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襲來!(3)
九哥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沒人有機會呼喊,甚至連呻吟的機會都沒,喉管和氣管被割,又怎會叫得出來。
活着的人逐漸退縮,最後縮在一小片範圍內,東張西望,惶恐不安,可那近乎鬼魅的身影總在他們不經意間從樹後殺出,或者從枯草叢中躥起,或者背後捅刀子,手段卑鄙,毒辣,每死一人,九哥的心就抽搐一下。
他不是心疼手下的小命,而是眼睜睜瞧着身邊人一個接一個沒命,他害怕,幾十個人死到一大半時時,終於無忍受瀕臨死亡的恐懼感,一次又一次折磨他本已脆弱不堪的心靈,萌生退意,也終於明白,遮擋視線的密林,一米多高的枯草叢,完全是死地,即使有一兩百人,恐怕也難逃向雨峰那柄鋒利的匕首。
“你們能殺了他,.我給你們一個億。”九哥凝視殺手們,三個殺手心知今天遇上高手了,但在金錢誘惑下,還是咬牙點頭,九哥當即給他們開了張一個億的支票,也顧不得對方會不會揣着支票跑路,今天是否活着下山,要靠這三個殺手,得拿出點誠意。
三名殺手配合時日久了!,彼此間有種默契感,互相照應着向前摸索,用他們的經驗去判斷向雨峰藏身於何處,密林中近身搏殺,用槍不方便,他們手中同樣握着匕首。
不遠處,向雨峰眯眼靠着樹幹,傾聽雜草碎石發出的輕微響動,淡淡一笑,在這節骨眼居然摸出煙盒和打火機。
三名殺手舉手投足間展露職業軍人才有的彪悍風采,爲了互相照應呈三角隊形前進,行動利索,彼此間用手勢和眼神交流,,比起那些業餘吃血飯的半吊子要專業太多,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他們遇到了一個比優秀特種兵更爲生猛變態的傢伙。
一個小小菸頭冒出縷縷煙霧,三名殺手第一時間警覺,前邊的殺手擺手,後邊兩人左右包抄,迅速逼近那顆柏樹,原地不動的殺手警惕周圍一草一木,兩名殺手小心翼翼迂迴到樹幹後,瞧着卡在樹皮裂縫處的半截煙,哭笑不得,無奈對視一眼,招呼那名原地不動的同伴,卻發現同伴已經仰面倒臥草叢中,喉頭處向外噴涌冒着熱氣的血液。
屍體旁邊,一個身材健碩渾身散發嗜血氣息的男人正捏着張紙巾,慢條斯理擦抹黑黝黝的匕首,兩名殺手凝視這霸道男人波瀾不驚的面龐,不禁生出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們很熟悉這年輕人身上的氣息。
“你們曾經都是職業軍人,我能看得出來,我不知道你們經歷了什麼,但我想,你們既然脫去了軍裝爲錢而殺人,那我就不需要再把你們當成戰友,我會殺了你們,別站着發愣,動手。”向雨峰擡起眉目,冷笑,其實,並不覺得吃血飯這勾當有多麼可恥或多麼下賤,但他仍有軍人的骨氣和熱血,很反感外國人將屠刀架在向雨峰人的脖頸,隨意殺戮。
“殺!”
兩名殺手語調生硬,卻是殺機盎然,左右包抄向雨峰,向雨峰等兩人逼近,轉身就跑,朝幾米外一棵柏樹直撞過去,殺手不明就裡,緊追不捨,即將與粗壯樹幹親密接觸的剎那,向雨峰躍起,身子與地面平行,在樹幹上連踏三步,借力後翻,從兩名殺手頭頂翻過,手中匕首猛然紮下,深深刺入一名殺手的後脖頸。
多年精英,誰與爭鋒?
向雨峰輕輕搖頭,拔刀,一股血水噴向空中,血腥味刺鼻,剩下那名殺手摸摸褲兜裡一個億的支票,轉身要逃,向雨峰踢起一塊石頭,射向殺手,殺手聽聲辨位,側身避開石塊,卻沒避開向雨峰的匕首。
“啊!”
悽慘嚎叫驚起雄厚飛鳥,迴音久久不息,林間一片空地,九哥和十個心腹馬仔正等殺手的消息,忽然聞聽這聲慘叫,一羣人呆滯片刻,二話不說,發了瘋向山下狂奔,惶惶如喪家之犬,離開林區就有死裡逃生的可能性,只要活着,鈔票,女人,房子,車子,還會再擁有,只要活着才能東山再起,才能報仇雪恨,這是九哥的念頭。
這羣混跡在雲南邊境線上的爺們是很厲害,並非一無是處,在牀上玩赤膊大戰異常生猛,在羣毆火拼時無比剽悍,面對市井小民囂張跋扈時氣焰熏天,可山地越野的速度能有向雨峰快?沒頭沒腦的一路狂奔,一路放槍,最後只剩下兩人。
一名馬仔回頭望了眼不緊不慢尾隨在後的向雨峰,急道:“九哥,我拖住他,你快逃,記住爲兄弟們報仇!
“小渾,.”九哥無言以對,歷史上很多無能之輩亦有忠勇之士爲其赴死,他九哥也有,物慾橫流的社會就是個名利場,人人善於僞裝,日久見人心未必對,但生死見人心,總沒錯,九哥感動,潸然淚下,體會到了壯士一去不復還的悲涼意境,雖然世態炎涼,但爲大哥兩肋插刀的爺們沒絕跡。
小渾扭身朝向雨峰衝去,這一刻,生死已置之度外。
中國,鐵骨錚錚的爺們不少,向雨峰凝視九哥由衷讚歎,但是手中匕首依舊毫不留情刺出,對他來說,欣賞並不意味心慈手軟,九哥用胸膛撞向尖刀,撲哧!冰冷鋒刃直入心臟,而這個爺們用生命爲代價換回一個拖住向雨峰的機會,雙手死死抱住向雨峰肩膀。
“是條漢子,可惜了。”向雨峰凝望死不瞑目的九哥,嘆息一聲。
小渾用自己的命爲九哥爭取了一點寶貴時間,九哥不顧一切狂奔,被碎石絆倒翻滾十幾米,爬起來繼續沒命的跑,忘了累,忘了疼,求生本能激發他的潛能,不善於長跑的九哥一口氣跑下山。
他氣喘吁吁,回頭望向林區,那個比魔鬼更可怕的身影並未出現,心頭一鬆,像泄了氣的皮球,全身再無一絲力氣,軟綿綿癱倒於地,此刻,死裡逃生的感覺比在牀上翻雲覆雨的滋味美妙了千萬倍。
“九哥,長跑很差勁呀,我等你好久了。”
帶着戲謔意味的冰冷語調將處於雲端飄飄然的九哥瞬間打入地獄,這就是現實的殘酷,大喜之後又大悲,橫行雲南邊境線上整整十年的大哥級人物像個懦弱的孩子,抱頭痛哭,哭的那麼委屈,那麼無助,真可謂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卻無法打動向雨峰的心。
向雨峰慢騰騰抽了口煙,瞥了眼面如死灰的九哥,冷冷一笑:“說吧,是誰要殺我。”
“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嗎?”九哥望着向雨峰。
向雨峰撇了一眼對方,眼睛之中毫不掩藏的輕視:“剛纔那個叫小渾的兄弟不錯,是條漢子,可惜,他白死了。”向雨峰的這句話沒有髒字,可是卻很毒,毒得像一把匕首一般刺穿了九哥的胸膛。
九哥臉色漲紅,雙拳緊緊地握起。
“怎麼,還想和我決鬥?我再說一次,說,究竟是誰要殺我,說了,我留你個全屍,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動你的家人。你知道的,我想查你的底很容易。”
九哥面如死灰,他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所說的都是實話,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九哥已經有些後悔,後悔卻接這麼一個殺人的單子,十億,十億人民幣是多少錢,九哥知道,可是他的命是多少錢,九哥卻是不知道,一個人連命都沒了,要那麼多錢幹嗎?九哥雖然過得是刀口上添血的生活,但這並不代表,他真的願意去死。
“給我一支菸。”九哥道。
向雨峰隨手一揚,一隻已經點燃的煙落到了九哥的面前。
九哥撿起那隻正在燃燒着的煙,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曾經答應過我老婆,幹完這一票,就會戒菸,就會和她和兒子一想,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路是自己選的,與別人無關。”向雨峰吐出了一口煙霧,“你退不了,你只要沾上了這種東西你就退不了,就算你想退,你手下的那些兄弟也不會讓你退,最終,你還是得站在這條路上。”
九哥望着向雨峰,他突然地笑了:“我現在真的很後悔,爲什麼一開始沒有好好地調查一下你,如果我調查了的話,我一定不會與你爲敵。”
“你覺得你能查得到我的資料嗎?”向雨峰望着九哥,“我的命值多少錢?”
“十億!”九哥道。
“十億?嗯,這個價,應該很高了,你覺得一個能值十億的人,這麼容易被殺嗎?”
“之前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那是十億,容不得我不動心。”九哥道。
“若我值一千萬的萬,你殺了我,那這一千萬肯定就是你的,若我值一億的話,那麼你殺掉我,這一億也是你的。”說到這兒,向雨峰突然笑了起來,“可是我值十億,值上這個價的人,你覺得,你就算殺了我後,能成功拿得到錢嗎?”
“你什麼意思?”九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