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白衣人前輩會像武俠電視劇看見的一樣,喜歡坐在瀑布下享受水流的沖刷?以他的武功,這瀑布的聲勢還遠遠不夠啊,最多也就是個淋浴的級別,還是冷的。
嚴重聽得很清楚,瀑布飛流直下,衝擊在水潭裡的聲音並不算很激烈。
隨着九兵衛走過一條林間小徑,嚴重就看到了一個水潭與一道從山巔垂落下來的瀑布,瀑布宛如一條白練,在水潭裡激起一片濛濛的水霧。
白衣人並不是如嚴重所想,坐在瀑布底下,而是在水潭邊的一塊大岩石上盤膝而坐,似是在閉目養神,夕陽的餘暉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昏黃的顏色,他還是穿着那身白麻布袍,兩柄唐刀系在腰間,佔據了柳生家族的勢力,也並沒有讓他產生什麼變化,在瀑布下恍如一尊鋼鐵雕成的人像,巋然不動。
還未近前,白衣人就睜開了雙目,望見嚴重跟着九兵衛走過來,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眼神裡卻流露出了幾分奇異的色彩,“大半年不見,嚴小子你的內功是突飛猛進,不錯。”
嚴重微感詫異,白衣人前輩只是這麼望過來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內功修爲?
白衣人對自己有授藝之恩,可說是亦師亦友,雖無弟子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嚴重誠心誠意的鞠身行了一禮。
“前輩,別來無恙。”
九兵衛跪伏了下去,“拜見主人。”
“你去吩咐下人準備飯食,先退下吧。”白衣人揮了揮手。
九兵衛“嘿”了一聲,返身急步離去。
白衣人長身站起,走到了嚴重面前,“難得再見,讓我看看你的唐刀九擊進境如何。”
一來就考較刀法?白衣人前輩的脾氣還是那麼直來直去的,嚴重也不遲疑,按住了小樓一夜聽春雨的刀柄。
猶如電光一閃,嚴重一式藏刀式斬出,“叮”一聲輕響,白衣人腰間唐刀不知何時已然出鞘,擋住了嚴重的這一刀。
削刀式的刀芒遽然閃現,卻是突兀的消散在了空中,嚴重看得清楚,白衣人手中唐刀的刀鋒輕顫了下,散發的刀氣就將刀芒打得潰散。
瞬息間,嚴重就斬了十餘刀出去,卻只傳出了“叮”的一聲響,白衣人只出了一刀,就將嚴重使出的斬這一式全部封住。
嚴重的身影乍然消失,翻飛的刀光恍如無處不在般將白衣人籠罩其中,這是唐刀九擊中最強的一式葬,以嚴重此際的內力,加上玄元無相法的增幅,這一式葬使出,與對戰藤原義信之時,威力不可同日而語,嚴重揮刀的速度是劇增了不知多少,刀光聯成了一片光幕,將方圓幾丈空間盡皆覆蓋。
一串長音,刀刃交擊的聲音成了一線,沒有一絲停頓。
刀光消散,嚴重與白衣人各退了一步。
嚴重突覺胸口微涼,低頭一看,頓時有些愣神,胸襟衣袍上開了一條筆直的裂縫,直達腹間,嚴重都不知道自身是什麼時候中刀的,增幅過的護體罡氣都被無聲無息的穿透,這還是白衣人前輩手下留情,要是生死相搏,這一刀已足以取自己的性命,白衣人前輩這刀速,就算是用出神刀斬,也未必有他那麼快。
在拿野外怪物試驗功法的時候嚴重就有感覺,玄元無相法的氣勁一出,自身就會進入一種很玄妙的境界,彷彿和周圍環境合而爲一,讓時間都變得緩慢下來,看對手的動作都像是一幀一幀的慢放,這種狀態實在是神乎其神,敵手每一點細微的動作都全在掌握之中,嚴重就曾思索過,謝雲流早就玄元無相法大成,按道理,自己應該想觸及他都難,奈何他每次都作死,老是一照面就找上自己抽取氣血之力,讓玄元無相法的隱患爆發,才導致慘淡收場。
晉入天人合一之境本應是能鉅細無遺地掌握四周的虛實變化,可就是在如此神異的狀態下,都沒辦法捕捉到白衣人前輩出刀的軌跡,每出一刀,唐刀就等在了那裡,玄元無相法也吸納不到一絲氣勁。
“你的內功着實讓我驚奇,離上次一別時日尚短,你的內功已經接近我數十年的苦修,但你的刀法進境卻是讓我有些失望了。”白衣人收刀入鞘,淡然說道。
“我刀法及不上前輩那不是很正常嘛。”嚴重訕訕的撓頭說道。
“屋裡面坐。”白衣人擡手示意道。
隨着白衣人走進了瀑布附近的一間小木屋,嚴重掃視了下木屋內的情形,裡面只有一張矮几,地板上鋪着一層榻榻米,再沒有其他傢俱。
白衣人盤膝坐下,“你光顧着內功修煉,那是捨本逐末,還是要在刀法上勤修不綴。”
“這個我知道的。”嚴重雖是到處晃悠,但嚴白舞三人交替上線,可是完全放鬆過刀法的修煉,要提升刀法等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需的熟練度高得嚇人,內功進境神速,全是因爲森羅萬象融合了許多種高級內功心法,像開掛一樣連續提升,纔有現在的進度,刀法趕不上內功的進境也不足爲奇。
“你的拔刀術倒是有了些變化,卻不像你師傅的手筆,你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點?”白衣人問道。
“機緣巧合,碰見了絕刀易映雪前輩,得他指正了一下。”嚴重也不隱瞞,據實相告。
白衣人目露神往之色,“絕刀易映雪,聽聞他的刀法高絕,拔刀之快世間無人能出其右,可惜緣鏘一面,中原之行沒能與他相遇交手,甚是遺憾。”
“前輩要是返回中原,總會有機會見到的。”嚴重道。
“我與你師傅訂下三年之約,三年後我自會應約而返,若是能夠見着易映雪,當會與他一決高下。”白衣人微微一笑,說道。
嚴重嘴角一抽,好像這並不算什麼好事,不過感覺白衣人前輩整個人是有了些變化,笑容多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樣生人勿近,只給人一種孤獨寂寥的感覺,易映雪前輩也是差不多的狀態,反而師傅是個異類,不出手的時候更像平常人多些,在師孃面前就是個居家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