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見識的人一句話點出門道。
“是那杯酒……”
全場倏然死寂,衆人目光齊刷刷落到秦天霖身上,而後轉向一旁王少。
“飛啊……哈哈……我要飛了……”偌大的包間,只剩女人瘋癲的笑,不知何時,音響設備已盡數關閉。
“王少,”秦天霖淡淡開口,“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個解釋嗎?”
圈裡人都知道,秦少在的地方,兩種東西見不得,一個是槍,而另一個就是毒品!
王倫這回是自尋死路啊!
“我、我不清楚……都是這個小婊子乾的,與我無關!”
“壞了規矩,就要受懲罰,嗯?”
“秦少,你饒了我吧,我……真不知道!”
“人是你帶來的,出了事也得由你兜着走,明白?”
秦天霖起身,整了整衣袖,“老規矩,要麼十瓶二鍋頭,要麼警局見,你自己選。”
王倫想死的心都有了,而事實上,他也的確離死不遠。
十瓶烈性二鍋頭下肚,運氣好點胃穿孔,運氣不好來個酒精中毒,直接休克。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按老規矩來的,但凡被整治過,總要進趟醫院才罷休。
“最後五秒……”
“我喝!”
脣角輕勾,“祝你好運。大家留下來監督,視頻發到我手機上。以後誰敢跟王氏合作,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衆人連連應是。
王倫面如死灰。
秦天霖拿起外套離開包間,臨出門前,腳下一頓,“那個女人哪來的?”
“是這家店的小姐。”有人應聲。
“名字改掉。”言罷,大步離開,筆直的西裝褲腳消失在門邊,背影漸遠。
衆人唏噓,秦少向來惜玉,怎麼今天……
出了夜總會,天色已暗。
想起之前那個未接通的電話,低咒一聲,再次掏出手機,解鎖之後,連按兩下綠鍵。
重撥。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
按掉,再撥。
“對不起,您撥……”
不信邪,再來。
“對不起……”
“對不……”
“對……”
“**!談熙!真他媽想捏死你——”
“呵,抱歉我不是螞蟻,你的手也不夠大。”
嘎——
通、通了?!
“你……在幹嘛?”怔愣半晌之後的秦少,就吐出這麼句話。
不僅談熙愣住,他自己也殺掉。
“嗝——”酒氣上涌,神智也變得不太清明,他扯鬆領帶,又解了領口,腳下仍然控制不住,一陣虛浮。
“秦天霖,沒病吧你?”
“嗯,”他清了清嗓,“有點醉……”
“既然你腦子不清醒,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等等!你別掛……”
談熙夾着手機,塞了塊餅乾進嘴裡,“唔比壞晃……”
“什麼?”
嚥下去,咂咂嘴,“讓你有屁快放!”
“在吃東西?”
“關你屁事。”
秦天霖找到自己的車位,斜斜一靠,倚在車頭,“你是我老婆,怎麼不關我的事?”
“要不要臉?”
“呵呵……夫妻之間,偶爾不要臉沒關係。”
一口餅乾碎渣哽在喉頭,談熙乾嘔,她上輩子吃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
男人眸色一緊:“你懷了?!”
談熙:“……”
“誰的?”
“你他媽神經病!”
驀地,鬆了口氣,“開個玩笑。”
“秦天霖,你腦子進豬屎了?”
“……”
“特麼誰想跟你開玩笑?誰願意跟你開玩笑?!滾——”
“談熙!老子是你男人!”
“不要逼臉!”
秦天霖深吸口氣,冷笑:“別忘了,咱們有名有份。”
“可惜,沒辦結婚證。從法律上講,老孃跟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你談氏的融資還想不想要?!”
“不想啊!談氏又不是我做主,再大的利潤都跟我沒關係。要我說,你們趕緊撤資,越快越好,免得便宜我二叔那頭白眼兒狼……”
秦天霖怔忡,“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當初,她委曲求全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可眨眼間,彷彿換了個人。
但她分明就是談熙,不可能有錯!
爲什麼會這樣?
男人眼前眩暈,頭腦發脹,思緒纏繞成一個結,理不清,又不知從何處剪短。
“別賭氣了,回來……”
“呵,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姑奶奶不是你秦家的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誰當你是狗了?你他媽想罵誰?”
“呦,聽出來啦?行,那我也不拐彎抹角,罵的就是你們一家!”
“談熙,你不要太過分!”咆哮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聲聲迴盪,帶着壓抑的煩躁,還有一絲彆扭的……賭氣?
憑什麼說變就變?
有他首肯,經過他同意了嗎?!
“老子是狗,你也條母狗!”
“不好意思,我姓談,你姓秦,咱們不是一家人,謝謝。”
“我不跟你吵,找個時間自己回家。”命令的口氣,相當刺耳。
“做夢。”
“明天,我直接去衛家。”
“你敢!”
“談熙,不信你就試試。”
“好,那我現在就離開。”
男人咬牙,“你到底想怎樣?!”
“讓你媽和秦天美道歉,否則我就算死也不回去。別以爲我只是說說而已,不信你就試試。”同樣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
“她們道歉你就回來?”
“五天之後。”
“得寸進尺!”
“那我現在就走,四方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總能拖過五天。”
“你!”
“還有,如果你敢來衛家,姑奶奶就跟你沒完!”
秦天霖胸口憋着一團氣,咬牙切齒:“爲、什、麼、不能乖一點,非要對着幹?!”
談熙嗤笑,無盡譏誚,“乖乖讓秦天美陷害,還是乖乖任你抽打?秦天霖,你還真是病得不輕。”
言罷,結束通話。
“我不會那樣了……喂?談熙?!**!”
再撥回去,又是關機。
男人一拳砸向車蓋,額上青筋乍現。
“談熙……談熙……談熙……”一次比一次低沉,最後只剩磨牙的聲音在車庫迴盪。
“阿嚏——”
談熙揉揉鼻子,秦變態肯定在罵她!
不過,小姑奶奶心情依然很好,罵吧罵吧,最好氣出心臟病……
撈起手機,轉身離開陽臺。
剛進客廳就撞見陸徵從書房出來,她小跑過去蹭他,可惜兩隻手都沒力氣,不然還可以逮着他晃晃。
“舅舅,我餓……”
伸手,抹掉她嘴角的餅乾屑,男人目光柔軟,“想吃什麼?”
“辣的。叫外賣嗎?”
“煮麪。”
“可是張媽不在啊!”
“我會。”
談熙眼前一亮,想伸手挽他臂膀,剛一擡起,就疼得倒抽涼氣。
“讓你別亂動。”
“你兇我!”女孩兒癟嘴,“就知道兇我!”
“不兇你不聽。”
“纔不是!”
陸徵頭疼,眼裡除了無奈,只剩頹然。
語氣重一點,她就說兇,眼淚花花說來就來,好像隨時都會往下墜,這麼個嬌滴滴的東西,他實在沒辦法。
打吧,下不了手。
罵吧,狠不下心。
就是訓練新兵也沒這麼累過。
用一句網絡流行語概括:寶寶心裡苦,可寶寶說不出來。
談熙偷瞄他一眼,毛茸茸的腦袋開始在他胸前亂蹭,“我聽話就是了,你別生氣嘛……”
得!
這一撒嬌,男人心裡那口悶氣就是想留都留不住,徹底散了。
這就是爲什麼怪蜀黍總被小蘿莉征服,情人之間也許會置氣,但父親卻永遠不會跟女兒計較。
陸徵覺得自己完了……
因爲,根本招架不住。
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抗這樣的誘惑和依戀,愛如情郎,敬若父兄,這是他從談熙眼睛裡看到的自己。
癡惘,陷落,無法自拔。
“別再亂動,嗯?”
談熙點頭,笑容乖巧。
“去沙發上坐着等。”
“不,我跟你去廚房。”
男人冷臉。
“舅舅~”
最後,她還是像條小尾巴跟進去了。
洗鍋燒水,拍蒜切蔥,兩個碗,一個多辣椒,一個多醬油。
“你喜歡吃醋?”
“蠢東西,那是醬油。”
“哦。那你喜歡醬油?”
“嗯。”
“爲什麼?”說實話,除了能增色之外,談熙不覺得醬油能吃出什麼味道。
“以前,在部隊,吃過醬油拌飯。”
談熙咽口水,“就是把醬油倒在飯裡,攪和之後再吃?”
“嗯。”
“什麼味道?”
“齁鹹。”
“那爲什麼不放鹽?”
“因爲醬油提色。”
她哦了聲,“可是,部隊爲什麼吃這種東西?”
“汶川地震,儲備糧食被送往災區救急。”
“那你們這樣吃了多久?”
“一個月。”
談熙驚悚,“沒菜?只吃飯和……醬油?”
“嗯。”
“咳咳……我能採訪一下您當時是什麼感覺嗎?”
“難吃。”
“沒了?”
“沒了。”
“那爲什麼現在還要吃?不應該看着就想吐嗎?”
“習慣而已。”
談熙眨眨眼,她不是軍人,沒辦法理解他們的思維和行爲。
“呀,撲出來了……”
陸徵把鍋蓋揭開。
談熙突然想起網絡上的一個段子。
“舅舅,我跟你講個笑話吧?”
“嗯。”
“小明問媽媽,爲什麼我下面會硬呢?媽媽很尷尬,說道:因爲小明是男孩子。小明又問,爲什麼姐姐下面不硬。媽媽說,因爲姐姐是女孩。小明興奮地跳起來:那我以後都吃姐姐下的面!”
“哈哈哈……”她自己大笑起來。
男人呼吸一緊,腮幫硬得像鐵。
“舅舅?你怎麼了?”
“談熙,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哦~原來你都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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