軍。這,難道變換了?可是皇帝最喜愛的,是七皇子不是麼?
不過也是,皇帝的喜好又有誰能猜到呢?連續喜愛七皇子十多年,已經是帝王史上的奇蹟了啊。現在變個人,他們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想到此處,各個大臣心中都有了決定。官場上,屁股決定腦袋,他們可要站好了隊伍。可是心裡又有些猶豫不決,一場婚禮也不能說明什麼的嘛,一時間搖擺不定的衆人,只好保持着隔岸觀火的姿態。
等敬茶這一環節終於過去了,新娘子被送去了慕容馳霖的王府。接下來就是皇帝的致辭,皇后的致辭,以及盛宴的開始。第一天,會在宮裡擺宴,請首要的大臣。自然,霖王府亦是熱鬧異常,只是去的人都是些二流官員罷了。第二天就是全部齊集霖王府,大擺三天流水席,聲勢不可謂之不浩大。
慕容緋夜好笑的看着坐在右手旁一直皺着眉,煩躁的應付各個大臣的敬酒的慕容馳霖,當初他成親的時候,慕容馳霖比他還高興,這會兒到他自己了,他倒開心不起來了。拍拍慕容馳霖緊握着放在膝上的手,對着他望過來的眼,安慰的一笑。他當初娶北辰黎月,雖沒有多麼情願,卻也不是很牴觸。對於當初的他來說,那不過是多了一個女人,當然,現在他是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反抗。因爲他若知道,若是他不願,皇帝就會幫他免去。
他希望慕容馳霖與西門倩以後也會‘日久生情,長相廝守’吧。可是想到今日茲絕樓會來鬧事,他就有些不安,雖然做了周
密的防備,可是,據小曼提供的消息上來看,今日茲絕樓來的人,數量與質量,均不容小覷。不是慕容緋夜對暗衛與禁衛沒有信心,而是天有不測風雲,他不敢有一絲的大意。
看着歌舞表演,現在已經亥時一刻(21時15分,一刻15分鐘)再過一刻鐘便是茲絕樓行動的時間了,雖然詫異爲什麼小曼會知道這麼具體的時間,可慕容緋夜卻是不想懷疑。一來有備無患,二來,對於小曼他也是真心的信任。自然,等事情結束之後,他還是會問小曼怎麼知道的,他實在是好奇。
越來越接近的時間,叫慕容緋夜不禁緊張起來,呼吸都變得急促。果然,時間一到,異變突起。花園四處突然跳出數隊黑衣人,人羣頓時慌亂起來,而慕容緋夜卻是疑惑,這些人竟然能越過巡邏的侍衛,可真是不簡單啊。
皇帝身邊的公公大喊有刺客,保護皇上,人也向着皇帝靠攏過去。卻是被皇帝一個放手止住,皇帝身邊的暗衛立即跳出將人格殺。原來這跟了皇帝十多年的公公,也已是異心之徒。皇帝雖然痛心,卻也無法,因爲剛剛他確實是拿着刀子向着他來的啊。
跳出的暗衛已與黑衣人顫抖在一起,禁衛將皇帝一行死死地負責,只是黑衣人的數量卻是越來越多。慕容緋夜暗咒一聲,這根本比小曼給的資料上的人,要多出三分之一。不過,雖是這樣,在暗衛與一干禁衛的廝殺下,他們也還是安全的。只是慕容緋夜就是怕,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暗衛與禁衛落敗的結局,他看在眼裡,心裡既有些感嘆這茲絕樓的勢力之大,又有些無奈。
不過,慕容緋夜卻也不是很擔心,只要暗衛一干人在撐一段時間,其餘幾處的侍衛應當能夠趕過來了,畢竟這裡的聲響這麼大。可是讓慕容緋夜不解的是,這裡已經嘶喊聲震天了,爲什麼那邊還沒有人趕過來。本來因爲得到茲絕樓的行刺的消息,慕容緋夜就將人安排的不遠,這麼長時間,也早該來了啊。
看着慕容緋夜眉頭緊皺的樣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呵呵,在等救援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怎麼會還給你留了活路呢?冷笑着站起身子,看着這四周飛濺的血液,他就覺得無比的興奮,都死了,死了好。都去陪葬!心裡瘋狂的叫囂着,月兒,月兒。哈哈,我給你報仇了,這些人,都給你陪葬。
看着一個人站在禁衛之前的身影,慕容馳霖想要叫他回來,不過細一想,又止住聲音。他是驀國勇將,這時對付這些刺客,自然是他義不容辭的義務。可適當看到人影走入戰圈的時候,慕容馳霖有些愣,他不是要打麼,怎麼在人羣裡發呆?
本想叫那青色的身影,卻突然被慕容緋夜拉住,疑惑的看向慕容緋夜,卻見他緊皺着眉,眼中有些難以壓抑的怒火。
“哥,怎麼了?”慕容馳霖有些擔心的問着,心裡不禁突突地跳,好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慕容緋夜卻是沒有來得及說什麼,戰圈已經散開,黑衣人都已經退居青色人影的身後,暗衛也有些踉蹌的後退。其實不能說暗衛不如這些黑衣人,暗衛可是皇室訓練出來的,自然實力不弱,只是這羣黑衣人卻是無所不用其極。暗衛身上,大半的傷都是被黑衣人合夥或者施暗器所爲。
慕容馳霖詫異看着青色人影,心裡的疑惑好似明瞭了些,可是卻怎麼也不敢相信,但,那些黑衣人的模樣,不就是以那青色人影爲首的意思麼?慕容馳霖覺得自己的心彷彿漏跳了一拍,被背叛的感覺讓他有些窒息。那是從小到大推心置腹的情誼,他怎麼能就這樣背棄?還,還策劃着刺殺他的父親?
青色人影擡起掛着邪魅笑容的俊顏,讓那些小宮女與小太監嚇得雙腿打顫,那笑根本不見一點暖意,到更像是從地獄來的魔鬼,正在勾魂。
“你到底要做什麼?”慕容緋夜大喝,心裡雖然也不願見到這一幕,卻是極快的接受了下來。當然,若是他不接受,也別無他法,難道要他在這種時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呵,呵呵,我要做什麼?我要你死,我要驀國皇室,蕩然無存。”原本還平淡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狠厲,透着無盡的恨意,聽的慕容緋夜眉頭緊皺,難道驀國虧待過他?爲何他好似恨透了他們這些人?
“大膽,你……”身爲丞相的北辰揚雲一聽,當即怒喝,可卻被慕容緋夜打斷。
“你恨我?那麼說,通敵叛國的大臣,也是你拉攏的?在玉弘城刺殺我的刺客,也是你派去的?你就是茲絕樓樓主,是與不是?”一番聯想,慕容緋夜沉喝出這個結論,雖說是問,卻似乎也不需要青色人影的答案。慕容緋夜那沉痛的臉色卻是叫青色人影一陣好笑,面對大笑的反應,衆人卻是渾然不知,他們怔愕的是,慕容緋夜所說的那個結論,還有,通敵叛國之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