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鋪走回客棧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情,李煜從那條巷道中出來時,只覺得耳中的聲響突然大了起來,像是剛從另外一個世界回來一般。看着街道上依然還是初見的模樣,又像是辭別久已,這感覺很是複雜。
“客官,您可算回來了,您前腳纔剛離開便有一人來找,已經安排到樓上去了。”李煜才一踏入客棧的大門,神色間有些不愉的老闆娘一眼便瞧見了他。顯然,那個吃苦耐勞的小二依然沒有回來。儘管如此,她對李煜說話之時還是和顏悅色,絲毫不敢怠慢。
李煜點頭表示知道了。當然,這老闆娘的熱情是尤其緣故的。因爲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他在入住時特意留下了好幾天的房錢,在這個並不算熱鬧的小鎮,他這樣的主顧已是很難得了。“老闆娘,這來人的樣子你可還記得麼?”現在距離午時還有些時候,而他等待的那些人向來對時間看得極重,從來不會輕易遲到或是早到的,這與他們的職業習慣有關。
老闆娘見問,停下手中機械的動作,隨手將那抹布丟在了桌上。她雖然已是有了些年紀,但一雙手卻是保養得極爲到位,白嫩細滑的肌膚上看不到半點瑕疵。“是女孩子,挺漂亮的,看裝扮像是山上下來的。”說道山上,她的神色間多了一分嚮往。作爲最爲接近峨眉的她們來說,那山上的世界或許便如同人間仙境一般吧!
李煜聞言一愣,直接便想到了那天那位年輕的峨眉弟子。當即不再言語,擡步便往樓梯上行去。
“對了客官,不知您是否看到我家小二,一大清早便不見了蹤影,不知瘋到哪裡去了。”李煜走了幾步便聽得老闆娘有些遲疑地問話道。這客棧中本來還是有幾個客人的,不過除了他之外都是一些商人,天色尚未大亮便結伴離去了。
“我昨天問了他點事,大清早還見過面的,不過從那之後我也沒有見過他了。怎麼,他不是鎮上人麼?”李煜故作疑惑地問道。
老闆娘一聽,臉色微微一變,當即便說道:“他當然是鎮上人了,都做了好些年了。好了,沒事了,客官您上去吧!”匆匆說完,重新又抓起桌面上那張潔白得耀眼的抹布擦拭起桌面來。
李煜笑了笑,重新便往樓上行去。
“你們怎麼下山來了。”看着面前的兩個女孩,李煜略微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兩個丫頭的出現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更何況,剛纔老闆娘說話時也沒有提到來的是兩人,不然便也就好猜了。
寧兒嘴脣一動便準備說話,不過在與李煜對視了一下後,臉色一紅便選擇了沉默,還是月兒說道:“是大師姐讓我們來的,說是師兄對西南的地形不甚熟悉,讓我們略盡地主之誼。”
李煜一聽倒也沒說什麼,他自然清楚葉青衣的心思,當時自己雖然初步答應了下來,但所謂世事難料,在這個關係到峨眉派權利沉浮的當口,自然是容不得半點閃失。她讓這姐妹倆來,帶路只是幌子,提醒和加重籌碼的影響纔是真正目的。不過,現在距離午時雖然還早,但要是有這兩個丫頭在場的話,當然會有些不方便。“那實在太好了,我本來還打算着在鎮上僱上一輛車的,誰知卻是沒有。這大山叢林的,還真的不好辨認。”說着語氣一轉,“不過這西南的景色與中原還真是截然不同,便是這氣氛也是讓人舒服之極,所以,我還想在此呆上一天,放鬆放鬆。不若這樣吧,你們明天早點過來,到時候是去還是留我便會有決斷了。”
月兒和寧兒聞言對視了一下,在下山之前,葉青衣曾仔細交待過,讓她們無論如何都要待在李煜身邊,這乃是關係到峨眉派生死存亡的大事。她們雖然隱約知道一些青城派和木家的事情,但詳細的卻是知之不詳。在經過葉青衣的一番點撥後,當即便下山來了。這時聽到李煜這般說話,頓時變爲難起來。
“呵呵,師兄可是有了遊玩的目標麼,我們對周圍最是熟悉不過了,有我們帶着,保管讓你心滿意足哦!”寧兒總算是緩過神來,小腦袋一轉之間便想到了應對方法。再說了,她們表面上的使命不就是幫李煜帶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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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一聽,心中暗暗無語,自己這理由實在找得太蹩腳了一些。正踟躕之間,一個念頭閃過,當即便笑着說道:“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在從木家總舵過來的時候,曾經過一處地方竟然聽到了滾滾的傾瀑之聲,可惜卻是無緣前往一觀,便是回來了心中也一直在記掛着。我這打算再過去看一看,可惜當時的路線卻是記了個亂七八糟,正爲之事犯愁呢!”
月兒和寧兒再次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意外。那處獨特的瀑布她們當然知道,而且還去那裡遊玩了好幾次。只是,那裡距離木家總舵實在太近了一些,若是以前自然全無問題,關鍵是現在這關係已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個不小心便會受到四面八方的埋伏,最後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李煜看着倆女臉上凝重的神色,心中暗暗一樂,“現在時候已是不早了,要不我們現在便出發吧!”說着便要往門外行去。
月兒和寧兒一聽,頓時大急,“師兄,你說的這處地方我們也曾聽過,便是以前也曾經去玩兒過,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啦,這路線也是有些模糊了。”月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要不這樣吧,師兄在此等我們一會,我們去了解一下情況再來,也費不了什麼時間的。”像是爲了安穩住李煜一般,她又加了一句,“保管師兄能在落日前回到這裡便是。”
“啊,這樣啊,我還想早些去看呢!”李煜的臉上當然是浮現了一點點失望,不過轉瞬又變作了高興,“看來這道路一定不好找,我曾找鎮里人打聽過,都不曾聽說呢!額,要不,你們快些去問吧,我們也好早些出發呀!”作爲木家的總舵所在,這鎮上的普通人又怎麼可能去到那裡而又平安而回呢?
月兒聞言輕輕舒了口氣,滿口應了下來,拉着寧兒便走。“很快,很快,師兄可不要到別處去了哦!”
看着匆匆而去的兩條麗影,李煜也是微微鬆了口氣。雖然他已是算定,只要是涉及到木家的,這兩個丫頭都會盡快去與葉青衣聯繫。以那個女人的精明,定然是提前有過吩咐的。
“叩叩叩”,時間剛剛劃過巳時,一陣幽雅的敲門聲響起。
李煜揮手將門打開後,便見到一名女子款步走了進來,從始至終,她的臉上都堆滿了微笑。看着這張熟悉的臉,他真的很難將現在的熱情與之前的怕生和害羞聯繫起來。演戲,還真的是一門技能呢!
“看來,你之前就已經把我認出來了呢!”女子自顧自地走到李煜身邊坐下。“是那個小丫頭對你說了些什麼嗎?”
李煜搖了搖頭,“她雖然也說了,但是你的破綻並不在她身上。好了,有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
女子的容貌看起來很普通,但那白皙細膩的肌膚便如同雪蓮一般惹人。“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嘛!大家同爲一路人,你應該幫幫我纔是呢!”說話之時,雖然言語親密,但是一直保持着一個桌身的距離。
“之前的戲已經可以散場了,現在我只想知道,你想告訴我什麼?”李煜肅顏說道,“以你們的能力應該知道,不久之前纔有兩名峨眉弟子從這間房中出去。”
在李煜提到寧兒和月兒後,女子臉上的笑容當即便緩了一緩。“唉,本來人家還想給你留下一個好印象的,看來是無望了。”說着話語一轉,“上頭說了,這西南的事情他們早有約定,你不能插手木家與峨眉派的爭執。”下一句話已是嚴肅之極,根本不像是同一人口中說出的。就在李煜即將開口之際,她又說道:“當然,上頭還說了,這只是一種建議,你可以選擇不聽。”
李煜點了點頭,讓她繼續說下去。
“上頭還讓我帶一句話過來,哦,其實是有問題要問你,請問你還記得一開始的約定麼?”
約定?李煜聞言面色一緊。
女子從袖中摸出一個巴掌大手的小冊子來,一如之前凝眸手上的那本一般。“若是你忘了,它或許能幫到了。”手中一動已是將之拋出,徐徐向李煜飄去。“好了,事情交代完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李煜一把將那小冊子抓在手中,良久才緩緩說道,“那個商人,你已經表現得很完美了,但是你的搭檔不行。”
“哦,原來如此,呵呵,謝謝你的誇獎呢!”女子很是高興地說。“不過你別誤會了,那個人不是我的搭檔,他還不配。好了,我該走了!”說着已是嫋娜着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