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魏盈盈,幾日不見,這女人的臉色很難看,眼下一圈黑色的眼袋,明顯的睡眠不足,眼瞳間是惶惶不安,小心翼翼的給心妍請安,順帶打量着未央宮,看未央宮有什麼不同以往的動靜,但是什麼都沒有,高座上的女人依舊很冷,未央宮上上下下一片安靜,看不出一絲的端睨,可是除了這個女人,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從浣洗局把真正的皇上劫走,這事如果落到那個的男人的耳朵裡,那男人一定會殺了她的。
即便她肚子裡有他的孩子也沒用,好在眼下他還沒發現這件事,所以她只能強裝鎮定。
今兒個藉着請安爲名,前來未央宮打探虛實。
‘麗妃生病了嗎?‘
心妍隨意的開口,魏盈盈盯着戴心妍,只見她悠然自得,一臉的不爲所知,如果她真的知道宮中的是假皇帝,而她鎖了皇帝,這女人還能如此靜嗎?
這還真讓人懷疑,只怕恨不得殺了她吧。
可是不是她,還能有誰呢?特地跑到浣洗局去打昏了兩個婆子,劫走了那男人。
這件事斷然不可能是那個男人做的,如果是他做的,只怕他早就過來找她算帳了,而且他派出來的太監視着她,她是知道的,所以有幾天一直未動,根本沒去浣洗房。
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這可如何是好,魏盈盈心急如焚,不過可不敢在皇后的面前露出來。這女人精明得很,如果她真的不知道宮中的皇帝是假的,而她露出破綻。可麻煩了。
魏盈盈一想到這個,挑起眉淡笑,只不過那笑帶着苦澀,怪異至極。
‘妾身因爲肚子裡的孩子,所以飲食下降,纔會有所倦怠。‘
‘喔,原來是本宮想多了‘。心妍心知肚明這女人爲何過來,看她的眼神遊移。在未央宮裡裡外外的張望着,她自然沒有小魚兒的膽量敢跑到未央宮裡搜人,而且這事上官昊還不知道,如若知道。只怕她死路一條。
‘麗妃娘娘爲了肚子裡的龍種可要保重身體。‘
心妍的聲音暗沉得好似焦石之下的暗流,涌動着不知名的隱晦,那魏盈盈聽得心驚膽顫,總覺得這女人似乎知道些什麼?
可是認真的細看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似乎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可是那個男人倒底被誰帶走了?
魏盈盈一臉的迷茫,陷入了深思,心裡很害怕。如果讓上官昊知道?她不敢往下想,手指不經意的觸上肚子。
孩子還保得住嗎?
不,她不能讓孩子出半點事。所以現在還是保密的要緊,幹萬不能讓那個男人知道,反正他一直以爲那男人死了的。
‘謝謝姐姐的關心。‘
魏盈盈知道再坐下去也不會有收穫的,而且坐在這裡,尷尬得很,那女人一臉的冰冷。似乎不屑與她爲伍,自已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還是趕緊走吧,到別處找找,看看是不是被別的什麼人擄走了。
‘嗯,好說。‘
‘那妹妹告辭了,姐姐萬安。‘
‘青兒,送麗妃娘娘‘心妍冷淡開口,魏盈盈心底一窒,阻得難受,這女人可真是一點也不和她客氣,在她的眼中,也許從來沒有過她們這些女人吧。
‘是,娘娘。‘
青兒恭敬的施了禮:‘麗妃娘娘請。‘
雖然言語恭敬,不過神色卻很冷,今日太子被娘娘留在內殿了,否則依照太子的脾氣,只怕饒不過這女人,這也是娘娘爲何要把太子留在內殿的原因。
魏盈盈離去後,心妍起身往後殿走去。
寢宮之中,一抹翩然俊秀的身姿,林立在窗前,半敞開的窗戶,有落花捲飛進來,他周身的淡漠,卻增添了他出塵的味道,就那麼定定的站着,光芒四,‘讓人移不開視線,這幾日的調養,他的臉色好看多了,整個人水潤有朝氣,長長的如墨一樣濃黑的發,用藍色的絲帶攏着,慵懶隨意,透着冷峻之色,讓人不敢靠近,整個人美麗而出塵,連女子都自嘆不如了,可是卻沒有一絲讓人褻瀆的念頭,神聖而不可浸犯。
聽到琉璃屏風邊的腳步聲,他驀然回首‘眼瞳中一閃而過的喜悅,晶亮有神。
‘你回來了。‘
‘嗯,葉飛塵想什麼呢?‘
葉飛塵未說什麼,高大的身子走過來,一直停在她的身邊,伸出大手執着她的小手,溫熱的灼燙瞬間溫暖了她的周身,她的腦海不由浮現起他們第一次握手,那時候,他的手很冰很冷,就像二月的霜降,不但冷而且徹骨的寒,但是現在,他的手是熱的,義無反顧的拉着她,沒有一絲兒的遲疑,
‘在想你,我在想,以前我們一定很好很好。‘
他一說話,便露出孩童的幼嫩,乾乾淨淨的好似一張白紙,不說話,和常人無異,完美無暇。
但是心妍相信,他會好的,她絕不允許他出事。
因爲這天下還等着他來打理呢,除了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把這江山打理得服服貼貼。
‘是,那時候你最喜歡吹蕭給我聽。‘
她不想讓他知道從前那些不開心的付出,現在她要記得的都是他的好,其實那一次離宮,並不全然是他的錯,他從頭到尾都是喜歡她的,只是她因爲前世的情傷,而懦弱了,現在她不會輕易的放開他的手,風雨之中,兩個人一起面對,總比一個人要容易得多。
‘蕭呢?‘
他掉頭尋找着,努力的想着,腦海中似乎真的有些影像,他喜歡吹蕭給一個人聽,還說過此生只爲她一個人吹蕭,看來她真的是她的娘子,想到這,他大手一收,把她整個人窩進胸前:‘娘子,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
‘好,不離不棄。‘
她的話裡有濃濃的喜悅,沒想到兩個人坦呈真情的時候,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渾沌如幼童的時候,真不知道日後他醒過來,是否還記得今日所言……
是夜,月華灑下淡淡的冷輝,欄杆的影子穿過宮牆之間的空缺,靜臥在白玉石階上,夜風颯颯,冷且寒,霧氣鋪下朦腦的青紗帳,花園中滿目光輝。
兩道瘦長單薄的影子快速的滑過亭臺摟閣之間,落在花園裡,眨眼,便到了未央宮的寢宮外面,輕敲了兩下窗櫺,青兒小心翼翼的近前,打開了窗戶,窗外立着一身玉色錦袍的景親王,後面是身穿藏青色袍子的陸雲,兩個人融在夜色中,好似暗夜的幽靈。
‘快進來。‘
青兒沉着的開口,兩個人閃身進來,她飛快的掉頭四下探望,直至確定沒有人跟蹤,或者泄露秘密。
寢宮內,宮燈暈染了滿室的明輝,景親王眉稍染了些許夜的冰霜,淡淡的開口詢問:‘娘娘,讓臣進宮所爲何事‘
心妍站起了身,淡淡的開口:‘讓你見一個人。‘
她說完,起身撩起寢宮內碧色的紗曼,只見紗曼之後的躺椅上,赫然睡着一個睡勢美麗的男子,一頭烏絲如雲般傾瀉下來,青絲之中露出一張完美無暇的臉來,狹長的眉,...
長長的睫毛掩蓋着銳利的眼瞳,白晰的肌膚因爲連日的調養,透出淡淡的粉紅,一襲簡單的長袍包裹着他偉岸的身子,令人移不開眼光,這個人正是弦月的皇帝。
‘皇兄?‘
景親王受驚的叫了起來,這聲音驚到了躺椅上的男子,他陡的睜開眼晴,那瞳底幽深得好似萬丈深淵,漬寒萬分,迎面便是一抹涼颼颼的席捲而來的狂風,冷冷的面無表情的望着景親王,聲音僵硬。
‘娘子,他是誰?‘
他防備而生疏的話,使得景親王一怔,懷疑自已看錯了,認真細看下去,是皇兄沒錯啊,爲什麼連他都不認識了。
‘娘娘,這是?‘
‘景親王,皇上經脈受損,腦中有血塊,是以智力停留在七八歲的孩童階段,不過那血塊會除去的,只是受傷的經脈,只怕難以修復,短時間內,他不能動用內力,我讓你來,是想讓你把他帶出去,宮中他不能再待了,如果再待下去,只怕會露出蛛絲馬跡。‘
葉飛塵總算後知後覺的知道心妍要把他送走了,他一下子慌了,那冷漠隔離除去,眸底是惶恐,飛快的躍身衝了過來,緊拉着心妍的手:‘娘子,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離開。‘
他說完一伸手緊摟着心妍的身子,抱進懷中,頭伏下埋在她的脖窩處,也許外人不瞭解他的心底的恐懼,但心妍是知道的,他的身子僵硬,一動也不動。
那幾個月的痛苦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了陰影,何況他的智力還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對於那些不堪的痛苦的記憶,總是難以接受。
是以他用力的抱着心妍,不輪她如何哄說,他都不放開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瀰漫在整個寢宮內。
景親王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胸腔似乎炸開了什麼東西,既酸澀又難過,看着這樣子皇兄,真是讓他很心痛,可是看着他自然的和心妍相處着,還是在那份心痛中多了一抹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