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的話在前,皇上的樣子蕭婉也瞧見了,當下她並不認爲皇上留了她下來問這事兒是真的想聽聽她的意見,否則的話,也不會讓她在這屋子裡站了乾乾的半個時辰。
“四公主和親一事事關重大,嬪妾不敢妄言。”
蕭婉低着頭明,卻仍然覺得一道視線直射自己。當下,更是不敢有半分的掉以輕心。
“你是四公主的生母,朕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蕭婉仍然是低垂着頭,不過卻是越發的恭敬:“四公主是大齊的公主,享了常人不能享的,也應當擔起常人不能擔的。”
蕭婉的聲音輕柔卻有力,這句話意思很明顯,不過封睿倒是並不驚訝她會這麼說,只是望向蕭婉的眼光倒是越發的晦澀起來。
蕭婉可不認爲皇上這句話是她誇她,當下情真意切的跪下道:“嬪妾身爲大齊子民,身爲皇上的子民,理應爲皇上分憂。”
“哦?”這微揚的聲音讓蕭婉的頭又低了幾分,就在她惴惴不安的時候,突然聽得皇上道:“婉貴妃這番話,倒是讓朕心中甚慰。行了,朕知道了,你起來吧。”
“是。”
蕭婉站起身,又如同剛剛一般,靜默的站在一旁。
到了午膳十分,蔣海進來的時候瞧見站在一旁的蕭婉,微微有些詫異。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躬着身子道:“皇上,午時了,是否傳膳?”
“傳吧!”封睿頭也不擡道。
蔣海這下子有些遲疑,旁邊這婉貴妃還站着,皇上又沒說到底要不要留膳,這到底是傳一份呢還是傳兩份呢?
似乎是瞧出了蔣海的難處,蕭婉藉機一步跨了出去,福身道:“皇上,嬪妾告退。”
封睿依舊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未擡頭。
彩夏帶着宮人在外頭候着許久,終於瞧着蕭婉出來, 便立即迎了上去,將披風給蕭婉圍好,又將手爐給遞了過去。
“回宮吧。”
瞧着蕭婉一上轎攆就閉目養神的樣子,彩夏當即讓人起離開。
一路上沉默着回了重華宮,蕭婉淨了手,早早的吃了兩口午膳,就讓人將東西個撤了下去。彩夏估摸着剛剛定是發生了什麼,否則的話娘娘的情緒不會這般差,當下就命小廚房重新做了了吃食,端進了屋子道:“娘娘剛剛午膳沒用什麼,奴婢讓小廚房新熬了小米粥,這些小菜都是娘娘愛吃的,娘娘您多少吃些吧。”
“端下去吧,本宮沒胃口。”蕭婉瞧都沒瞧一眼啊東西,就揮手讓人撤下去。
彩夏瞧得蕭婉心情着實不好,當下也只是將東西交給宮人端下去,並沒多話。
屋子裡安靜得聽得見外頭鳥兒飛過而發出的噗噗的聲音,原是最熱鬧的中午,院子卻是不見任何一個人走動。屋子裡的薰香讓人有些昏昏欲睡,蕭婉迷迷糊糊的好似又夢到了蠻夷族指明要她去和親的事情。
“啊!”蕭婉突然從驚嚇得從夢中坐起來。
“娘娘,您沒事兒吧!”彩夏忙走過來扶着蕭婉,關
切道。
木芽拿過一旁溫熱的帕子給蕭婉擦了擦手,原是寒冷的冬日,蕭婉卻是整個背都被這冷汗給浸溼了。
騰騰的水霧冉冉而起,所到的視線都因爲這白茫茫的水霧而顯得有些模糊。玫瑰的香味隱蘊在這溼熱的水汽中,若隱若現,沁人心脾。
蕭婉將胸口的那一抹濁氣呼出,深深的吸了口氣,沾着水的玫瑰花瓣顯得越發的嬌嫩欲滴。
“嘶拉”。
那一抹花瓣被毫不留情的給死了開來,彷彿那任人宰割的牛羊,被毀滅的毫不留情。
“娘娘。”
蕭婉披上白袍,纖細的玉足踩在厚重的毛毯上,越發的顯得白嫩。
“娘娘,今兒個選哪個味道?”
蕭婉修長的手指從那些盛着各色香味香露的琉璃瓶蓋上劃過,最終停在了一個紫色的琉璃瓶上。木芽見狀,忙拿起那瓶子,倒在一旁準備好的護髮膏中,細細調和起來。
“娘娘的髮質可真好。”木芽一邊給蕭婉梳着那烏黑亮麗的頭髮,一邊讚歎道。
與往日不同,蕭婉並沒有露出任何高興的情緒,那銅鏡裡映襯的眸子越發的陰沉了起來。
木芽瞧得蕭婉神色不對,不敢再說話,只低着頭細細的梳理蕭婉的頭髮。
“哐當”。突然一個宮女在擦拭玉瓶的時候,手一抖,將桌上那玉瓶給摔碎了。
蕭婉當即就陰沉了臉:“不知所謂的東西,還不將她給本宮拖下去。”
那宮女沒來的出聲,就被人拿帕子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木芽眼尖的瞧得蕭婉臉上明顯的怒意,立即腆着笑臉道:“娘娘,奴婢這就派人去內務府拿一個新的來。”
“不用了。”蕭婉怒氣衝衝的站起身來,往內室走去。
瞧得蕭婉進去的背影,木芽不由的感嘆,好在剛剛放手的快,要不然扯住了娘娘的頭髮可就糟了。
“還愣在那兒幹什麼,還不進來。”
沒等木芽回過神,就聽得蕭婉的怒喝。
“是,娘娘,奴婢這就過來。”
蕭婉的心情不好,讓整個重華宮的人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什麼多餘的聲音惹惱了貴妃娘娘。
躺了一會兒子,蕭婉覺得氣稍微消了一些,這才宣了彩夏進來。
“娘娘。”彩夏跪着喚了一聲。
“信可是傳出去了?”
漫不經心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彩夏不敢擡頭,當即只是伏身道:“已經傳出去了。只是宮外並沒有消息傳來。”
似乎是早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蕭婉揮了揮手道:“這些天不要再管這件事兒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彩夏順從的點了點頭。
“去將小佛堂歸置好,本宮待會兒過去。”
“是,娘娘。”
沉寂了好些日子的誦經聲再次想起,不過誦經的人與原來似乎有些不同了。
與蕭婉的怒氣衝衝相比,長春宮的氣氛倒是要好
上許多。皇貴妃聽到宮人說蕭婉出了勤政殿是一臉的鬱色,當即就笑着道:“就她那點兒手段,還想和本宮鬥。”
“娘娘說的是,那婉貴妃論家世,論容貌,論手段都比不上娘娘呢!”環兒當即就順着皇貴妃的話說道。
“一個小小的蕭府也敢和宋家叫板,本宮若不好好的讓她瞧瞧,她怕是早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娘娘說的是。那婉貴妃可是比不上娘娘您的一根手指頭。”環兒還特地伸出了一個手指頭比了比。
“行了,不用在這兒給本宮拍馬屁了,派人傳信出宮,告訴哥哥,讓他加緊行事便是。”
“那四公主的事情,是按照先前的來,還是……”想到今日皇貴妃在聖上面前的那番話,環兒微微頓了頓,似乎在等着皇貴妃拿主意。
“就按照先前說好的那樣,”皇貴妃微微撫了撫頭上的鳳釵,眼裡帶着絲貶義道:“那樣的出生,母妃蒙羞,能讓她嫁到蠻夷去當王妃,算是她的福氣了。”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辦。”
在佛堂裡安靜的帶了兩個時辰,蕭婉才覺得心中的鬱氣和怒氣消散開來。今日皇上的那番話仍然在她的耳邊迴響“婉貴妃這番話,倒是讓朕心中甚慰”。這是暗指她說的“四公主是大齊的公主,享了常人不能享的,也應當擔起常人不能擔的,”還是“嬪妾身爲大齊子民,身爲皇上的子民,理應爲皇上分憂”?
不對!蕭婉搖了搖頭,今日皇上的話語,神色倒更像是探究,難道是對她這些日子的做法不滿了?
“果然。”似乎是夢囈般的,蕭婉迷離瞧着跟前打着轉兒的香爐,一圈一圈,又濃到淡,最終消無。
都說帝王恩寵如過眼雲煙,來得快,散的也快,若是想要牢牢抓住,只怕到頭來是一場空。
如今不過離當初的和親鬧劇才月餘的功夫,皇上竟然是不滿了她來!今日讓她站在那兒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懲戒,若是他日,只怕不會這麼輕巧。
“娘娘,”彩夏瞧得剛剛還神色淡然如今卻如同一下子老了十歲一般的蕭婉,忙攙扶着蕭婉的手道:“可是身子不適?”
“宣太醫吧,本宮心裡頭難受。”蕭婉閉着眼低聲道,聲音低沉似乎是真的難受極了。
來來往往的折騰了一兩個時辰,太醫才帶着人回去抓藥,而蕭婉則是毫無焦距的盯着牀沿處的荷花雕紋,眼中晦意難辨。
“娘娘,喝藥吧。”
似乎是沒有任何味覺般的,蕭婉大口大口的將那黑乎乎的藥汁喝下,這才擡頭瞧着彩夏道:“本宮病了,從即日起,重華宮閉門謝客。”
隱約猜到了幾分的彩夏此時不敢多問,當下只是恭敬道:“是,娘娘。”
重華宮的婉貴妃又病了,這個消息除了讓後宮的宮妃們稍趕有些詫異外,倒也沒了其他的情緒,畢竟這婉貴妃瞧着身子骨不太好,時不時的病上幾日,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當下,倒都是習以爲常的態度,並沒有人將這件事兒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