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曆三月十八號夜晚八點五十二分。
天空下着微雨,在離賭場外兩百米遠外一條僻靜的小道上,趙天佑選擇在一盞並不怎麼光亮的路燈上停了下來。
他緩緩轉過身,透過淡淡的雨幕,看着一直尾隨在身後的八輛摩托車。
八個人故意不斷按着發動機所發出像怪獸嚎叫一般的轟鳴聲。
八個車燈頭不斷地一明一亮着,在黑暗中像極了狼的眼睛。
而那八個坐在摩托車上的黑衣人每個人看向趙天佑的時候,臉上全是戲謔而殘忍的表情。
“雄哥,這小子大概是武俠電影看多了,看得神經出問題了。”
距離荀雄最近的一個人,笑嘻嘻地朝着荀雄說道。
荀雄跟着笑了笑,然後又正色道:“這小子很狡猾,要小心他玩花樣。”
“放心,咱們這麼多人,又騎着摩托車,他跑不了。”
荀雄眨了眨眼睛,鬆開手把,坐直身子,用一種看着獵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趙天佑。他很想看看,趙天佑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人數太多,只靠你一個人,恐怕不是對手。”
趙天佑的腦海裡,呂布再次發聲,而他收到的回答,甚至比剛纔還要堅決,“我重複一次,今晚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準出手,這是命令。”
“小子,我知道你跟周建兵關係不一般。就當是給周建兵面子,只要你現在把錢放下,我就當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荀雄坐在摩托車上,對着趙天佑說道。
趙天佑彎下腰,將裝着錢的黑色塑料袋捆好,放在路燈下。
然後,趙天佑就靜靜地站在路燈下,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這八個人以及八兩摩托車,好像他們只是雨中八朵搖曳生姿的荷花一般。
雖然覺得很可笑,但是趙天佑這種出乎尋常的平靜,還是帶給了荀雄這八個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這種壓抑感隨着對峙的時間,逐漸增加,直到最後,讓荀雄都開始有些煩躁起來。
“上!”
終於,荀雄再也無法忍耐這詭異的氣氛,大聲吼道。
隨着荀雄這一聲零令下,荀雄身後七輛摩托車原本有些降低的轟鳴聲開始逐漸加大,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達到了最高潮。
就在這七輛摩托車都要一起衝上來的時候,趙天佑動了!
荀雄等八個人都是職業流氓,無論到哪,身上都帶着傢伙,而趙天佑是空着手的。
幾乎就在趙天佑朝着這八個人衝過去的時候,七輛摩托車也一起發動着朝着趙天佑衝來。
畢竟這裡是洪都,而且知道趙天佑身後有周建兵做後臺,所以不敢惹出人命,因此當他們拿着他們的刀朝趙天佑砍去的時候,都沒有用刀鋒,而是刀背。,
然而,即使是如此,一把砍刀在摩托車的加速度中砍在一個人身上,這種程度的痛苦,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馬上倒地。
然而,當趙天佑不偏不倚就這麼迎面撞上去,正面連續捱了這七把砍刀的被砍之後,他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繼續朝着荀雄飛奔而去。
他飛奔的速度非但沒有受到被砍的痛楚的延滯,反倒變得比最初還要更快。
這讓那些看中趙天佑的流氓們心中有些疑惑,他們明明感受到了砍刀擊打在人身上那種沉悶的感覺,爲什麼趙天佑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呢?
就在他們集體疑惑的剎那,趙天佑就已經衝到了荀雄面前。
這一切來得實在太突然,也太快,坐在摩托車上安坐不動的荀雄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只看到趙天佑的臉上綻放出來的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是一個無比詭異的笑容,讓荀雄終生難忘,有時候就連做夢也會被這笑容驚醒。
這是一個明明那樣燦爛,天真,卻又讓人覺得刻骨冷酷的笑容,彷彿從地獄裡逃出來的天使,天真無邪,卻專門索人魂魄。
就在荀雄措手不及的時候,趙天佑的拳頭已經打了過來,這一拳打在荀雄的左肋,痛得荀雄在一瞬間腦海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完全停止,整個人馬上就從摩托車上翻了下來。
在掉下摩托車的時候,荀雄身上的刀也掉在了地上,不過他畢竟是老於鬥毆的老流氓,人一掉在地上,剛緩過神,就開始伸手想要去摸刀。
趙天佑一腳將這把刀踢掉,一把將荀雄提了起來,依舊用那燦爛的笑容看着他,“看着我,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趙天佑!”
“**!”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趙天佑這詭異的笑容給嚇到,還是真的感到憤怒了,荀雄爆發出了無窮鬥志,他伸出拳頭,重重地朝着趙天佑的肚子打去。
而就在他出手的時候,趙天佑也同時揮拳朝着他的身上打去。
就是在這漫天雨中,一個錦江出了名的流氓頭子和一個高中生,你來我往地在雨中瘋狂互毆起來。
兩個人都完全不防守,只是拼命地朝着對方打去。
這一幕把荀雄手下的七個人給看呆了。
這根本就不是打架,打架沒有這樣的,這根本就是玩命。
就這樣打下去,兩個人中如果有一個徹底被打死,在場的人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覺得意外。
這七個人是荀雄比較親近的手下沒錯,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畢竟只是流氓,不是軍人,這種生死搏殺的氣氛,將他們完全震懾住,以至於他們只敢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
而讓荀雄最覺得可怕的是,趙天佑在跟他用這種完全是瘋狂式的生死搏殺的時候,臉上始終是一種顯得無比興奮的詭異笑容。
這笑容最開始的時候,荀雄更多的,是感到無比的憤怒,因爲他覺得趙天佑是在嘲諷他。
而隨着兩人的拳頭揮拳次數越老越多,荀雄甚至於都聽到自己內臟破碎的聲音的時候,他開始對趙天佑的笑容感到一種滲透到骨子裡的恐懼。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眼前在跟他對攻的人,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不可戰勝的惡魔。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戰鬥,已經完全跟身體的戰鬥力毫無關係,這完全是一種精神層面的較量。
而在這種較量中,荀雄從一開始就完全處於劣勢,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劣勢越來越明顯,直到之後,劣勢大到了極致,荀雄最後一絲自尊和意志在趙天佑近乎瘋狂的笑容中徹底雪崩。
隨着趙天佑一拳擊打在他的肺葉上,他終於再也忍不住慘叫一聲,“我認輸!”
然後,荀雄再也不敢進攻,而是一下子蹲在了地上,雙手抱頭,將自己的整個上半身護住。
而趙天佑的手完全沒有停,他繼續瘋狂地擊打着荀雄的頭和上半身,直到打得荀雄整個人癱軟在地,發出可恥的“嚶嚶”的抽泣聲。
當趙天佑將荀雄徹底打成一灘爛泥之後,他才緩緩轉過身,將自己臉上流滿的,也不知道是他自己,還是荀雄的血水抹去,依然陽光燦爛地笑着看着荀雄的那七個手下。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七個人齊刷刷地把武器丟掉,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
雖然他們已經看到趙天佑的呼吸開始凌亂,只要一擁而上,覺得可以將趙天佑打翻在地,然而,趙天佑剛纔的瘋狂勁,不僅把荀雄打成了一灘爛泥,也把他們的膽氣給打破了。
他們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想成爲第二個荀雄。
當看到這七個人都老老實實跪在雨中,趙天佑燦爛的笑容終於收了起來。
收起笑容的趙天佑,肅穆得像個行刑官,“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趙天佑!”
說完這句話,趙天佑看也不看這些人,徑直走過他們,拿起放在地上裝着六十四萬的黑塑料袋,又走回來,騎上荀雄的摩托車,揚長而去。
當摩托車發動的那一刻,一直默默地看着這一幕的呂布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知道嗎?你現在看上去毫無外傷,但是你的身體內部其實傷得很重。”
“我知道。”趙天佑答道。
“即使我有恢復你受傷的功能,以你現在的神魂程度,也有大致半個月左右,你的身體才能獲得完全恢復。在這段時間裡,如果你再遭到襲擊的話,你的反應將會受到巨大制約。”
“我知道。”趙天佑還是答道。
“最重要的是,在剛纔的那段時間裡,他們中如果有一個帶種的,提着刀過來,你根本就抵擋不住,一個不小心,你就要受重傷。”
“我知道。”趙天佑依然答道。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非要付出這樣沉重的代價,冒這麼大的風險,跟他們打這一架呢?”呂布終於將他內心的疑問問了出來。
“因爲今晚的我,纔是我所想要成爲的人。”
趙天佑的回答讓呂布無話可說,這是無懈可擊的答案。
良久之後,他只能說道:“是!”
就在這時候,趙天佑騎着摩托車已經來到了這條小道的終點,就在要轉彎的那一刻,趙天佑看到一個人站在馬路中央,雙手張開,阻擋着他的去路。
“趙天佑,爲什麼你沒有一個顯赫的家世?我好想好想嫁給你!”
雨中的劉馨雨流着淚,大聲地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