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看着關杉承這樣的態度，皇帝語氣放緩了一些。
“方纔落星正和葉姑娘說這話，水汽溼重，地面太滑，她一個不小心便跌入河中，還險些將葉姑娘也拉進去。兒臣沒有保護好落星，請父皇恕罪。”
皇帝的臉色好轉了些，他眯眼瞥一眼葉非茶，平淡中不失威嚴：
“你說，怎麼回事。”
葉非茶福身，不卑不亢，語氣平緩如局外人，讓皇帝眼中有幾絲欣賞。
“如六王爺所說，落兒姑娘失足跌入河中，險些將非茶也帶了下去。好在二王爺及時拉住非茶，非茶才得以免遭此難。”
皇帝微微頷首：
“唐姑娘是你府上賓客，她落水也確實有你一些責任，你帶她去收拾收拾，吩咐太醫去瞧瞧。”
“是。”
關杉承點頭，扶着唐落星漸漸消失在衆人視線中，留下的依然是美好溫柔的形象、
皇帝又下令衆人放完花燈後速速遠離河流，防止再出現意外。
經過這麼一鬧，原本熱鬧的人羣因爲唐落星的落水和帝后出現而有些拘謹，氣氛不如之前那般熱烈。見此，皇后吩咐下人將自己的花燈拿來。
皇后的花燈要比一般小姐的大上一圈，中間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鳳，嫺靜美豔中帶着威嚴端莊，讓不少女子豔羨不已。
皇帝親自拉着皇后的手，以防止她腳滑跌入水中，皇帝身後的近侍們紛紛如大敵當前，嚴陣以待，生怕這兩位全國上下最爲尊貴的人在他們眼前出了什麼差錯。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伉儷情深的帝后兩人身上。
不少忠誠的老臣喉間哽咽，看着這樣的畫面唏噓感慨。
皇后的金鳳花燈漂得也極爲順利，搶盡了水中其他花燈的風頭，在粼粼水光中越飄越遠，眼見着就要漂到最前頭，卻因爲水勢平緩而不怎麼往前走了。
葉非茶那盞花燈搖曳在金鳳左右，同珠光寶氣的鳳相比，多幾分自在恬靜。
皇后花燈中的紙條無非就是“國泰民安”
“物豐邦寧”之類，至於皇后個人的意志，在正央面前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葉非茶很自私也很懶，管不了天下，她的花燈中只藏着一句話。
求我所愛，百歲安生。
河邊的氣氛因爲皇后親自放花燈而漸漸濃厚起來，此時又正好有煙花表演，在璀璨的夜空下，人羣恢復喧鬧。河水在一片閃爍中尤爲靜謐。
葉非茶盯着她的花燈出神，脣角笑意淺淺，水面上倒映着波動的煙花，一簇一簇，彷彿能夠生生不息。她的花燈在一朵朵巨大的煙火中搖曳生姿。
百歲安生。
她默唸。
“想什麼呢？”
關默喬微微垂手，在她耳邊低語。
“沒什麼。”葉非茶柔柔一笑，眼底的愜意展露無遺，“也不知落兒姑娘有沒有事，若是出了什麼差錯，王爺可不要來找非茶的麻煩啊。”
“胡說什麼！”關默喬低聲呵斥一句，無奈道，“你以爲本王不知道你們兩個都幹了什麼嗎？她掉到水裡全是她咎由自取。倒是你動了什麼手腳？”
“非茶只不過不想掉到水中去，推了她一把罷了。”葉非茶癟癟嘴，彷彿有些委屈，“恰巧十娘前些日子給我的藥我沒有用過，就試在她身上了。”
關默喬眸子驀地一縮，壓低聲音，驚道：
“你下藥了？太醫檢查出來怎麼辦！”
“這藥無毒無害，只會讓人巨癢無比，沾水即好。”葉非茶慵懶地眨眨眼，聳肩，“她落水的時候，藥性就已經解了，太醫又能查出什麼來呢？”
關默喬這才安心，眉頭微沉，聲音仍有些微怒。
“下次不許這麼冒險！”
“噢——”葉非茶故意拖長了嗓音，“王爺這是擔心落兒姑娘吶。”
“本王在擔心你！”
咬牙切齒地低聲道，他伸手捏了一把葉非茶的胳膊。
“喲，二王爺跟這葉小姐關係還真是不錯。”站在皇帝皇后身後的容妃怪里怪氣地開口，目光瞥向肖嫣然，“貴妃姐姐貌若天仙，沒
想到姐姐隨便的一個朋友也這麼有魅力，輕輕鬆鬆把那些郡主小姐們比下去。瞧把我們王爺迷得，眼中哪裡還有別的女子？”
“是啊。”肖嫣然嬌笑，聲音清脆，“我瞧着王爺旁邊不遠的正是容妃家妹吧，一個人孤零零站在，確實難受。”
皇帝回頭，看向在燭火下月發動人的肖嫣然，眸色微深。皇后也轉過頭看着兩人，面上仍有滿足的餘溫。
“皇上，”肖嫣然柔柔開口，眸子一眯，狹長的眼尾上翹，妖冶勾人，“想必容妃妹妹念妹心切，不如就讓容妃陪陪她妹妹吧。”
容妃精緻的臉有幾分扭曲，礙於皇帝在場，只能硬生生憋着，隱藏在廣繡中的手死死握緊。
“也好。”
沉吟片刻，皇帝點頭，看着肖嫣然。他身邊的皇后眼神一凜，瞬間又恢復之前的端莊大方。
看來今日，皇帝又要留宿華清宮了。
肖嫣然心中正笑着，皇帝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幾個女人愣在原地。
“容妃今日也辛苦了，朕近日來事務繁忙，未免有些冷落了你。你且去陪着你妹妹，宴會結束，朕去你宮中歇息便是。”
容妃有些不可置信，驚喜的表情緩緩爬上眉梢。她歡天喜地地謝恩，連話都有幾分說不清楚，腳步輕快去找自家妹妹。
肖嫣然僵直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脣角。擡眼看向皇帝，他正好走到自己身前，微微俯身，壓迫感鋪天蓋地而來。
肖嫣然縱使在後宮磨練了大半年，卻終究還是個年少的女子。她知道雖然這個男人是她的枕邊人，卻也是一手遮天的天子。望着這樣的皇帝，她心中不安瀰漫。
“皇上？”
她聲音有幾分不自然。
皇帝攬着她的肩膀朝遠處走幾步，皇后也十分識趣地轉身，心情分外開朗地繼續觀賞河中游動的花燈。要知道能夠藉着容妃給肖嫣然辦個難看，她求之不得。
走到前面一棵樹下，皇帝停下腳步，端詳起肖嫣然，伸手輕輕放在她眼尾的地方，緩緩摩挲，聲音低沉如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