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廉見到小太監的時候,微微有些愣神,徐德要找自己去?
對於徐德,南京的官員瞭解不多,可是趙廉的消息卻非常的靈通,他知道徐德是內廠的廠公。比起東廠來,這個內廠有過之無不及,徐德也是大太監。
這樣的人得罪不起,敬而遠之就最合適了。
沒想到他居然找上自己了,想了想,趙廉覺得自己還是得去見一面,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能不得罪人還是別得罪人,畢竟自己正在謀求調往京城。
這些太監成事不足,但是壞事卻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手。
小太監見趙廉答應了,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趙侍郎請!”
看了一眼小太假,趙廉沒說話,事實上他雖然決定去見了,但是心裡面卻依舊非常的不舒服。讓自己去見一個太監,這是對自己侮辱和看不起。
一時忍辱負重,早晚有一天自己得找回來。
來到欽差行轅的之後,趙廉看到了崔福,只不過此時的崔福和趙廉印象之中可是天差地別。
在趙廉的印象之中,崔福一項都是一絲不苟,整個人透着一股傲氣,同時還有精明。此時的崔福卻彷彿被抽掉了脊樑一樣,整個人垂頭喪氣,毫無精氣神可言。
徐德見到趙廉走進來,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趙大人來了?請坐!”
雖然徐德沒有起身相迎,態度異常的傲慢,可是趙廉卻視而不見,此時他的心裡面可以用翻江倒海來形容。崔福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這是出事了。
趙廉與徐德不熟,可是與崔福卻是熟悉的很。
一方面大家都在南京,另外一方面趙廉一直在謀求去北京,崔福就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身爲南京鎮守太監,崔福在奏摺裡面對自己時常的誇獎,關鍵時候能夠起到大用。
這樣一來,趙廉自然要和崔福多親多近,平日裡面銀子沒少送。
賄賂太監,勾結內侍,這個罪名可大可小,真的要追究起來,自己別說進京了,恐怕現在的官位都保不住。趙廉的心裡面早就慌了,哪有心思關注徐德是不是起身相迎,是不是態度傲慢。
“不知徐公公喚本官來有何事啊?”一邊在心裡面告誡自己不要緊張,趙廉一邊試探徐德的意圖。
“也沒什麼大事情。”徐德淡笑着說道:“崔福牽扯到一樁案子,有些地方牽扯到了趙大人,咱家就想着請趙大人過來一趟,把事情說清楚。”
說着徐德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輕輕的將蓋子打開。
在盒子裡面放着的是黑乎乎的東西,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樣,可是看到這東西趙廉就是一皺眉頭,這不是福壽膏嗎?難道是因爲這個?趙廉心裡面頓時打起了鼓。
“這東西叫福壽膏,崔福將它進獻給了皇爺。”
徐德將盒子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說道:“經過太醫院的查驗,這乃是一種產自西域的毒藥,是一種叫做罌粟花的汁液,這種罌粟花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地獄花。”
“這種汁液吸食之後,初始會產生飄飄欲仙的感覺。”
“但是毒藥就是毒藥,這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只是表象,事實上這是一種慢性毒藥。長期吸食的人將無法集中精神、產生夢幻,身體每況愈下,最後不能行走,直至咳血而亡。”
徐德說的漫不經心,可是趙廉卻聽得是滿頭大汗。
這個福壽膏居然是毒藥?而且還被崔福獻給了皇上?
趙廉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福壽膏他也是使用者,可是這居然是毒藥,聽到徐德說身體每況愈下,最後會死掉,趙廉心中異常驚懼,自己不會死掉嗎?
“當然了,這還不是主要的危害。”徐德也不看趙廉,繼續說道。
趙廉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着徐德,這還不是主要危害?
“如果只是慢性毒藥,或許還沒什麼,這世上慢性毒藥多了去了。可是這福壽膏會讓人成癮,如果吸食了,突然不吸食整個人就會瘋魔。”
“身子也會非常的不舒服,不吸食就會像要死了一樣,彷彿身墮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了那個時候,誰能給他一點福壽膏,他就會任由那人擺佈,予取予求。”說到這裡,徐德突然笑了:“崔福這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敢把福壽膏獻給皇爺,當真是罪大惡極啊!”
趙廉都打擺子了,整個人都懵了,這福壽膏居然是如此惡毒的毒藥?
“咱家奉皇命調查這一次的案子,崔福已經供認了,這福壽膏是趙大人給他的,並且使他進獻給皇爺的。”徐德轉頭看向趙廉,淡淡的說道:“趙大人,解釋一下吧!”
這個時候趙廉猛地清醒過來了,什麼玩意?自己給崔福的?還是自己讓他獻給皇上的?
崔福你這個王八蛋!
趙廉在心裡面破口大罵,這個崔福是恨自己不死啊!不光是恨自己不死,這是恨自己滿門不死啊!向皇上進獻毒藥,意圖謀害皇上,這罪名誰扛得起啊!
“公公明鑑,此事與趙某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啊!”
趙廉連忙辯解道:“趙某從爲給過崔福福壽膏,也從未讓他將此物獻給皇上,他這是含血噴人,公公且不可讓崔福得逞啊!”
徐德笑了笑:“崔福可不是這麼說的,根據崔福的供述,趙大人是你將福壽膏給他的。”說完這句話,徐德緊緊的盯着趙廉,等着他開口。
趙廉整個人都覺的不好了,他雖然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事,可是這事絕對不能認啊!
“徐公公,趙某也是上了小人的當了,趙某也曾吸食過福壽膏,至於給崔福福壽膏,那不是朋友之間通財之義。趙某也就在宴會上給崔福吸食過一些,可是從來沒有給過他福壽膏啊!”
徐德點了點頭:“那趙大人你的福壽膏是何處得來的?”
這纔是徐德想問的關鍵問題,他纔不覺得趙廉和崔福有什麼通財之義,他也不覺的趙廉拿出福壽膏是單純的巴結崔福,這裡面絕對有事。
“這個!”說到這裡,趙廉猛地遲疑了起來。
事實上徐德的這個問題讓趙廉猛地警覺了起來,這個徐德說的都是真的?這福壽膏當真有毒?如果是徐福想把這福壽膏定爲毒藥,那這就是在構陷啊!
想到這裡,趙廉覺得自己不能在開口了:“徐公公,這個趙某隻是從市面上買來的,”
徐德看了一眼趙廉,淡淡的點了點頭:“既然趙大人不願意說也沒關係,咱家勞煩趙大人在這裡呆上幾個時辰,有什麼需要可以和門口的人說。”
說完這話,徐德帶着人就出去了,任憑趙廉如何怒斥都沒在說過話。
趙廉想要出去,門口的守衛直接把他給攔了下來。
在掙扎了幾次無果之後,趙廉索性就退了回去,心裡面不斷的琢磨,整件事情都透着詭異,琢磨了半天趙廉也琢磨通,難道這個徐德要對付何家?
何家得罪了徐德?
趙廉越想越覺得可能,肯定是何家得罪了徐德,或者是徐德覬覦何家的財產,這是想把何年給定成死罪啊!炮製謀逆大案,這個徐德其心可誅。
越琢磨越是這麼回事,隨着時間的推移,趙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至於另外一種猜想,趙廉不敢想。
到了吃完飯的時間,趙廉卻發現自己似乎不太餓,但是卻總是打哈切流眼淚,身體裡面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嘶吼,他知道自己想吸食福壽膏了。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趙廉也越來越焦躁,心裡面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大。
隨着時間的推移,趙廉開始發抖、寒戰、打冷顫,整個人身體捲曲、腿腳開始抽筋,這種痛苦如潮水一樣涌入趙廉的身體,趙廉抱着肩膀,眼睛異常的冰冷。
這個時候趙廉終於明白了,徐德說的不是假話,是真的,這是毒藥。
果真是地獄花,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趙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但是他卻緊緊的咬着牙,任憑身體裡面的東西撕咬着自己,心裡面卻越來越清明。
“我是趙廉,我寒窗苦讀十年,我是要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我是註定名留青史的。”
“我不能倒在這裡,絕對不能,我不能死!”
在窗外,徐德看着這一幕,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在徐德身邊,王用汲也看到這一幕,此時他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事實上在趙廉進入欽差行轅之後他就知道了,過來這裡也不過是想看看徐德搞什麼鬼。
王用汲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看到了這樣一幕,聽了徐德的解釋,王用汲現在都想拎刀子殺人。
“徐公公,這福壽膏能治好嗎?”看着躺在地上抽出的趙廉,王用汲聲音有些低沉的問道。
徐德看了一眼王用汲,又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趙廉,笑着說道:“王大人,別人咱家不敢說,這位趙大人必然能夠戒掉。”
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可是徐德心裡面卻被震撼的不輕。皇爺可是寫清楚了福壽膏的成癮症狀,這位趙大人明顯就是成癮了,可是他卻硬扛着,連求饒都沒有,真的是鐵石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