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謝弼
帳中男子名爲嶽衝,正二品龍虎將軍,時任神機營總兵,統領神機營五軍。
聽到這聲稟報,只擺擺手示意來人不見客。
待那人出去,又看着佈防圖上三十里外的十七渡口地勢,聽其餘兩個遊擊將軍稟報部署。
“末將已沿武烈河,一里設一隊大將軍炮,只要他們敢來,就炸他孃的!!”
“對!管他是劫囚車還是造反!就不信他能逃得過咱們右掖軍的手掌心!”
“不可輕敵。”
嶽衝淺眉舒朗,又接過行宮左掖軍呈來的密保,摸索着鬍鬚嘆道:
“叛軍早就潛伏進行宮,現在不過消除部分,剩下多少還未可知。命虎樽短炮蹲守行宮,務必保證聖上安全。”
那將領遲疑:
“總兵,要不要再派一隊去十七渡口?左哨魏參將那邊……”
“不必。”嶽衝將密報遞給身旁一老丈,只嘖了一聲,“怪了,聖上改了主意。”
“朝堂之事本就牽一髮而動全身,說不清楚。咱們誰也不是聖上肚子裡的蛔蟲。那豫王勢力原本只是疥癬之疾,不足爲患。可他與晉王一母同胞,聽聞山西守備軍在晉王倒臺後,一直以豫王馬首是瞻,如今無兵部調令就敢跨州府擅自入京,必要斬草除根。”
說話的老丈鶴髮童顏, 雙眉花白垂至顴骨。一身粗布麻衣略顯邋遢, 挽起來的褲腳還沾着些許泥土,腰間別着的一把摺扇倒是乾乾淨淨。他身子雖然有些佝僂,可炯炯雙目卻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嶽衝聽罷,似有些挽惜:
“既是探查到那山西守備軍的方位, 聖上不下令出兵, 此番籌謀怕是又要枉費了。”
“原本倒是能甕中捉鱉,可現在燕王參與其中, 又有陸雲禮擾亂視聽。”
那老丈一邊說着, 一邊將五隻茶杯甄滿置於嶽衝面前,緩緩推出兩隻:
“燕北騎兵將領霍映樓曾是燕王心腹, 如今燕王雖交還封地, 可將士的心卻還在他那兒。而陸家勢大,遼東鐵騎舉足輕重,兩方合則生變無人制約。近日一改含明隱跡, 保不齊想做些什麼。”
見嶽衝輕輕點頭,亦是認可自己所言,便又將另外兩隻茶杯分散列出:
“至於豫王和丹巴七部,雖各有各的立場,可分分合合皆爲利益往來,若說去了倒也容易。只是那樣一來, 最終誰爲鷸蚌誰爲漁翁就難說了。”
嶽衝看着第五隻茶杯孤零零地立在中間, 輕笑一聲:
“若是要喝,那隻能將四杯茶都喝乾淨, 如若不然,也是白白燙了嘴。”
“哪兒那麼容易都喝乾淨?”
老丈說着又將面前茶杯甄滿,只用熱茶沾了沾脣角:“茶燙嘴時不好喝, 只要不再往裡倒新茶,還怕它不涼?”
說完, 便將杯中茶水往爐子裡燒紅的銀炭上一潑。
“呲啦”一聲, 青煙瀰漫在二人中間。
惹得嶽衝有些不悅:“謝太傅, 你說你聊天就聊天, 白白浪費一杯好茶!”
謝弼乾笑了兩聲:“老夫喝了一輩子雀舌,向來喝不慣武夷雲霧, 也不知你們當兵的怎麼就喝得?那陸雲烈也和你一樣……”
“嶽衝!你給老孃滾出來!”
兩人正欲繼續說話,卻聽一個婦人氣急敗壞地罵了一句,“老孃找你,你敢不見!”
嶽衝一聽便知道來人正是淑太妃, 正不知如何開口將謝弼請出營帳, 不料他已微笑起身:
“嶽總兵有貴客來訪, 老夫還有要事,就先回避了。”
“謝太傅慢走。”嶽衝拱手一禮。
謝弼眼中含笑走出營帳, 待瞥見身側官袍加身的兵部尚書謝懷彬,登時變了臉色:
“不成器的東西!”
說完便去了另一個營帳。
“父親大人!”謝懷彬慌忙跟進去跪在謝弼面前。
“爲父三年前離京之時, 把這兵部交給你,就是爲了讓你結黨營私,篡權奪位的嗎?!”
謝弼說完,便將一封蓋了兵部朱印的調令和半邊兵符砸在謝懷彬臉上:
“若不是爲父派人截下這些, 謝家上上下下幾十口!!可就要因爲你!掉了腦袋!!!”
謝弼雖咬牙切齒滿面怒容,可到底是在軍營中, 說話時還是收了音。但這凜然的氣勢, 卻已讓謝懷彬不敢擡頭, 只抖聲回覆:
“孩兒, 孩兒也是謀劃多時, 那豫王志在必得,外頭孔明燈已經亮起來,必是已經得手…”
“住口!!”
謝弼喝住這逆子的胡言亂語,起身行至謝懷彬面前垂眸,氣得怒極反笑:
“你以爲聖上不知道你們私下裡做的這些齷齪事?那外頭嶽總兵的佛朗機大炮你也看見了,若豫王敢起兵造反,即使有神機營左哨和山西守備軍,也是白白送死!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般鬼迷心竅!”
“孩兒要除了陸家,除了燕王!”
謝懷彬亦是擲地有聲:“孩兒做這些,亦是聖上暗中授意!若是能借豫王之手把這些亂臣賊子除得一乾二淨,孩兒縱使被千夫所指, 也無怨無悔!”
“你說的倒是冠冕堂皇!”謝弼冷哼一聲,“你可想到亂臣賊子盡除之時,亦是謝家鳥盡弓藏之日!”
謝懷彬啞口無言。
見謝弼端坐矮几前:“豫王若勝, 從他因鹹布案查到津兒身上, 就能將他送入死局的作派, 就知他絕不會留你。他若敗,聖上雖不追究,你此番作爲也不會再有盟友。謝家已被你帶進了死局。”
“父親!您都知道了?”提到謝懷津之死,謝懷彬黯然神傷,“懷津之死疑點重重,敏敏今日傳來消息,說是豫王所爲,孩兒雖不懂得斷案,可……”
“罷了!”謝弼眼中閃過一絲哀傷,“津兒命喪誰手不是你我說了算,要看聖上決斷。”
“……”謝懷彬復又低頭。
“爲今之計,便是讓他們私自進京有個由頭。”謝弼思索良久便又低語,“放出消息,就說聖上早有裁撤山西守備軍,改擴營兵之意,那都指揮使的職位可連個營中的守備也不如。”
謝弼話落,謝懷彬已用左手寫完密函,裝入信筒。
待密函送出,帳外霍地炸起一串炮彈,震得天地爲之一顫。
謝懷彬冷眼掃過四個渾身漆黑的人影,見他們叫囂着走進嶽衝營帳,其中似乎還有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本欲探查是何方神聖,可帳中老父親等待,他不敢逾越。
回到謝弼身旁,只見面前攤着一封奏摺。
“爲父已幫你寫了陳情奏表,今日過後你就去聖上那負荊請罪。”說完便又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那鹹布你竟然也碰得?就爲了蠅頭小利!”
“孩兒做這些也是無奈之舉,上個月敏敏被燕王妃累得捐出二十萬兩膏火錢,我若不鋌而走險,只憑俸祿…”
謝弼擡手製止:“好了!幸好沾染不多,不然捲進那件事…且看那蔡察什麼情形吧。”
“他走不出十七渡口。”
中秋快樂~!
過節有些忙碌~所以今日更新遲了~團圓佳節的日子,大家要開心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