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嗎?”張鵠貼着黑幕轉身朝向了走廊。
江曉月搖搖頭,對他笑了笑,“你不是也在這嗎,我幹嘛要害怕。”
張鵠微微一愣,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你身上有針嗎?”
“有哦。”不知道爲什麼江曉月身上居然還真帶着針,她從一個小布包裡摸出來遞給張鵠,“是一個賣越野用品的老頭叫我帶着的,說你有危險讓我來救你的也是他說的。”
“盧向南?”張鵠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這個怪老頭什麼時候知道了江曉月的事情,居然還讓她過來,不對...他怎麼會知道針的事情?
張鵠皺着眉頭,不過眼下似乎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然後拿着打火機把行鍼烤的通紅。
沉重的腳步聲已經差不多近在眼前了,張鵠擡起頭望去,一片巨大的黑影已經出現之前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
這竟然是一隻長滿了人手的蜘蛛!
蜘蛛厲鬼趴伏在地上,身上長滿了粗壯的肢體,每一個肢體都嚴重的扭曲變形,數十顆破碎的人頭似乎組成了它的頭部,即便是趴伏在地上,這個厲鬼也還是龐大無比,背部幾乎要頂到天花板了,撞得那些吊燈來回晃。
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個由肉塊組成的蜘蛛形態的厲鬼。
兩個人都看的是頭皮發麻,不過江曉月在之前就已經見過一次了,倒也沒有顯得很害怕,只是站在張鵠的身後捂住了嘴。
張鵠把手上夾着的煙彈向了蜘蛛厲鬼,就在這個時候蠟燭的火光也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爆發出耀眼的紅光。
“那就來吧。”張鵠輕蔑的望着身前的龐然巨物,把火紅的行鍼刺入了耳後。
一種轟然爆發的強大感涌上心間,張鵠的臉上立即繃出了數條青筋,指關節的骨頭也攥的咔咔作響。
這一針是茅山術中的“借命針”,是激發人體潛質的針法,針扎的穴位處於完骨穴爲足少陽膽經之穴,位於顳骨乳突後下方的凹陷處。使用後的副作用極大,身體虛弱者甚至可能隨時猝死。
此時蜘蛛厲鬼已經轟然來到了快近跟前,張鵠爲了不波及到江曉月,整個人在空中一翻,人已經翻到三樓的樓梯上去了,一隻變形的肢體直挺挺的向張鵠抓來,張鵠伸手猛地一架,甚至用上了之前那隻已經不能動彈的左手,一刀劈在抓來的大手上,腥臭的血液四濺,順着勢力,張鵠又是一腳往下踩去,踩得那蜘蛛厲鬼身子砰的向後倒去。
“哇,神勇的有點犯規啊。”江曉月站在樓梯下面,捏緊粉拳望着激烈戰鬥的一人一鬼。
只不過普通的器物或是人體對鬼能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微乎其微,看似這一腳踩的蜘蛛厲鬼幾乎變形了,但後者只是略微停頓,身上的幾十只變形的手腳就刷刷的撐了起來,十分的詭異。
張鵠咬了咬牙,要是手上的手術刀換做一把長刀的話,一刀少說也會讓蜘蛛厲鬼受到不小的傷害。
時間有限,借命針並非能夠無限時長得使用,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張鵠估計支撐一支菸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了。
他再次點燃一支菸,面對橫掃過來的肢體,整個人一個翻轉抓在了那隻手上,被這截手臂帶得騰空飛起,借勢就跳上了蜘蛛厲鬼的背上,在許多的肢體之間張鵠臉上青筋暴起,狠命抱着幾隻手臂往上硬生生的拽斷了,隨着數隻手臂被張鵠拽斷,撕裂的地方噴濺出來的血液也濺得張鵠滿身都是,這些血液一觸碰到他的身體就嗤嗤得生起一股白煙,身上的衣服迅速的被腐蝕溶解掉了,裸露的皮膚也在這血液旳腐蝕下出現猙獰的傷口,張鵠忘卻了疼痛一般的對着江曉月大吼,“你快去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房間,我支撐不了多久,快啊!”
江曉月看着身上一片狼藉的張鵠,內心不由得一顫,“可,可是…”
“別可是了,快走啊!你在這裡對我來說就是累贅啊!快走!”張鵠站在蜘蛛厲鬼的背上牢牢抓着那些手臂才勉強穩住身形不至於從它背上摔下去。
江曉月咬了咬嘴脣,還是往走廊盡頭跑去,“你一點要來找我,我等你。”她邊跑邊回頭看着艱難抵抗的張鵠。
張鵠已經完全聽不見聲音了,熱血轟轟的衝擊着大腦,鼓膜也被熱血衝的砰砰作響,他整個人的機能已經進入了一種最癲狂的狀態,眼球上佈滿血絲,甚至連視線之內都帶着一層紅色。
蜘蛛厲鬼的血液有着強烈的腐蝕性,自己一直這麼被濺到的話,馬上就會被強烈的腐蝕性消融殆盡。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既能弄斷蜘蛛厲鬼肢體的同時,也避免被它的血液濺射到,但是這對於張鵠手中的手術刀來說太難完成了。
蜘蛛厲鬼一陣的咆哮,音浪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燈隨之猛烈搖晃,不知道這是不是它要發動的什麼新的攻擊,張鵠蹬在蜘蛛厲鬼的背上,跳起來抓住吊燈想要和蜘蛛厲鬼拉開距離。
沒想到正因此着了蜘蛛厲鬼的道了,後者在一陣吼叫聲中整個身體居然翻了過來,露出原本趴在地上的那部分。
在它的腹部正中央,竟然有一個巨大的人臉!
沒想到那由數十顆破碎的人頭組成的頭部並不是他真正的頭部,真正的頭部一直隱藏在它的腹部下面。這張人臉看不出來任何的表情,只有兩顆巨大的,凸出來的眼球一直胡亂旋轉着,巨大人臉原本緊緊閉合的嘴巴忽然張大,從嘴裡噴吐出巨大的一股白色絲線,噴射速度十分快,在半空中的張鵠避之不及,被噴來的蛛絲結結實實地纏成了一個蛹。
這種硬如鋼絲的蛛絲在殺生刃下非常脆弱,可能是因爲這些蛛絲也是厲鬼的一部分,所以和砍在厲鬼身上不會有什麼區別。
嘴裡的煙已經燃到了半根,張鵠在破開蛹的一瞬間腦子裡飛快的思考着。
蜘蛛厲鬼的弱點應該就在它肚子上的那張人臉上,但是似乎它只有朝自己吐絲的時候纔會露出那張人臉,加上自己兩次都是在半空中移動時被噴了一身的蜘蛛絲,張鵠確信這一定是蜘蛛厲鬼的一個行動規律。
一個大膽的計劃出現在張鵠的心頭,必須要賣破綻讓蜘蛛厲鬼朝他吐絲,這樣自己纔有機會攻擊到蜘蛛厲鬼的腹部人臉。
這一切的思考只不過是在張鵠的一念之間,他割開層層包裹的蛛網,從地上彈起來,結果正好迎上了那探過來的,由十幾顆破碎的人頭形成的“蜘蛛頭”。
差點就要吐出來了,還好自己已經半天沒有吃東西了,乾嘔了一聲還是什麼都沒吐出來。
因爲蜘蛛厲鬼的血液有強烈腐蝕性,張鵠只能一腳踹在這顆頭顱上,這一腳下去那些本來就拼湊在一起的破碎頭顱就直接四分五裂開來,腦漿和眼珠之類的的東西還是濺了張鵠一身,很快在衣服上燒出一個一個的洞。
“操!”
張鵠低吼着,也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抓着蜘蛛厲鬼背上的肢體又是一躍而上,不過這次他卻是有目的性的,翻過了蜘蛛厲鬼的背部就跳起來抓住天花板上的吊燈,身子一弓就向着遠離蜘蛛厲鬼的地方蕩去。、
果不其然,面對着在空中蕩着的張鵠,蜘蛛厲鬼猛地扭轉身體,以一個古怪詭異的姿勢站了起來,對着張鵠就是大口一張,無數的白色絲線像海浪一樣得涌向張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些絲線在慢慢變多,這一次的數量相較於剛剛,幾乎加了好幾倍。
張鵠本來打算是抓着吊燈的同時用手術刀一路劃開蜘蛛絲,像開路一般衝到蜘蛛厲鬼的面前去,只是這蛛絲突然地增多讓他不得不換一種方法。
砰!
張鵠在空中的身體翻轉過來,雙腳在牆上一點,整個人就飛速的下墜,只不過在下落之前施加了一個偏向蜘蛛厲鬼方向的力,使他在空中滑了一段似的,快速地貼近蜘蛛厲鬼,那些蛛絲射出的方向也向他這邊靠攏過來。
這些蛛絲看着很軟,但是張鵠知道要是正面被這個衝擊一下,自己在空中迅速接近蜘蛛厲鬼的身形必然會被打斷。必須要用手術刀劈開一條路。
張鵠手中的手術刀豎在了眉心處,由下而上的狠狠一刺,那些蛛絲確實是在鋒利的刀尖下迅速地分成兩股,但是因爲這些蛛絲的朝向和張鵠整個人的朝向都相同所以這種被刀分開的時間非常短暫,甚至可以說是這些蜘蛛絲是因爲殺生刃的煞氣而發生了扭轉。
事實也確實如此,被分成兩股的蛛絲僅僅是從張鵠的脖頸下方劃過而後還是從胸口開始就緊緊纏在他的身上。
時間緊迫,張鵠並沒有思考這種情況的解決方法,他只需要短短的一瞬間,甚至是和蜘蛛厲鬼腹部人臉的短短的一段距離。
只是自己的手術刀尖眼看着就要刺入那腹部人臉的時候,它偏偏在距離幾指寬的地方紋絲不動了。
竟然只差了一點?
不過這一點已經夠絕望的了,張鵠被纏住身體然後被一陣巨力甩飛了出去,撞擊在酒店走廊的天花板上,差點閉過氣去。
“這是你摔得第三次了...”張鵠扶着牆站起來,他叼着的煙已經快要燃盡了。
他抹去從口鼻涌出的黑紅血液,惡狠狠地瞪着蜘蛛厲鬼,連一直依靠着的殺生刃也被他丟到了地上。
張鵠幾乎已經失去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