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梨花村的詛咒
村長娓娓道來。
原來梨花村本來是個很美麗的村子,男耕女織,堪稱世外桃源。村裡的梨花常開不敗,據說是受到了花神的祝福。可是有一日,村子裡有個叫做良生的年輕人帶回了一個異常美麗的女子,那女子有一雙灰色水眸,村裡的年輕男子的目光都輕易被她吸引。村子變的不安寧了,儘管那女子從頭到尾眼裡都只有良生一人,可那些年輕男子誰都不肯放棄,即使女子一個生氣的眼神也讓他們如癡如醉。女子懷孕了,於是有人鼓惑良生去深山打獵,獵到火狐的皮毛爲女子做身大衣,獵到黑熊的肝膽爲女子滋補,良生去了,卻再也沒回來。女子日日在梨花樹下翹首期待,直到懷胎十月生下了兒子,良生還是沒有回來。女子每天以淚洗面,終於把眼睛哭瞎了,這時纔有人同情她,告訴了她良生離開的真相。女子憤懣無比,對着神樹下了詛咒,梨花村的村民都將陷入沉睡,直到良生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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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漫長的故事,璃夜短暫的沉默了。都說紅顏禍水,可如果不是那些人因爲私心騙了良生離開,又怎會落到如此下場?那女子何其無辜。
“村長,這麼多年,良生都沒回來過嗎?”璃夜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既然直到今天村長才被自己喚醒,那麼詛咒必然沒有解除,可想而知,良生也不曾回來過。
“哎。”村長長長的嘆息了聲,“十八年了。自作孽不可活,我本不該厚顏相求,可是身爲一村之長,我有責任維護梨花村的安寧啊。”
“她——那個女子,還在村裡嗎?”璃夜遲疑的問。
“是的,她就住村東。那個詛咒困住的不僅是梨花村的村民,還有她和她的幼兒。”
“需要我做什麼呢?”
“得到梨花印記,回到過去,阻止詛咒。”簡短的幾個字,乾脆利落。
璃夜還要再問,卻見村長淡然地闔上了雙眼,“言盡於此。”
璃夜默默走出了房間,此刻的她仍然沉浸在梨花村悽美的故事中不能自拔。直到發現自己回到了村中央的那棵梨樹下,才恍然想起,村長竟未曾告訴過她那女子姓甚名誰。擁有詛咒能力的她必定不是凡人吧。
回到過去?自己該怎麼做呢。微風吹過,璃夜緩緩擡起頭,有潔白的梨花輕飄飄的落下,攤開手心接住了一片,五片花瓣皎潔的圍成一朵,點點花蕊亭亭玉立。突然心底一片茫然,花神麼?身爲花神,你既然給了梨花村祝福,爲什麼不能一直保佑它呢?我該怎麼得到梨花印記,回到過去,阻止那場悲劇?
璃夜收拾好自己凌亂的思緒,俯身撿起花瓣。都說葉落歸根,那麼梨花,潔白的來,潔白的去,都將它們送回樹根處吧。璃夜拿出了自己那件破舊的衣裳做了圍兜,將散落在石板地上的梨花盡數拾起。
“滿地梨花白,風吹碎月明。”璃夜有些明瞭了《紅樓夢》裡黛玉葬花的心境。“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杯淨土掩風liu。”沒有鋤頭,璃夜就拿出了折斷的熒光劍,細心地在梨樹根處挖了一個坑,將拾起的梨花盡數倒入,隨後又埋上泥土。大功告成,璃夜輕輕吁了口氣,但願這些梨花“化做春泥更護花”吧。
“哎。”一聲長嘆,把璃夜嚇了一跳,“誰!”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liu。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輕柔幽怨的聲音,將一首葬花吟的風骨道盡,一身粉色裙衫的女子緩緩從梨樹後走出。
“花神?”璃夜雖然驚詫於女子的突然現身,腦筋卻轉的快。
女子掩嘴輕笑,左手輕輕一揮便消失在了白霧中,璃夜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她的樣貌。系統提示:你領悟了葬花真諦,得到了花神的祝福,得到梨花印記。
額間一陣發燙,璃夜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緊緊皺眉,半晌,覺得額間冰涼如初後方才睜眼。
梨花印記,是在額上嗎?璃夜伸手去摸,額間仍是一片光滑。“哎,我該帶面鏡子的。”輕嘆口氣,“既然系統提示了得到梨花印記,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到過去了?”
心念一轉,璃夜原地打了個轉,“送我去十八年前的梨花村吧。”數秒後再睜開眼,眼前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不同於她之前見到的梨花村,眼前的村子熱鬧的很,人來人往,雞鴨鵝等家禽也都大大方方地在村裡悠然散步。成功了!璃夜欣喜的邁出幾步,有幾個路過的村民疑惑的看向她。
“向你打聽個人!”璃夜隨手拉住了離她最近的小夥子,小夥子忽的紅了臉,低頭對着她,偶爾擡頭偷眼看看,“那個,良生的妻子在哪?知道嗎?”璃夜好笑的看着他紅紅的耳朵,這樣純情的男生,應該不會害人吧。
“你說瑤華姐姐嗎?”少年開心的擡起頭來,眼裡聚滿了星星光芒,那是赤裸裸的愛慕和崇拜。璃夜的心緩緩的沉了下去,這樣純情的小男生都抵擋不了那個瑤華的魅力,難道說,真是不可避免?
“是,我想我要找的就是你瑤華姐姐。”璃夜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只有緊握着的拳頭泄露了她的慌張。
“她就住在村東,你過去就能看到了。她一直站在梨花樹下。”少年笑笑,又有些苦澀的低下頭,“娘不讓我靠近她,娘說她是妖精。瑤華姐姐怎麼會是妖精呢?她那麼美……”
璃夜沒理會他的黯然神傷,卻有些焦急的搖晃着他的肩膀,“你說什麼?瑤華一直站在梨花樹下?難道,難道良生已經走了?”
“是啊,良生哥哥走了快一年了。”少年不解的看着璃夜,然後下一秒,就見到璃夜飛也似的朝村東奔去。
很容易就找到了瑤華的家,因爲那附近總是有很多人或有意或無意的經過。璃夜越靠近心裡卻越發慌,她一遍又一遍地勸慰自己,你是來解除梨花村的詛咒的,你一定可以成功!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原來世間真是有這樣的女子!璃夜在看清梨花樹下那抹白影時,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淪陷了。以前不知道何謂“沉魚之貌、落雁之容”,而瑤華,符合所有她關於美女的想象,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絕代風華,的確稱的上傾國傾城。
美人微微蹙眉,一邊哄着懷裡的嬰兒,一邊極目遠眺,她是在想念不知身在何處的良生嗎?看她雖然神情憂愁,眉目間卻無一絲怨恨,她該是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吧。璃夜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撇開人羣,走了進去。
“瑤華!”
瑤華迴轉身來,看到了一身藍衣的璃夜,然後目光落在她額間,“仙子!”
璃夜一愣,纔想起自己額間該有的梨花印記,難道說這就是梨花仙子的標誌?姑且算是吧。“瑤華,我可以跟你說說話嗎?”
瑤華微笑地點頭,邀璃夜一起坐下,順便將手中的嬰兒抱給璃夜,“仙子且幫我照看瞳兒,我給你倒杯茶。”
璃夜無措的接過嬰兒,像抱小貓一樣將他攬在懷裡,手臂僵硬着不敢動彈,只感覺手裡的嬰兒柔弱無骨,彷彿真是隻小貓。
瑤華已經給璃夜倒了杯清茶,卻不急着將嬰兒抱回去,卻是看着她直樂,“仙子難道嫌棄我家瞳兒?”
“啊!”璃夜懷抱嬰兒,面對美人幽怨的表情更加無措,“不是,我,我不會——”
“再沒有比我家瞳兒可愛的孩子了。”瑤華終於接過了嬰兒,慈愛地看着他,“他跟良生一樣善良。”
善良嗎?這麼小的嬰兒能看出什麼。璃夜不置可否,低頭啜飲了口茶,恩,淡淡的梨花香氣。
“良生離開這麼久了,瑤華沒想過去找他嗎?”沉默了片刻,璃夜還是開了口。這就是她的計策,與其讓瑤華留在這裡發現真相,倒不如現在就把她勸出去,或許還真能讓她找到良生。
瑤華凝眉,那樣憂傷的表情真真叫人心疼,“我何嘗不想,可是瞳兒怎麼辦?”
璃夜不說話。怎麼辦,我可不會幫你帶孩子。
“不如仙子幫我照顧瞳兒!”瑤華眼睛突然亮起來,滿懷希望地盯着璃夜。璃夜不由哀嘆,不會吧,真叫我幫你帶孩子!
“那個,我其實是很樂於幫忙的,可是,那個,我實在不會——”
“拜託仙子了!”瑤華當下又把嬰兒塞到璃夜懷裡,轉身進了屋。
璃夜抱着嬰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會工夫就見瑤華又出來了,“瑤華,我——”
瑤華一邊將簡單理好的包袱背上身,一邊推開院門,“仙子,我家瞳兒好乖的,一切拜託你了!”說着便走了出去。
雷厲風行!此刻璃夜一片空白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這四個字。仙女般的瑤華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