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其實並無懸念。
在機會面前,沒有人會不動心,尤其這還是一羣窮怕了的人。
以他們所在的大排檔爲中心,談熙劃分出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輻散區域,將二十個人,分作五人一組,然後每組負責一個區。
“呃……我還是不太清楚,具體該怎麼操作。”許一山很直接。
殷煥和阿飛二人同樣目露疑惑。
這事聽起來簡單,可真要去做,又不知從何下手,無頭蒼蠅一樣。
“下注的事不急,還沒正式搭臺,當務之急是造勢。”
“造勢?”
“這裡是兩萬塊錢,平均分成四份,每組五千塊。我給你們兩個星期時間,合理安排這些錢,讓大家以爲你們找到了靠山,並且日子過得不錯。”
“經費有限,該怎麼表演才能達到預期效果,全看你們自己的本事。如果,收效甚佳,我會按照之前說的,搭臺下注,自然,少不了你們那份;如果搞砸了,就當我花錢買開心,以後見面誰也不認識誰。”
“你要我們裝腔作勢?”殷煥反應最快,嗤笑出聲。
“錯,”談熙面色一正,“這叫輿論準備。”
“談姐的意思,我好像懂一點……”阿飛想了想,“就是給外人一個我們有靠山、不好惹的假象?這樣一來,那些人才會投錢下注。”
“沒錯!”談熙看他一眼,目露讚賞。
阿飛這個人心思太活泛,說難聽點,就是不老實,比起許一山,小九九太多,不過這種人也有好處,至少腦子靈光,一點就通,好好拿捏未必不能物盡其用。
“可是,我們沒有選股專家,對股票漲跌情況也把握不準。如果只憑運氣,盲目開臺,很可能賠錢進去。”
許一山別的愛好沒有,閒來無事就喜歡到賭場亂逛,久而久之,也摸清了些門道。
雖說“賭靠運”,但也不能“只靠運”,像澳門新葡京那種地方,每個場子的情況都會反饋到概率師手裡,輸贏細化到數據,然後通過電腦進行科學分析,絕非簡簡單單“運氣”二字可以概括。
談熙上輩子就是做金融的,跟股票打交道比人還多,預估短期漲跌還難不倒她。
“這個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不敢相信就這麼入夥了?
“記住,你們只有兩個星期。還有,爲了便於管理和彙報,我建議每個小組選個領頭人,及時反饋動態,殷煥彙總後報到我這裡。”
“談姐,做這個不會被抓吧?”阿飛目光一閃。
談熙笑笑,反問:“你們做什麼了?假裝有後臺,拎出去炫而已,違法犯罪?”
阿飛悻悻閉嘴。
“那之後搭臺開局呢?”殷煥眼底劃過一抹銳利,“聚衆賭博是要進局子的。”
談熙斂笑,“這個世上,沒有什麼百分之百安全,”驀地,眼中閃過譏誚,“你們當混混的,打架鬥毆,難道就沒有風險?拿了錢,又想把自己摘乾淨,殷煥,難道在你眼裡我談熙就是個冤大頭?”
這話說得半點不留情面,明晃晃給了男人一記耳光。 wWW ✿тtκan ✿¢ O
“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們中間有人被抓,那又如何?想賺這份錢,就得冒這份險,接受不了就趁早滾蛋,偌大的四方城,不是隻有你殷煥這一票混混,我隨時都可以換人!”
“談姐,消消氣,煥哥不是那意思……”阿飛腆着臉替她倒酒。
殷煥面色忽青忽白,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罵,尤其,還是個女人!
卻又無法反駁,因爲她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拿錢辦事,怎麼可能不擔風險?
他這樣說,也只是想爲兄弟們多爭取利益,沒想到談熙會一口頂回來。
“天上不會掉餡餅,任何時候都沒有白吃的午餐,一句話,做,還是不做。”乾脆,利落,好像隨時都可以抽身走人。
“……做。”
散場的時候已近九點,夜色正濃。
談熙結了賬,胖嬸還給她八折優惠價,道了聲謝,拿包走人。
一大票人喝得東倒西歪,啤酒瓶亂滾。
“談姐,謝謝款待,改天咱們兄弟也請你,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一個黑漢笑得淳樸,因喝酒的緣故,兩邊顴骨泛出高原紅。
“來日方長,有你們回請的時候。”
“嘿嘿……那敢情好。”
“先走了,拜。”
出了巷口,深呼吸,昏昏沉沉的腦袋這纔有所清醒。
她也喝了不少。
把手伸進挎包,掏出剩下的錢,零零總總不到二十塊,連打的回“蓬萊”都不夠,談熙鬱悶了。
走到街邊一家雜貨店,“老闆,開瓶汽水,冰的。”
“好嘞。”
又去掉三塊。
坐在路邊椅子上,一邊咬着吸管,一邊欣賞月色,等酒勁兒勉強壓下去,纔開始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靠!
談熙瞪大眼,八個未接來電,一溜“二貨”整齊排下來。
天哪,她居然沒聽到,完了……
正準備回撥,對方卻先打過來,她深吸口氣,接通。
一聲“喂”卡在喉頭,男人的聲音又冷又沉——
“談熙,你最好想個合理的解釋。”
她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阿徵,我在外面呢!”嬌嬌怯怯。
“……”
“和朋友吃了個飯。”
“……”
“我付的賬。”
“……”
“然後,錢花完了,沒錢叫出租。”
“……”
“現在,流落街頭。”
“……”
談熙的心提着,砰砰砰——
半晌,那頭才傳來聲音:“你在哪裡?”
談熙照着路邊的指示牌唸了一遍。
“原地等我。”
通話結束。
談熙淡定地把手機放回包裡,yes!
二十分鐘後,一輛高大的路虎停在她面前,男人坐在駕駛位上,臉色黑得嚇人。
“還不上車?”冷。
“哦。”她把瓶子還給老闆,順便收回一塊錢押金,拉開副駕駛門坐上去。
男人踩下油門,車平穩上路。
“嗝……”
“喝酒了。”陳述句,陰測測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慄。
“一點點,啤酒,而已。”
“我那天說過什麼?”
吱嘎——急剎!
談熙身體向前一聳,她連忙拉住扶手,整個身體又重重砸回座位。
“真的,只有一點點嘛!”
“談熙!”牙齒咯咯作響,拳頭也攥得死緊。
她低頭,識趣閉嘴,這種時候絕對不能硬碰硬,以前的經驗告訴她,男人一發怒,後果很嚴重,分分鐘都有被叫下車的可能。
“我說過什麼?”
“……”
“說話!”
“不能抽菸、喝酒、打啵。”
男人眼皮一跳,“那你犯了什麼?”
談熙開始掰指頭,“沒有抽菸,唔……只跟你打啵,雖然喝了酒,可我也有喝汽水。”
“你還敢狡辯?!”
談熙湊上去,抓他衣袖,“我實話實說,不信你聞聞……”然後,張開嘴湊上去,銜住男人的脣,舌尖頂開,掃過每一顆牙齒。
陸徵登時懵傻,僵直了全身坐在駕駛位上,像杵着一根木頭。
又啃又齧,一股酒氣夾雜着汽水的味道充斥口腔,男人喉頭髮出一聲悶哼。
半晌,談熙退開,半眯着一雙霧氣朦朧的大眼,朝他傻笑。
“看,沒騙你吧?真的是啤酒和汽水哦……”
“狗東西!誰準你……”親我。
談熙歪着頭,笑得山明水淨,“阿徵,你害羞了呦~”
半醒半醉,雙腮酡紅,她就這般靜靜看你,便將男人一身火氣勾扯出來,直衝腦門兒。
“是你自找的……”話音未落,大掌先至,談熙只覺後頸被一股蠻力強按住,不可抑制向前傾。
“唔——”驀地,瞪大眼,男人高挺的鼻樑近在眼前,甚至可以數清有多少根睫毛。
熾熱的觸感自脣瓣傳來,呼出的氣息似也染上灼熱,男人像頭蠻牛,在她口腔裡橫衝直撞,毫無章法。
他不溫柔。
談熙知道。
他很生澀。
談熙也知道。
他在征服她,她又何嘗不想撲到他?
貝齒一咬,男人全身巨震,談熙睜着眼,水潤流光的眸中隱匿了羞澀與迷醉,只剩**裸的挑釁和戰意。
男人黑眸驟沉,暗色幽光急劇涌動,宛若千年古井,神秘且誘惑。
四目相對,鐵馬金戈。
半晌,兩人分開。
男人拳頭越收越緊,談熙軟倒在座位上,胸口劇烈起伏。
“阿徵,你吻得不對。”太粗魯。
二爺冷冷勾脣,“你好像很有經驗。”
“看過豬跑。至於實戰嘛,你是第一個。”
這輩子的第一個,談熙默默補充一句。
男人瞳孔一縮,斂眸間,掩下其中流光溢彩的斑斕,再擡眼,已是平靜無波。
談熙瞅他,“還生氣呢?”
“……”
“我沒醉,清醒着呢!還能跟你打啵……”
“……”
“阿徵……阿徵……阿徵……”
“下不爲例。”
吧唧——
伸手,圈脖頸,獻上一吻,小貓似的蹭蹭,“你最好了。”
男人脣角一抿,看不出笑意,眼角卻有隱約彎曲的弧。
“呀!舅舅,你耳朵紅了……”
談熙下嘴,用牙齒咬了咬,再磨一磨,軟軟的口感,還能齧到脆骨的存在。
“鬆開!”氣急敗壞。
“唔唔——”不要!
“你是狗嗎?!”
“唔唔唔……”不是狗,可就想咬你!
“你信不信我……嘶……”全身僵直,眼底噴火。
她竟然從耳尖咬到耳垂——“談、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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