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容止詫異之餘,眼中掠過一抹異色。待到五根手指皆被掰開,只見她栽歪着就要摔下去。
輕輕嘆了聲氣,他又一次伸出手拽住她的胳膊將她重重拉了回來,卻故意沒控制力道,任由她不穩的身軀撞進他懷裡。
“丫頭,你還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微含譏誚的聲音自腦袋頂響起,隱約還可聞得一絲笑音。
緋雪氣結,忙從他懷裡退了出來,卻並不似纔剛那般莽撞,身形卻是穩住了。對上俊美青年清冽的眼神,她冷冷嗤了聲:“瘋子!”
可不就是瘋子嗎?大過年的,又是家家團圓的除夕夜,他不在自己府上呆着,跑到她這裡來做什麼?還這般我行我素……
見他一聲不響地坐下,緋雪固然滿心不願也只能一同坐下來。這麼高的房頂,沒有他幫忙她是下不去的,總不能跳下去吧?
夜裡的風岑岑從耳邊吹過,帶着幾許寒涼。她雖穿了襖褂,仍是抵不住寒風侵襲,身子瑟瑟抖顫了起來。旁邊的夏侯容止,竟是一聲不響地脫下貂裘,輕輕覆在她身上。
緋雪微微一怔,猶帶他體溫的輕裘瞬間把寒意驅散。她並沒傲矜地婉拒他的‘好意’,反而將貂裘越發攏緊了些。本來嘛,她會冷也是他造成的。那他脫下貂裘給她,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她又何必推拒?
夏侯容止這時又取下掛在腰間的酒囊,打開蓋子,酒香瞬間溢散開來。
以爲他要喝,不想卻是將酒囊遞給她:“喝一口!”
緋雪不理。
“不敢喝就算了!”他隨即要收回酒囊,反倒被緋雪一把奪去。許是氣怒所致,她竟不似尋常那般沉穩冷靜,在他略帶挑釁的目光下,嘴對着酒囊瓶口,仰頭喝了一大口。
本以爲會是嗆辣十足的烈酒,不想喉入甘甜,竟帶着絲絲果香甜味。
望進她透着不解的目光,夏侯容止淡淡吐出一句:“這是玫瑰甜酒!”她以爲他真會拿烈酒來戲弄於她嗎?酒可驅寒暖身。他是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自是感覺不到冷。但她就不一樣了。這麼嬌弱的小身板,萬一真的因爲他一時衝動之舉而凍壞了,那他可不要內疚了?
大約是覺得甜酒味道清甜,酒味很淡,緋雪仰頭又喝了一小口。許是上了癮,就在她還欲喝的時候,夏侯容止卻一把奪過酒囊,不冷不熱地吐出一句:“再喝就醉了!”
緋雪撇撇脣,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喝也是他,不喝也是他。她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似他一般專橫霸道、我行我素的人。
不再理他,她仰起小臉,目光遙遙眺望夜空。在璀璨的羣星之間,獨一抹月影清酌,看上去寂寥而又孤傲。有那麼一瞬,她竟覺得夏侯容止就似天邊那輪孤月,總給人一種隱隱的悵然之感。
也不知鎮南王妃的病情如何了……大約幾月前,她書信一封,示意夏侯容止派人帶着她的信回雲州尋她姨丈。然而人到了,信也到了,卻被告知姨母姨丈夫婦倆雲遊去了。竟是連夏侯容止這最後一點微薄的希望都給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