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饒命只覺一陣頭皮發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爲自己邪惡的,調教活佛的計劃不寒而慄。
他用極可憐的目光,看了中二版李修緣一眼。
爲他感到深深的擔憂。
玩家的想像力是無窮的,羣衆的創造力是恐怖的,集體的力量是強大的。
他好漢饒命能想到的東西,對面這麼多玩家,肯定也有能夠想到的。
沒準還有人能夠想過更恐怖,更陰毒,更邪惡,更淫囧蕩的活佛調教計劃……
“這中二孩子……前途堪憂!”好漢饒命,心中不住哀嘆。
對面的人太多了。恐怕就算他跟時八活活戰死在這裡,戰到陽壽耗盡,也傷不到他們的九牛一毛。
濟公被他們強行擄走,恐怕已成定局。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把他殺掉!”時文昌的聲音,如驚雷滾滾,震驚全場。
不論他的聲音,還是他的話,還是與他的話相配合的動作,都是那麼的驚人。
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
既驚到了對面衝過來的敵人,也驚到了旁邊的好漢饒命,也驚到了被他抓小雞一般一把拎到身前的李修緣。
是的,李修緣現在落在時八的手裡,他的頭髮,被時文昌的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鋒利的匕首。
山呼海嘯的大軍,瞬間停下了他們奔騰的腳步。
瞬間想通內中道理的好漢饒命,眼前也閃現了亮光。
他現在相信,就跟對面的大軍一樣,堅定地相信,只要對面的大軍敢前進一步,時文昌的匕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割斷李修緣的脖子。
這選擇,太簡單了:與其讓李修緣落到金軍的手裡,被調教得不知成什麼樣子。
不如時八出手,將他幹掉。
李修緣是有氣運在身的人,幹掉他,只會折他的壽,損他的氣數,而不會直接送掉他的命。
而李修緣,則可以藉此機會,重傷而遁。
雖然不知道會遁到哪裡,但總比直接落到金軍的手中要強得多。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好漢饒命不由大感驚訝:“八哥!你什麼時候腦子這麼靈活了?居然趕在我之前想到這樣的妙計?”
時八一翻白眼,哼哼道:“你以爲我會告訴你我早就像他看我不順眼一樣看他不順眼所以老早就想找個機會整整他麼?”
“呃……”好漢饒命噎住。
李修緣一聽這話,也是一翻白眼。重傷而遁什麼的時八他們知道,他可不知道,眼下的處境在他的眼裡,就是生死大劫,眼底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是絕對可以致他於死地的東西。
生死交關之際,人的潛力就會和腎上腺素一起被激發出來。
李修緣的腎上腺素被激發出來了。他的潛力也被激發出來了。
他的額頭,大放光明,“唵嘛呢叭咪吽”六個梵文大字,帶着乳白的毫光,自他眉心魚貫而出,沖天而起,六字大明咒,如一串明月珍珠,光芒普照一方天地。
時文昌首當其衝,被眼皮底下突然衝出的巨大光芒刺瞎了眼,失明數秒。等他倒退數步,視界恢復清明時,便見李修緣這個中二少年,忽然間大變身,變成一個慈眉善目的小沙彌,左手提着一個酒葫蘆,右手上搖着一把小破蒲扇,身上穿着破袈裟,頭頂破帽,腳踏破布拖鞋一雙。
跟現世流行的濟公造型一般無二,只是小了一號,是個正太。另外,這時候,就算普通人,也能看出來了。濟公的眉心,有一團肉眼可見的黑色,翻翻滾滾,被眉心迸出的白光衝住,卻衝不散,也衝不走,猶如活物,像一條蛇,一門心思想要鑽進他的眉心中去。
那團黑氣似乎還能放出黑色的光芒,黑色光芒籠罩下的慈眉善目,和那悲天憫人的笑,顯得格外的詭異與猙獰。
“完了!這破孩子!”好漢饒命大叫不妙。
眼下的情形,糟得不能再糟了。
濟公暴走,時八跟好漢饒命再不能輕易放倒他。這樣一來,先前的“人質威脅”,已經無效。眼下只有一條路:殺出一條血路。
“罷了!往北撤吧!”時八無奈叫道。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李修緣一回頭,衝時文昌叫道:“你個混蛋!小爺我偏要往南!”
這時候,他眉心的黑氣,已經不知何時消失,站在他身後的時文昌,反倒沒有機會看見。而先前的慈眉善目也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還是普通二囧逼少年的驕橫、傲慢與跋扈。
“你妹!是不是我說往東你就偏要往西?”
“誰說的!我往西南行不行?我往西北行不行?”
“怎麼辦啊八哥?”看着李小佛爺真個折身往西南方闖,好漢饒命急了:“對面的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咱們兩個,咱們上不上?”
“不上了!打醬油吧!”時八抱着胸,懶洋洋地道。
“不是吧!這樣做不好吧!這破孩子就算了,真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李老爺那裡不好交代啊,咱們先前還收了他十個鐵皮石斛呢!”
“那也沒辦法,咱們也無力迴天,就像你說的,對面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咱們淹死一百遍。咱們就算上去,也是於事無補,不過白白丟了性命而已。”
“就算這樣,咱們在這裡打醬油,也總不是個事吧!總得做點什麼吧!”
“對!咱們做文明觀衆,不要隨便喧譁,把手機調震動靜音,嗯,這樣就很好了。然後就看戲吧!”時文昌認真地道。
“八哥,這不像你平日的風格啊!就算對那破孩子有意見,也用不着這麼搞吧!”
這個時候,好漢饒命口中的小破孩,已經單槍匹馬,撞進南邊的包圍圈中,看模樣還真是打算殺出血路,殺透重圍而去。
“安心等着吧!援軍很快就要到了!”時文昌終於解釋了一句。
“原來如此!”好漢饒命這才反應過來。時文昌在此之前,爲什麼張望的方向,不是敵軍當道的南方,而是至今爲止什麼動靜也沒有的北方。
他望的不是敵軍,而是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