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啷’巨響,震得楚天耳膜隱隱生痛。
楚天摟着低沉咆哮的老黃狼腦袋,強行壓着它趴在了地上。
數十塊碎裂的鐵片四濺,擦着楚天和老黃狼的身體‘嗖嗖’落在了地上,打得黃沙四濺,砂石打在楚天臉蛋上好生刺痛。
李嘯鯪手中鐵戟被硬生生打成了四截,可怕的巨力震得他身體離地飛起,越過楚天的頭頂,狼狽不堪的飛出了十幾丈遠,一頭撞在了一株三人合抱粗的黑松樹上,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一聲大響,李嘯鯪撞得大黑松劇烈搖晃,松針、鬆塔猶如雨點一樣墜落。
他肩膀上兩個虎頭護肩被撞得扁平,他用力的搖晃着撞擊樹幹的左肩,肩頭骨骼‘咔咔’一陣脆響,顯然剛剛這一撞很是沉重,撞得他肩胛都脫臼了,硬是被他用軍中戰場上應急的秘法強行將骨頭關節又接了上去。
“怒焰衝!來者何人?可知道,這怒焰衝乃管制軍械,私藏怒焰衝者乃謀逆大罪,當誅殺九族!”李嘯鯪十指微微顫抖,緊握着小半截長戟的鐵桿怒聲呵斥。
李嘯鯪乃乢州山中獵戶出身,自幼在山林中翻山過澗、食用了無數強壯筋骨的草藥,更獵殺了無數的虎豹之類,取其筋骨以家傳方子熬製成膏打磨力氣,小小年紀就生得一副鋼筋鐵骨、雙臂更有數千斤神力。
後來李嘯鯪加入乢州州兵,得上任老都尉賞識,不僅將自家女兒嫁給了他,更將祖傳的軍中功法傾囊相授。李嘯鯪和這一套軍中殺法極爲合契,修煉一年,就有尋常人七八年的苦功所得。
隨着他接掌了州兵都尉一職,官職高了,得到的朝廷俸祿也自然水漲船高,逐漸接觸了各種輔助修煉的神奇丹藥。雖然掌握都尉一職不過十五年,李嘯鯪卻實實在在有着五六百年的強橫修爲,雙臂神力飆升至數萬斤。
他手中鐵戟,更是軍中大匠用江心寒泉淬鍊了數千年的寒鐵鍛造而成,堅韌異常,尋常物件難以摧毀。
以他的修爲,他的神力,更有一條堪稱寶物的鐵戟,居然被三支數尺長的鐵矛打得如此狼狽,李嘯鯪不用想,就知道這定然是嚴格管控的軍中大殺器‘怒焰衝’所爲!
乢州軍中僅有一百支怒焰衝,全都謹慎收藏在太守府秘庫中,非大戰緊要關頭不可輕易動用。李嘯鯪每日裡都要巡檢太守府秘庫,就是要確定這怒焰衝的妥善和安全。
猛不丁在這裡捱了怒焰衝猛擊,李嘯鯪是又驚惶、又震怒,一腔子熱血差點沒順着喉管噴出來。
李嘯鯪在這裡嘶聲怒罵,官道上那些鐵甲騎兵、鐵甲步卒早已哀嚎聲一片。
密林中手持怒焰衝的壯漢瞄得極準,李嘯鯪麾下戰士佈下的陣勢卻又極其嚴密,怒焰衝噴出的鐵矛呼嘯着穿過,有一支怒焰衝從一員騎兵後心穿進,一路穿透了五名騎兵的胸膛,這才帶着大片血水重重落在了地上。
更有一支怒焰衝從步卒密集的隊列中穿過,就見一條血泉拉起來有十幾丈長,一連洞穿了十二名鐵甲步卒的胸膛,帶飛了無數的碎肉和鮮血,重重的紮在了路邊一顆老黑松上。
厚重的鐵甲面對威力強橫,使用了某種凡脫俗神秘力量的怒焰衝,就好似紙片一樣脆弱,根本無法保護這些精銳州兵的安全。
十七支怒焰衝帶給了州兵隊伍慘重的殺傷,十二名鐵甲騎兵從坐騎上墜落,另有三名騎兵被鐵矛撕斷了胳膊,正抱着傷口嘶聲哀嚎。兩百名鐵甲步卒被擊殺了三十七人,更有八十二人傷勢或重或輕,都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地面上血肉狼藉,剛剛被李嘯鯪統轄的州兵斬殺的乢州城各家的打手護衛躺了滿地都是,現在又有百多個州兵戰士倒在了地上,已經死去的自然是悄無聲息,那些受傷的無不嘶聲哀嚎,慘嗥聲隨着夜風傳出了老遠,引來了一陣陣淒厲的野狼長嘯。
“整軍!備戰!”李嘯鯪一聲大吼,朝着亂成一團的下屬大吼了一聲。
十五名毫無傷的鐵甲騎兵迅排成了三排,手持長槊怒視鐵矛射來的方向;八十一名戰力完好的鐵甲步卒更是掏出了背後揹着的厚木包鐵的盾牌擋在了面前,同樣列成了整齊的隊伍。
夜風吹過小小的、殘酷無比的戰場,濃濃的血腥味隨風飄出老遠,數十支插在地上的火箭燃燒得越歡快,油布團放出奪目的光芒,照亮了這一片方圓不過三五十丈的戰場。
楚天摟着老黃狼趴在地上,出城時的滿臉酒氣早就無影無蹤,他饒有興致的看着整軍備戰的州兵隊伍,輕聲的自言自語:“怒焰衝呵,好大的手筆,傷亡如此慘重,司馬太守怕是要心痛許久。這周流雲不回來也就罷了,他回來乢州,這是要大幹一場的兆頭。”
“啊嚇,如此大手筆的人物,怎就是周檔頭的短命兒子?早知道周檔頭有這般有出息的兒子,當年奪他的魚行檔頭做什麼?這乢州城的柴頭、屠頭、力頭、水頭、排頭,對我不都一樣麼?”
搖搖頭,楚天很篤定的、帶着一絲惡毒之意湊到老黃狼耳朵邊說道:“這麼了不起的兒子,一定不是周檔頭的種。”
老黃狼的兩眼通紅,惡狠狠的盯着大踏步走到麾下士兵陣前的李嘯鯪,從胸膛中不斷出低沉的咆哮。
李嘯鯪丟下斷折的長戟鐵桿,隨手向軍中戰士一招:“來!”
兩名李嘯鯪的副將在剛剛的突襲中僥倖沒有受傷,他們迅扛着一杆新的鐵戟送到了李嘯鯪手中,然後一左一右分別緊握長刀站在了李嘯鯪身邊。
“是凌家的人吧?不要躲躲藏藏的。”李嘯鯪冷笑道:“在乢州城,有這個膽子、有這個實力對州兵出手的,也只有你們淩氏了!嘿,剛剛滅了王麒滿門,怎麼着,現在連太守的直屬州兵都不放過?”
低沉的腳步聲傳來,大羣身披龍鱗甲手持長刀的精銳戰士走出了密林,站在了官道和密林的交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