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嘩嘩的從水龍頭裡流出,明明不是冬天,卻有一種刺骨的寒意從張鵠的頭頂往下貫。
一閉上眼睛,四周突然得就是一片寂靜,就連之前水龍頭裡的流水聲也消失不見,身邊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涌來,將他團團圍住,彷彿已經處在了一個異空間之中。
雖然有一個手電筒亮着擺在邊上,可是張鵠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光芒。
不過張鵠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洗頭的動作,這個任務一旦接受了,突然地停止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張鵠站在水池前面進行了幾次深呼吸,挽了挽袖子,將整個頭髮用水都打溼一遍。
本來他是微微彎腰,用雙手把水掬起來然後再淋到頭上,只是沒過多久,張鵠就感覺到似乎是有一雙手在自己的背後緩緩的推動,讓他的身體緩慢的往前靠,逐漸貼在了水池上,整個身體都曲折了過來,上半身直挺挺的對着鏡子,頭伸在了水龍頭的下面,張鵠感覺自己的身體是越發的僵硬,除了雙手,似乎什麼都不能動了。
水池裡的水逐漸的上升,慢慢的漫到了張鵠的額頭處,雖然這個水池不算深,沒過了額頭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但是張鵠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這不睜還好,一睜張鵠整個人就愣住了,甚至連本來揉搓頭髮的手都停止了動作。
一個男人的身影就站在廁所的門口,因爲手電筒的光不是對着它的所以完全看不見這個男人的臉或者任何特徵。
但是門把手被桌子腿給卡住了,也沒有聽見什麼東西破門而入的聲音,所以張鵠猜測這個男人身影是本來就在這個房間裡面的。
不過這個男人是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進來的意思,但是他莫名其妙的出現讓張鵠心中一寒。
既然對方是鬼那就肯定會對他動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洗頭雖然可以洗除污穢,但是人家都這麼直勾勾看着你了,洗除能洗除多少?
張鵠努力的感受全身的知覺,以備在這個男人身影要進來的時候他好做出迴避。
這個男人身影就一直站在門口,盯得張鵠有些麻木。
張鵠大致打溼了頭髮,伸手去抓洗髮露,哪怕他動作再大,能動的也只有手而已。此刻他動作怪異的保持身體一動不動,手去抓洗髮水。
他的手徒勞的左右划動,可是依然是什麼也碰不到。
怎麼會這樣呢?
張鵠明明就記得那瓶洗髮水就在他手邊上不遠處,怎麼現在根本摸不到呢?
張鵠心裡越發的不肯定那瓶洗髮水到底在哪了,也許他之前看錯了?也許看到的距離此刻他失去了視覺判斷僅通過腦海裡的大致距離是很難看到的?
張鵠想擡起頭看一眼只是似乎有一雙手掐着他的脖子,讓他完全擡不起來頭,越是拼命掙扎越是感受不到自己的脖子了,脖子那裡一片麻木僵硬。
用盡了全力張鵠只能把眼珠往頭頂看去,當他感覺自己的眼珠頂到了最上面的時候,所幸在餘光裡看到了一瓶洗髮水,不過不知道爲何橫着擺了,明明之前是豎在那裡的,莫非是什麼東西把它碰倒了。
似乎是印證了張鵠的想法,他去抓洗髮水的手居然碰到了一個冰冷滑膩的東西。
張鵠心中大震,因爲他條件反射的抽回手的時候劃過這個東西,張鵠敢肯定這是一雙手。這隻手應該是在水中泡的腫脹,碰到關節的時候都只有不明顯的凹凸感。
張鵠已經想到了鏡子裡是一張陌生的蒼白人臉,一雙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從鏡子裡伸出來的腐爛雙手也想要扼住他的喉嚨。
頭上的冷汗直往下流,張鵠嚥了口唾沫,讓自己不在去往頭頂看,只是眼神一回到身後,沒想到那男子黑影竟然在他去找洗髮水的一瞬間靠近了幾步這小小几步在這麼點大的廁所之中就被無限的放大了,這一下幾乎是跨過了一半的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張鵠纔是勉強看清了這個男人身影的臉,看着非常奇怪,這張臉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只是張鵠髮現他的雙眼是完全不一樣的,就好像是,兩個人的眼睛拼湊出來的,甚至兩個耳朵也是完全不一樣,最滲人的是這個男人的嘴巴被黑色的線封起來了,但是卻是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狀,兩側嘴角的弧度勾的很厲害,就感覺整個臉被兩根透明的線從嘴角處吊起來了。
該死的,張鵠暗罵了一句,這個男鬼簡直就好像他看過的一部電視劇。似乎是天使的雕像只要眨眼或者視線移到了別處那雕像就會離人更近一分,在電視劇裡當天使靠近了身邊之後自然只有死亡的結果,雖然不知道這個微笑男鬼靠近自己會發生什麼但是張鵠知道下場絕對不好。
那就必須要盯着這個微笑男鬼,張鵠雙眼死死的盯着這個微笑的怪異臉龐,眼睛只能感覺到生疼。
但是鏡子裡伸出來的手也是在身前,不過並沒有摸到張鵠的身上,估計是因爲自己在洗頭的原因形成了某種平衡,這使得厲鬼無法直接的碰到他,可是這樣說的話這個微笑男鬼應該是相當可怕了,在這種平衡之下還一直往他這邊走過來,至少是要比鏡子裡伸出來的手強許多倍。
對於鏡鬼的傳說張鵠也聽過很多,不過那個鏡子裡伸出來的手似乎是生前被淹死的,那就有可能不是鏡鬼,不過不管是鏡鬼還是淹死鬼都不是張鵠現在能對付的。
小心翼翼的端起來洗髮水,張鵠微微側過洗髮水瓶子,試圖倒出一些在另一隻手上,洗髮水的瓶身很滑,張鵠很是擔心要是洗髮水瓶掉到了地上怎麼辦,要真掉到了地上那這個任務應該只能是失敗了,畢竟除了雙手和眼睛其他地方根本動不了。
還好這瓶洗髮水非常充足,毫不費力的就能夠擠出來,抹到頭上,這洗髮水倒是沒有什麼味道,但是下一秒張鵠的臉色就是一變,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洗髮水產生的泡沫異常的多,泡沫多的話就意味着泡沫水必然會流到眼睛裡去,尤其是張鵠這種姿勢洗頭,本來自來水就是順着額頭一直往眼睛充,這下水摻雜着泡沫更是嘩嘩得衝向張鵠的眼睛,這個時候閉眼睛誰也不知道就在身前一米不到的微笑男鬼會做些什麼。
張鵠迫不得已,一陣刺痛從雙眼傳來,出於生理反應的閉上了雙眼。
這下背後瞬間是一陣冰寒,張鵠感覺到腦海裡傳來了一種難以分辨的人語聲,雖然是完全不知道這個是在說什麼但是依然能感覺到是人說話的聲音,說的時而非常急促,聽不出語氣,時而又是隻言片語的,但是張鵠還感覺到一陣陰寒的目光從背後傳來。
張鵠知道再閉着眼睛是十有八九會被微笑男鬼幹掉了,用雙手狠狠的擦着眼睛,強忍着劇痛又重新瞪着身後。
一睜眼就彷彿睡醒了一樣,那種密密麻麻的令人頭皮發麻的人語聲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脖頸處的劇烈疼痛以及即將窒息的痛苦感覺。
張鵠驚恐地發現這個微笑男鬼的臉以一種及其不可思議的可怖姿勢,脖子像折斷了一樣的從下面面對着自己的臉,幾乎就要貼到了他的臉上,男鬼的雙手則是也像折斷了一般,扭曲着掐在了張鵠的脖子上,如此近距離的貼着微笑男鬼的臉,這讓張鵠膽寒的同時也徹底發現了男鬼的臉確實是由很多人的部件拼出來的,甚至很多的地方連皮膚質感都不一樣,更是膚色參差不齊,唯有那縫住嘴巴的線其實是密密麻麻的隱藏在皮膚下面,貼得這麼近就能看見皮膚下的麻繩。
密密麻麻的黑色麻繩像蚯蚓一樣在皮膚下彎彎曲曲,那臉上的笑意似乎更勝。
自己的頭也是不知道爲什麼頂在鏡子上,幾乎要把鏡子頂碎似的,頭頂也是很疼,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鏡子裡的手乾的。
張鵠大口喘着氣,掐住脖子的男鬼突然地消失了,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但是張鵠臉色陰沉的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勒痕,這證明微笑男鬼不是夢而且稍微晚一兩秒醒來自己可能就被掐死了。
張鵠扶着鏡子,鏡子倒是看起來沒什麼異樣,他停頓了片刻後才又撿起手電筒,在廁所裡四處照了一圈,這裡在他洗頭的時間裡似乎已經發生了變化,本來有些骯髒的房間變得更加骯髒甚至腥臭,馬桶裡外都是濺射的血液,池中甚至是有內臟之類的斑駁東西,
地板上也全是乾涸的血跡,張鵠震驚的看了一圈走到了廁所外面,外面竟然也是變化了,好多的傢俱都變得不是之前的那套,像是更久以前的款式。
牀上居然擺着一臺手術室的器械臺,上面陳放着帶血的刀片和什麼人體器官,張鵠沉默的看着眼前變化的景象,本來不存在窗子的地方出現了一扇老舊的窗戶,窗戶上似乎是趴着一個人影。
牀左邊的牆壁上嵌出一個人形影子,是黃褐的污痕從牆體裡滲透出來產生的,就除了之前那個打不開抽屜的桌子沒有變化,其他的東西都是翻天覆地,張鵠盯着牆上的污漬若有所思,似乎是有個人被砌到牆裡去了,黃色屍水從牆體裡面滲出來,那麼這每一處的骯髒景象可能都是一件兇案的發生,在這麼一個小小屋子裡,居然就有不下五處靈異地方,在這裡活三天,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