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蓮和伊雪睜大眼睛看着化爲粉末的琴,頓時讚歎地看着雲淺月,覺得小姐好厲害。
夜輕染不敢置信地看着化爲粉末的琴,瞪大眼睛看了半響,忽然勃然大怒,對着馬車就揮出一掌,“弱美人,你還真敢毀本小王的琴,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夜輕染掌風凌厲無比,剛揮出,雲淺月袖中的紅顏錦也飄出袖口,攔住他的掌風,提醒道:“夜輕染,那是我的馬車,你毀了我坐什麼?”
夜輕染掌風頓住,面容惱怒,死死地看着馬車,似乎咬牙切齒,“他實在可惡!”
“是,他本來就很可惡,你不是早就清楚嗎?”雲淺月好笑地看了夜輕染一眼,輕聲道:“總歸你聽了曲子,就算了吧!”
“小丫頭,你可真向着他!”夜輕染不滿地看向雲淺月。
“她不向着我難道向着你嗎?”容景輕嗤了一聲,警告道:“夜輕染,你可別忘了,她是我的女人!今日讓你聽了一曲,它日我若是再聽到她給你彈的話,毀的就不是琴了!”
“她是你的女人?虧你說得出口!等她成了你的女人再說吧!”夜輕染也叱了一聲,動了動手腕,對雲淺月不滿地嘀咕,“小丫頭,世間大好男人何止萬千,你就甘心被這個黑心的給栓住?”
雲淺月撤回紅顏錦,對夜輕染一笑,“拴住也沒什麼不好!”
夜輕染冷哼一聲,“你中毒了!”
“嗯,一味叫做容景的毒!”雲淺月笑着點頭,看向城門方向,收了笑意道:“我們等的人來了!”
夜輕染也看向城門方向,只見隱隱有車隊向這邊行來。距離的還有些遠,但可以隱隱看到前面掛着南樑的旗幟。他收回視線,對雲淺月道:“小丫頭,南凌睿對你不錯!”
“嗯!”雲淺月眸光微閃。
“我曾經以爲他和葉倩怎麼也會有結果的,但沒想到葉倩選了你的哥哥雲暮寒。”夜輕染又道。
“我也沒想到!”雲淺月點頭。
“清婉公主是你殺的吧?”夜輕染問。
“嗯!”雲淺月直認不諱。
“我猜就是!”夜輕染看着雲淺月清淡的臉,“你怕她成爲雲暮寒的負擔,但未曾想到便宜了葉倩那個女人!雲暮寒去了南疆,可會成爲南疆一大助力的。葉倩可真會算計。”
雲淺月不置可否。
“那個女人的心可真深,也有忍勁。一追我就數年,無非爲了那一條蛇。”夜輕染忽然嗤笑了一聲,“南疆在她的手裡,將來也是未知,即便有個雲暮寒。”
雲淺月想起那條被夜輕染寶貝的胭脂赤練蛇,她爲了救三公子給毀了去,但破出了萬咒之王。如今萬咒之王是否還在容景手裡?他和葉倩是談妥了條件還是如何?莫離被她吩咐去了南疆,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吧?
夜輕染見自說自話了半天,雲淺月不再說話,他也不再說話。
隊伍走近,這纔看清前方走着的是南樑的隊伍,南樑王的玉輦依然如來時一般被護在中間。只不過是南凌睿來時騎馬,回城乘坐的玉輦,後面是南疆的使者隊伍,葉倩和雲暮寒兩匹馬並排走在前面,後面是皇上的指婚賀禮和雲王府備的禮。裝了足足有十幾個馬車。
來到送君亭,隊伍停下,玉輦的簾幕被從裡面挑開,南凌睿露出一張笑臉,笑着對雲淺月和夜輕染招呼,“小丫頭,染小王爺,你們來得這麼早送我,真是令本太子感動啊。”
“你可真是不遺餘力攜美同行,小心沒回到南樑便精盡人亡。”夜輕染看着南凌睿,目光掃過他懷裡摟着的女人,哼了一聲。
雲淺月也看到了玉輦內的女人,正是醉香樓的素素。她長長的睫毛輕眨了一下,素素是紅閣之人,這般隨南凌睿離開是最好的保護,這樣最好。她看了素素一眼,素素窩在南凌睿懷裡對她嬌媚一笑,伸手撥弄了一下頭上的朱釵,給了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雲淺月微不可見地見了一下頭,接過夜輕染的話對南凌睿撇嘴笑道:“感動就該流下兩滴淚,我怎麼沒看到你的淚?”
“本太子是心裡感動!”南凌睿笑看着雲淺月,摟着素素的手往他懷裡緊了緊。
雲淺月自然明白他這舉動什麼意思,自然是在暗示她紅閣的事情。若是她沒發話,素素屬於紅閣的人,自然不可能跟他去南樑。有紅閣一路護送,他的平安肯定沒有問題。她翻了個白眼,也出聲警告,“睿太子這一路可要愛惜身體,南樑太子府的三千美人還等着你垂青呢!別因爲一個素素姑娘就累壞了,得不償失。”這是在暗示他別打素素主意。
“嗯,本太子會悠着點兒的。”南凌睿眉梢一揚,另一隻沒攬着素素腰的手從身後拿出一個酒罈扔給夜輕染,又從身後拿出一個酒罈自己捧在手裡,對夜輕染道:“喝了它,本太子從來到天聖可還沒跟你痛飲一番。”
夜輕染掂了掂酒罈,對南凌睿挑眉,“這一罈酒是不是少些?”
“少?”南凌睿眉梢揚高。
“自然是少的!”夜輕染道:“怎麼也要三大壇!”
“別的沒有,本太子這玉輦上除了美人外只有酒!”南凌睿將手中的酒罈又扔給夜輕染,伸手再向身後去拿。
雲淺月蹙了蹙眉,對夜輕染道:“你若喝醉了我可不負責給你扛回去!”
“小丫頭,不用你負責!”夜輕染瞥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看向南凌睿,想着他上回因爲容景的一罈蘭花釀醉了半個月之事,這一路兇險,她可不想紅閣因爲他醉酒弄得人仰馬翻。她剛要開口,只見素素對她眨了眨眼睛,她將要說的話收了回去。
“太子殿下,您若是喝得醉醺醺的,素素可不跟您擠在這一個車裡,我可不想和酒鬼一個車。”素素抓住南凌睿手腕,阻止他拿酒,嬌聲開口。
南凌睿動作一頓,眸光掃件雲淺月不贊同的臉色,忽然揚脣一笑,撤回了拿酒的動作,對夜輕染無奈地道:“本太子雖然想和你痛飲一番,但是如今有美人在懷,怎可辜負美人一番厚意?今日就算了!”
夜輕染冷哼一聲,打開酒罈,咕咚咕咚喝了一氣,用衣袖一抹嘴角的酒漬,不屑地道:“早晚你得死在女人手裡!”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南凌睿桃花目微微一轉,看向不遠處的馬車,挑了挑眉,“景世子也在車中?”
“你的鼻子到是靈敏!”夜輕染將手中沒開活塞的一個酒罈扔下馬車,“弱美人,這一罈酒分給你了!”
酒罈順着簾幕飛進馬車,車中顯然有人接住,沒發出聲響。
“不是我鼻子靈敏,而是今日他怎可不來?”南凌睿看着馬車,桃花目流轉間顧盼神飛,聲音有一分輕佻,“景世子,本太子可還是惦記着小丫頭的,若是你哪日惹了她,我就將她接去南樑。”
“估計你沒機會!”容景的聲音透着三分清淡,三分散漫,還有不可置疑。
“那是最好!”南凌睿懶洋洋地一笑,看向雲淺月,對她勾了勾脣,“南樑風景秀麗,人傑地靈,風貌不錯。哪一日你厭倦了這天聖,就去南樑,本太子的太子府可以給你做清水鱸魚。保證味道鮮美。”
“好!”雲淺月點頭,袖中的手緊緊蜷了蜷。哥哥這是在告訴她,若是有朝一日天聖不能再待的話,就讓她去南樑。相比較十年前哥哥不聲不響地被換走,今日她能在這送君亭送行,知道他將要去哪裡,她已經滿足。
“本太子上路了!”南凌睿伸手落下簾幕,懶洋洋地吩咐道:“啓程。”
停駐的隊伍得到命令立即走了起來。
南凌睿的聲音再度傳出,“素素,唱一支曲子。”
“是!”素素應聲,似乎尋思了一下,嬌柔婉轉的歌聲響起,一路飄遠。
雲淺月目光追隨着南凌睿的玉輦離開,眸光一眨不眨。這天下不知道還有多久就會變天,他只希望有朝一日,她最親近的人都能陪在她身邊,每日裡呼朋引伴,過着快樂清閒的日子。可惜她心裡知道,也許這是奢侈。天下若是有朝一日大亂,最後安平的能有幾人?
“小丫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要難受了!”夜輕染收回視線,看向雲淺月道。
“嗯!”雲淺月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
南樑隊伍走過,南疆的隊伍來到。葉倩和雲暮寒在雲淺月和夜輕染面前勒住馬繮駐足。
“你這個女人倒是打算的精細,來了天聖一趟可謂沒白來,弄了個駙馬回去!”夜輕染看着葉倩,臉上佈滿冷嘲,“你追在本小王身後這麼些年,都拋棄了南凌睿,到如今就是這樣追的?該是說你水性楊花好呢!還是該說你陰謀詭計多呢!”
“夜輕染,本公主對你可不薄,說話就這麼刻薄?”葉倩臉上不含怒色,淡淡道:“本來本公主想招納了你爲駙馬,奈何你不知福氣,本公主自然就選一個知福氣的了。”
夜輕染冷哼一聲,不再看葉倩,將手中的半壇酒扔給雲暮寒,“喝了!慕寒兄,希望改日你我再對弈一局。”
雲暮寒伸手接過酒罈,看了夜輕染一眼,將剩下的半壇酒一飲而盡,須臾,他扔了酒罈,對夜輕染點點頭,“多謝染小王爺!它日若有機會,自然要對弈一局的。”
“你堂堂男子漢,可別被這個女人給欺負了去!”夜輕染又道。
雲暮寒忽然笑了笑,看向雲淺月,喊了一聲,“妹妹!”
“哥哥!”雲淺月扯出一絲笑意,極其溫暖,“哥哥保重!”
“嗯!”雲暮寒應了一聲,眸光情緒隱藏得很好,但難免會溢出一些澀然。
“葉倩,那日金殿上的話你要記住了!無論何時,它都有效用。”雲淺月看向葉倩,鄭重地道,“若是你真欺負了我的哥哥,我定然不饒了你!”
“我在,他在。”葉倩也認真地看着雲淺月,對她挑眉,“這回你放心了吧!”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想着葉倩最起碼比清婉公主強,她殺了清婉公主即便讓葉倩有機可乘,但也不後悔。
“景世子!”葉倩轉向馬車,美眸流轉,定在緊閉的簾幕上,喊了一聲。
“葉公主!”容景聲音依然有些散漫地應了一聲。
“後會有期!”葉倩道。
“後會有期!”容景也道。
“啓程!”葉倩一擺手,雙腿一夾馬腹,身下坐騎走了起來。
雲暮寒深深地看了雲淺月一眼,也跟着雙腿一夾馬腹,駿馬與葉倩並排走去。
停駐的南疆隊伍緩緩離開。
雲淺月看着葉倩和雲暮寒並排的身影走遠,想着若是葉倩和雲暮寒這樁婚事兒真能有朝一日開花結果也不錯。但願葉倩的心不是那麼高,但願雲暮寒對她不是那麼深……
夜輕染收回視線,伸手摸了摸雲淺月的頭,“回去吧!”
雲淺月點點頭,“你先走吧!我再待會兒!”
“也好!”夜輕染掃了馬車一眼,翻身上馬,調轉馬頭,不再停留,向城門而去。
雲淺月繼續看着南方,目光靜靜地看着南樑和南疆的使者隊伍走遠,直到走沒了影,她才收回視線,回到車前,伸手挑開簾幕,上了車。
車中,容景閉着眼睛懶洋洋地躺着,手邊一個空酒罈,濃郁的酒香飄散在車中,將他如雪似蓮的氣息沾染,融合了淡淡酒香,到是別有一番味道。
“夜輕染給你酒,你還真喝!”雲淺月瞥了那空酒罈一眼,蹙眉。
容景“嗯”了一聲,氣息極輕。
雲淺月不再看他,也有些疲憊地靠着車壁閉上眼睛,對外面吩咐,“凌蓮、伊雪,回府!”
“是,小姐!”二人立即上了馬車,坐在車前,馬車調轉馬頭,向城門而去。
馬車剛走上不久,容景伸手一攬,將雲淺月攬進懷裡,聲音有些抑鬱,“以後再不準給別人彈琴。”
雲淺月伸手抱住容景的腰,頭輕輕在他胸前蹭了蹭,很是乖巧地點頭,“好!”
容景嘴角勾了勾,不再說話。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想着如今走了南凌睿、葉倩、雲暮寒,死了清婉公主和雲香荷,這天聖京城的天變了,又沒變。但無論變還是不變,這些年總會讓她覺得壓抑,似乎從孃親去了之後,似乎從十年前壽宴之後,似乎從榮王和榮王妃去了之後,似乎從文伯侯府一夜之間被滅門之後,似乎從五年前藍妃和藍氏一族連根拔起之後,似乎從夜天逸回來之後,似乎從壽宴那日的玉女池和金殿暗器風波之後……如今被容景抱在懷裡,她只覺得這麼多的無可奈何讓人難以承受之重,幸好她還有他,他的懷裡,可以令她放鬆安穩。
回城的路靜靜,只聽得車軲轆壓着地面的聲響,極淺極輕。直到來到城門,這一條官道都是極靜,並無行人來往。十里地,足夠雲淺月收拾好心情。
城門口一名守衛攔在車前,對車內恭敬地道:“裡面坐的可是淺月小姐?”
“不錯,正是我家小姐!”凌蓮看了一眼那名守衛,應聲。
“七皇子如今在城牆上,讓屬下前來請淺月小姐上城牆一趟!”那名守衛道。
凌蓮聞言看向馬車。
雲淺月身子動了動,容景手臂收緊,她閉着眼睛睜開擡眼看他,輕聲道:“我去一趟吧!他既然出現在這裡,就必定有想法,我見見他,才能知道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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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雲淺月輕輕喊了一聲。
容景眼皮動了動,緩緩放開了她,低聲道:“快些!早上沒吃飯,我餓着呢!”
“好!”雲淺月退出他的懷抱,伸手挑開車簾,輕身下了車。
“七皇子在城牆上!”那名守衛伸手對城牆上一指。
雲淺月順着他手指看去,只見夜天逸揹着手立在城牆上,距離有些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視線是看向她。她對那名守衛點點頭,足尖輕點,施展輕功飛身向城牆而去。她剛剛起步,便聽到城門口的士兵一陣讚歎聲。她面色淡淡,在貼近城牆半牆腰處,抖出紅顏錦勾住城牆的牆角,借力飄身落在了城牆上。
“月兒的武功又有進步了!”夜天逸見雲淺月飛身而上,眸光微閃。
雲淺月不置可否,從解除了鳳凰劫之後,她每日的功力都有輕微的進步,十天半個月便可以小小上升一個層次。她看了夜天逸一眼,問道:“怎麼在這裡?”
“這裡送行比十里送君亭看得遠一些。”夜天逸對她眨眨眼睛,一如以前。
雲淺月淺淺一笑,“是站得高吧!”
“嗯!站得高才能看得遠。”夜天逸點頭。
雲淺月目光看向前方,由天聖城門向南三十里都是一馬平川的空闊之地。她在送君亭已經目送南凌睿和葉倩、雲暮寒的隊伍走了沒影,到此時上了城牆,卻依然隱隱約約看到遠行的隊伍。她剛收拾好的心情又生出不捨。
“月兒,你對南凌睿很好!”夜天逸也看向前方。
雲淺月心思一動,不動聲色地道:“是啊,難得投脾性。雖然是個花花太子,但是爲人不討人嫌,的確有些不捨。”
“你對雲暮寒也很好!”夜天逸又道。
“我的哥哥,我自然要對他好的。”雲淺月淡淡一笑。
“是嗎?”夜天逸聲音忽然很輕。
“自然!”雲淺月神色不變。
“你以前也對我很好的。”夜天逸又道。
雲淺月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下來。
“月兒,我想聽聽關於你和那個人的事情。”夜天逸也是沉默,片刻後道。
雲淺月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看向夜天逸,“哪個人?”
“你心裡的那個人,和我很像的那個人,你每次透過我看着的那個人。別告訴我是容景。”夜天逸也看着雲淺月。
雲淺月心裡咯噔一下,隨即又釋然。她和夜天逸自小一起長大,夜天逸本來就聰明絕頂,從她第一次見面她就拉着他跑出了榮華宮,之後長達五年的玩在一起,又長達五年的互通書信。若說這個人最瞭解自己,恐怕也不爲過。她沉默不語。
“月兒,你不想說?”夜天逸看着雲淺月,挑眉。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我覺得我應該是最有權知道的那個人!”夜天傾看着雲淺月垂下的眼睫,聲音微重。
雲淺月抿了抿脣,忽然一笑,笑容極淡,淡如風過無痕,須臾,她擡頭,盯着夜天逸的眼睛,“雖然你長得像那個人,但我這些年一直沒有將你和他識別錯。即便在我喝酒喝得最醉的時候,你就是你,他就是他。”
夜天逸不語。
雲淺月移開視線,目光看向遠方,南樑和南疆使者離開的車隊在這時看來僅剩下一個小黑點,她淡淡道:“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就如一塊頑石,碰不得,觸不得,我從來就知道。而你就是你,你是天聖的七皇子,我也一直知道,並且很清楚。所以,對於他,我不覺得你有權利知道。”
“月兒,我在你心中可有分量?”夜天逸看向雲淺月側臉,忽然聲音很輕。
“自然!”雲淺月點頭。
“有多重?”夜天逸問。
雲淺月搖搖頭,“說不出來!”
“那容景呢?”夜天逸又問。
“重如生命之重,全天下之輕。”雲淺月很是確定地道。
夜天逸忽然慘然一笑,“月兒,從我從北疆回來以後,每次見你都要被你傷一次。你傷我是不是很暢快很過癮?生怕我不知道容景在你心裡的地位?”
“你既然問我,我不想騙你,便說了!難道你要我說假話?”雲淺月看着夜天逸慘然的笑,輕聲道:“那把青玉簫你給我吧!我的心如今已經被容景佔滿,再也容納不下別人。若你願意,我永遠將你當做朋友。”
“朋友?已經不可能了!我的心落在你身上,即便我想收回,也已經收不回。”夜天逸搖搖頭,“青玉簫我也不會還給你。”
雲淺月沉默。
“你說你的心如今已經被容景站滿,那你心裡的那個人呢?”夜天逸挑眉。
“爲了容景,我願意試着去將他忘記。直到有朝一日,不再記起。”雲淺月道。
夜天逸面色微變,緊緊盯着雲淺月,“月兒,若是拿雲王府和容景相比,有朝一日雲王府數千人的性命和容景一人的性命相比的話,你會選誰?”
“容景!”雲淺月毫不猶豫。
“是嗎?”夜天逸忽然一笑,“我知道南凌睿要帶你去南樑。南樑王身體一直很好,正值盛年。南凌睿這個太子大約會做幾年,這幾年定然能護你平安,你之所以不和他走不是因爲容景,而是因爲雲王府吧?”
“誰說天聖要亂了,我就該要走?”雲淺月伸手扶住城牆,將身子的全部重量壓在牆頭上,學着容景早先的口氣,有三分清淡,三分散漫地道:“雲王府是我家,我自然要護住。但若是有朝一日不能護的時候,便也是順應時事而消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雲爺爺呢?”夜天逸挑眉。
“爺爺一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那個糟老頭子不招我喜歡,早先入土讓我早些安心。”雲淺月哼了一聲。
“那雲王爺呢?”夜天逸又問。
“他對我並不好,這些年沒什麼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雲淺月瞥了夜天逸一眼,“天逸,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最好別告訴我你想用雲王府來威脅我,你應該清楚我的脾性,這一套不管用。”
“容景比全天下人都重,若是威脅的話,我應該用他。”夜天逸臉色有些晦暗。
“若你能黑得過容景,我沒意見!”雲淺月聳聳肩,站起身,“你叫我來不會就爲了說這些吧?若只說這些,會讓我覺得我沒吃早膳和你站在這裡吹風不太值。”
“月兒,你從來在我面前就是這樣!”夜天逸轉過頭看向城門口的馬車道:“容景如今在你的車中吧?所以你剛剛來到這裡,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雲淺月不置可否。
“他根本就沒中暗器對不對?”夜天傾繼續道:“父皇算計我,想要殺你,順便殺他和南樑國師,可惜卻聰明反被聰明誤,沒算計到別人反而傷了自己臥病在牀。南樑國師走了,他想攔住南凌睿又有心無力。所以太子皇兄只能做了替罪羔羊。”
雲淺月繼續沉默。
“容景在你心中果然很重。我倒想知道等東海國的公主來了之後,他會如何。”夜天逸又道:“不知道他會不會真做出背信棄義之事,讓他和榮王府的百年聲名毀於一旦。”
雲淺月眼睛眯了眯,依然未言語。
“我很期待東海公主來!”夜天傾忽然一笑,“月兒,她來了,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殺了她的。而且我定會不遺餘力促成好事。”
“那就看你本事了!我也很期待她來。”雲淺月淡淡一笑。
夜天逸不再說話。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覺得再沒停留的必要,足尖輕點,飄身下了城牆。腳剛落地,便挑開簾幕鑽進了車內,對凌蓮和伊雪吩咐,“回府!”
二人應了一聲,一揮馬鞭,馬車進了城。
車中容景依然閉着眼睛,雲淺月靠近他,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身子靠近他的懷裡,容景伸手攬住雲淺月的腰,並未說話。
夜天逸看着雲淺月上了車,看向馬車進城,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他卻依然看着,目光有些淡,有些冷,有些凌厲,有些漠然。許久,他掏出青玉簫用手輕輕撫摸了兩下,一步一步走下了城牆。
城牆上的所有士兵都對這個七皇子恭敬無比。
雲淺月靠在容景懷裡閉上眼睛,想着夜天逸與她說那一番話的意思。如今夜天傾鋃鐺入獄,對天聖京城的政權來說就是一個轉折點,對於夜天逸也是一個轉折點,他不將青玉簫還給她,不放手是肯定的了,而他說到東海公主時的神色彷彿是拿定了東海公主會來天聖履行諾言一般,難道這些年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他和東海有聯繫?或者是一直在關注東海國的事情?
“在想什麼?”容景忽然出聲。
“在想東海國的公主。”雲淺月道。
“哦?”容景輕笑,“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惦記着她!”
“我不該惦記着?”雲淺月仰臉,挑眉看着容景。
容景笑意漸深,忽然身後拿起身邊的空酒罈扔了出去,對外面吩咐,“凌蓮,去給你家小姐打一罈醋回來!”
凌蓮抱住酒罈,有些無語。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用手狠狠地敲了容景胸前一下,恨恨地道:“還沒出生就有你的桃花運,果然是天生就會惹桃花的主。”
“你出生後就惹了桃花運,和我半斤八兩。”容景深深的笑意忽然有些淺,“就拿今日來說,你身邊有幾枝桃花?又是彈琴又是上城牆會面。雲淺月,你當我是死人不成?”
“凌蓮,去打一罈醋來,景世子比我更想喝。”雲淺月對外面道。
凌蓮看着空空的酒罈更是無語,卻並沒有動作。
容景忽然扳過雲淺月,俯下頭,將脣覆在她的脣上,狠狠地輾轉纏綿。
雲淺月捶了容景兩下,捶不開他,只能承受他的吻,任他微帶酒氣的雪蓮氣息將她包裹。車廂頓時一派春意盈然。
直到雲淺月氣喘吁吁,再無力氣。容景才放開她,脣瓣貼着她的脣瓣,輕輕喘息。過了片刻,他忽然道:“東海國的公主據說從東海國啓程了!如今正趕往天聖京城。”
雲淺月身子霎時一僵,本來醉眼迷濛的眸子霎時睜大。
容景看着雲淺月,忽然低低一笑,貼着她脣瓣不離開,聲音溫潤淺淺,“你果然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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