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葉斐與凌霄兩人對視一眼,俱是有些瞭然。雖然相處的不算得多,但李韻的行事心性卻也能看出幾分。這兩件事,不是和那洛敷相關,便是與那些尚不知事的女子有關。
微嘆了一聲,凌霄神色微微帶着一絲同情,輕聲道:“只要我們兩人做得到,小姐但說無妨。”
李韻微微低下頭,神色有些茫然,又有些嘆息,半晌纔是看了那躺在牀上的洛敷一眼,才慢慢着道:“頭一件,便是敷妹妹的事。她的事,想來你們也是曉得些大概了,只是大略不清楚罷了。她本是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嫡小姐,出身極高,性子亦是嫺靜溫和,與那秦徽自小青梅竹馬長大,兩情甚篤。偏生那秦徽幾年前因着觸怒皇上,被貶斥與外地。敷妹妹家裡便改了口,死活不願將妹妹嫁與秦徽,反想着將妹妹送入宮中。因此,妹妹離家追隨秦徽而去。”
說到這裡,李韻深深嘆息了一聲,眼中露出哀慟的神情:“只是兩人才堪堪締結婚約一年,那趙諮發現了敷妹妹的身份,趁機構陷秦徽一家,逼着妹妹隨了他。洛家曉得事後,一是怒妹妹離家失貞,還嫁給那深受皇上記恨的秦家;二是想着趙諮雖只是個將軍,卻也比秦徽好些,便生生應了這事。妹妹爲此如入火海,煎熬不已,我想求兩位,便與她援助一分,趁機報個身亡,讓兩人好生在一起過日子。”
聽着是這件事,葉斐不由得擡頭看向凌霄,畢竟這與他的任務相關,權衡左右總是在於他的。
“這件事,便是小姐不說,我深受秦先生之恩,自然也該援助一二的。”淡淡看了一眼葉斐,凌霄神色稍稍肅穆了些,輕聲說道。
聽着這麼說來,李韻臉色微微露出喜色,起身深深一禮之後,纔是擡起頭,凝視着葉斐與凌霄兩人,溫聲道:“謝兩位成全。”
“小姐還未曾說另外一件事。”凌霄忙虛虛扶了一下,神色溫潤寧和,帶着一絲微微的笑意。
“另一件卻是小事,實實說來,不過爲讓諸家姐妹得個心安罷了。”李韻聽着微微嘆了一口氣,擡頭看着葉斐與凌霄兩人,輕聲又道:“那白猿雖已是遠離了去,但諸家姐妹這麼些年的怨憤卻是難消,若是聽着那白猿並無大礙,怕是耿耿於懷,平生一事。何況,她們說不得也會思慮着日後那白猿會再次尋來,更是煎熬。如此,倒不如說那白猿已經喪命,使得各人都能安詳度日。”
“小姐想得周到齊全,這般各安其身才是最最妥當的,是我們太過忽略此事了。”凌霄鄭重應了這件事,纔是請那李韻前去與那些女子說事。
聽着凌霄的話,李韻淡淡一笑,正是想應了這事。卻不想,這時候那洛敷恰恰甦醒過來,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見着洛敷神色倦怠疲憊,雙眼雖是睜開了,卻是沒有什麼氣力的模樣,李韻哪裡還想着別的,忙忙着按住掙扎要起身的洛敷。先是低聲勸了好些話,見着洛敷安穩躺着了,她又是倒了茶,巴巴地餵了好幾口,方纔是鬆了一口氣。
這事情一旦罷了,洛敷便是想起葉斐與凌霄兩人,忙是愧疚着一禮,纔是道了歉,輕聲道:“敷妹妹纔剛剛好了些,我怎麼能輕易離開,且請兩位做一事件。先前那一處開宴的殿閣外首有一個白玉謦,只需擊一聲,各處便是曉得了,到時候,我扶着妹妹一併去。可是好的?”
凌霄對此也沒什麼別的說法,自然與葉斐一同應許了,出了這屋子,就是照着那李韻的說法做。果然,那白玉謦只輕輕一擊,一陣似乎肉眼可見的波動便是從那白玉謦上徐徐擴散開來,不過瞬息之間,各處突然響起一陣清脆悅耳如黃鸝一般的聲響。
過得十來分鐘,那李韻便是扶着洛敷一併走來,兩人眉間雖是帶着些疲倦,但精神卻是亢奮得很,連着臉頰上也是一片異乎尋常的紅潤。
深深一禮,兩人與葉斐凌霄兩人說了兩句話,便坐在一側的石階上。不過三四分鐘,別的女子也漸漸來了。
一色的清淡寡色,不見得什麼脂粉釵環,這些女子徐徐而來,卻是不見絲毫的笑意,如同新寡的婦人,連着神色都是有些冷漠遲滯。
待看到葉斐凌霄之時,這些女子卻都是在一愣之後,露出驚異與希翼的目光來,或是頻頻探視着殿內周遭,或是低聲與邊上要好的人說話,各個都是在這一分近乎渴求的希翼。
而正在這時候,李韻看着周遭的女子都是來了,輕聲安撫了洛夫一會,便緩緩起身來,溫聲道:“諸位姐妹,我們都能回家了。”
這一句話雖是說得不大聲,但自從李韻起身,所有的女子便都是緊緊看着她,斂聲屏氣,這話自然各個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瞬時間,這一片女子都是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有三四個女子甚至在聽到的那瞬間,就是慟哭哀泣起來。
李韻見着這場面,雖是向來經歷過的人,也不由得落下淚來,半晌纔是將那白猿身死,留有寶藏等事一一說了通透。
而正如她所想的,這些女子但凡能出去,寧願死也是想走的,此時聽着是葉斐凌霄兩人做得事,自然百般謝了,執意如李韻說得做去。
至於各人歸家之事,只要能從這山間出來,便可送信箋,僱馬車鏢師,一路姐妹作伴回去便是,其餘的也只能是各安天命,看着辦罷了。
由此,剩下的瑣碎事務漸漸清楚,葉斐凌霄兩人又是呆了一日,便順利按着地圖,將這些女子送出山間,送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