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哀家不信天象之說
“主子放心,賈達方這個餌釣上魚後,屬下就已安排人解決了。牢頭傳家的本事,仵作絕對驗不出來,在他嚥氣前畫了押。”
客雲來掌櫃頓了頓,“就是丹巴七部被供出來,不知道會不會牽連主子。”
“他們?哼,今天一道解決了便好。”
客雲來掌櫃領命後,又將海東青爪腕上的信桶取下,呈於蕭逸寒。
看了這密函上的內容,蕭逸寒眼中不禁綻放陰冷的光:呵、瀾妹妹終於知道,本王纔是她的良人嗎?
不過,六弟這麼做,多少有點欲蓋彌彰。
前日晚上,給段臨送信的人,明明被自己弩箭射中肩頭。
那人雖蒙面,可是他化成灰自己都認得出來。
蕭逸寒本想讓蕭晏之在馬球場上消耗殆盡,取他性命之時,也好省些力氣。
卻想不到他竟用了這個辦法,金蟬脫殼。
“呵…好一齣夫唱婦隨的大戲!”
蕭逸寒轉身,將眼中苦澀掩在無人看見的地方。
他難以接受,短短兩個春秋,那個女人就把對自己的好全給了另一個男人。
不過他堅信,過了今日,她陸挽瀾一定會哭着求自己要她, 憐惜她。
再回頭, 仇恨的陰雲已再次籠上眉間,他端坐在馬車裡,語氣冰冷:
“連幾個人都截不住,山西都指揮使這麼沒用, 就換個人來做。務必截住陸雲禮, 誰都可以丟,蔡察不能丟。”
“是。”
聽罷屬下的稟報, 蕭逸寒瘦削的臉上仍沒有笑意。
天衣無縫的安排, 卻還是不能讓他有絕對的把握,沒有兵部尚書的官印和調令, 那山西守備軍只敢跟着都指揮使, 窩在山旮旯裡。
大周律例,各地守備軍若無兵部調令跨州府作戰,則視同謀反。
如果手持調令以討伐逆賊名義出兵, 他親自出面則要名正言順得多。
蕭逸寒眼中的鬱色更濃:“謝懷彬的調令和官印可到手了?”
“今日晚宴前,謝大人會與主子會面。不過他安排了絕頂高手,隨時聽候主子差遣。”
“那就帶着人,先去會一會本王的好弟弟。”
掌櫃得令跳上馬車,手中海東青隨他手腕一擡,呼嘯着衝入雲霄, 將深林中的車轍聲湮沒殆盡。
一炷香的功夫, 幾箱混有火銃的孔明燈,已跟着押運禮部物件的車, 送到哨鹿行宮附近。
段星朗看着箱子有些疑惑,便問領頭的軍士:“晚宴的孔明燈不是早送來了?”
軍士不好意思地撓撓額頭:“嘿嘿,小段大人, 小人內急耽擱了,您可千萬別跟我們頭兒言語, 不然我又該吃鐵榔頭了。”
他口中說的頭兒, 段星朗自然知道是誰。
戶部侍郎出身的姚鬆鳴, 一直都有吹毛求疵的毛病, 由他經手的錢糧賬目向來分文不差。現在初入神機營,雖還只是個把總, 可他治軍嚴明的名頭已是響噹噹的。
此時若是爲難這幾個人,確實不妥。
可不知怎的,段星朗一看到這紅紙糊的燈,臉竟是也跟着紅了。
“小段大人, 你是不舒服嗎?”
“嗯?沒、沒有。”
被這人一問, 段星朗尷尬笑了笑, 隨便翻了翻箱子,就匆忙署了名確認:“送行宮觀景臺下頭的倉庫吧。”
而後又交代了幾個手下一道跟去:“把這些燈上, 也寫上對太后的祈福寄語。”
“是。大人。”
看着幾人離去,段星朗這才鬆了口氣。
每每看到孔明燈, 他就不由自主想起燕王妃那雙,深潭一般的眼睛。
還有那些古靈精怪的妙語:
“若是放燈不如再在上面寫上寄語,我們那兒一般都會這麼幹。”
“有了心上人的小夥子,還會在把寫有姑娘名字的燈送給她, 以表傾慕。”
“……”
再以後的話,他也記不清了。
只記得, 自己竟鬼使神差地在一盞孔明燈上, 寫了一個名字想送給她。
又怕她多心, 就託那名叫梨影的侍女轉贈。
再回想起陸挽瀾的樣子, 是太后面前的大義凜然, 是飲露軒中的不讓鬚眉,還有宮門口見到燕王殿下時,滿眼的嬌俏,香靨凝羞……
還好他在燈上寫的名字,是她女扮男裝的化名,不然定教她誤會自己是個登徒子。
“我這是在幹什麼?”
段星朗正想着,要不要把那燈從侍女那拿回來,卻聽身旁官員急切一喊:
“小段大人!聖上和太后朝馬球場去了。”
“哦,就來!”
說着,便也一同隨聖駕而去。
華蓋之下的蕭靖禹,一路上聽劉元海將燕王妃的所作所爲, 細細道來。
不發一言之時,面上似乎也沒有表情。
倒是身邊的皇后王雪凝被嚇得面如土色:
“聖上, 要不要臣妾寬慰一下燕王妃?畢竟雪濃入王府一事有待商榷, 若是因此惹王妃不悅,臣妾心裡……”
見蕭靖禹不說話, 另一側的王太后嘴角噙笑:“寬慰她做什麼?晏兒傷了就讓他歇着。”
“可是母后,那馬球賽沒了六皇弟……”
“糊塗!”王太后仍是面帶微笑,卻不耐煩起來,“沒了燕王,我大周還有諸多將士,還能輸給蠻夷不成?”
見王皇后驚弓之鳥一般住了嘴,便又扶了扶九龍四鳳發冠上的點翠鳳羽,只淡淡一語便讓伴駕的文武百官汗毛直立:
“哀家不信天象之說,那欽天監這般能掐會算,怎麼會算不出今日兩位親王會受傷?”
今日在大殿中的爭執,王太后早已摸清了來龍去脈。
先不說那吊睛白額虎是誰放出來的,可怎麼就那麼巧,偏就在豫王和燕王一同賽馬時候,跑了出來?
若說這其中沒什麼貓膩,她是萬萬不信的。
而今日段臨的表現更令她意外,這老匹夫不但一改往日胡攪蠻纏的性子,竟還站在燕王一邊。
豫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這燕王中秋時因爲燕王妃抗旨惹得龍顏大怒,今日竟會因爲王家姑娘,惹怒了燕王妃?
莫非真的如外界所傳,燕王對燕王妃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太后思來想去,總覺得謠言撲朔迷離,難辨真假。
不過很快她心裡就有了計較:就算這二人有密謀,那向來護佑兒媳的淑太妃一直被拘在宮裡,待會全看她的態度,便可瞭然。
正思量着,聖駕便已到了馬球場附近。
場上亭子裡的諸位官員、親眷遠遠就瞧見了帝后的儀杖,連忙起身跪迎。
看着聲勢浩大的陣勢,營帳這邊的小喜有點急了,連忙催促着:“太妃,姑娘,聖駕快到了,咱們該接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