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定元崇禎
“老奴萬死伏請...”
張嫣是個冷豔美人,美得不可方物,但即便是這種人,在大行皇帝眼中還是沒有客氏那種成熟的美。
一身的孝裝,張嫣看完之後便一言不發,直到魏忠賢感覺膝蓋已經發麻之時,張皇后才慢聲道:“大行皇帝是什麼時候寫下的遺詔?”
魏忠賢伏在地上:“去歲冊封陳操爲涼國公時便留下的令旨,陛下落水之後特命老奴將其謄寫下來。”
“陳操區區一個國朝新進勳爵,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能耐?”
“娘娘有所不知,自天啓三年開始,大行皇帝的內帑收入全靠陳操辦事,是以大行皇帝纔能有肅清遼東的實力;
然陳操在此關節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張嫣在前段日子朱由校身體好些之時聽到朱由校說過陳操的事情,那也是說過朱由檢聽的,既然他在當時就特意囑咐過,想來關於陳操的事情也是真的。
“本宮婦道人家,不知道遼事,但也有耳聞,那袁崇煥拿了大行皇帝那麼多錢,遼事依然沒有起色,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魏忠賢依然伏着身子:“娘娘,事關我大明朝之安危發展,老奴不敢造次,建奴行事愈加頻繁,若是因此小事逼反了陳操,於我大明朝是百害而無一利。”
張嫣畢竟是個婦道人家,一說到國家大事便小心起來,況且她又沒有治理國家的經驗,一封假冒的遺詔,自然是能輕鬆騙過張嫣。
“既然是大行皇帝留下的遺詔,又是關乎國家安危的事情,本宮自然是認可的,”張嫣說着便讓魏忠賢起身:“你們在前朝辦的事情,那也是爲了大行皇帝好,但信王明日登基在即,到時候我這個皇嫂的話還中用不中用,那卻不是本宮能左右的,本宮也是知曉國朝無錢一事,陳操的事情,本宮儘量去說。”
“老奴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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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陳操的座船剛剛抵達松江府上海縣,便收到了朱由校殯天,信王朱由檢登基爲帝的消息。
“改元崇禎?”
陳操搖搖頭:“這個年號不吉利...”
“不會吧公爺?”趙信一臉的疑問:“禮部那些人可不會拿一些不吉利的年號來哦,敢這麼做怕不得死十次?”
陳操哈哈一笑:“你個蠢貨,讓你多讀書。”
說完陳操便迎上了戚顯宗:“如何了?”
“末將不負公爺期望,成功轉移了所有的人,公爺家眷安然無恙,各將領家眷無事,並且按照公爺的吩咐,已經封鎖了松江府兩處隘口,朝廷的人現在已經過不來了。”
陳操滿意的點點頭,卻也來不及回家,便轉身看着趙信:“速速安排下去,接應剩下的人,咱們現在可以坐山觀虎鬥,還有,該給建奴的東西,一分都不能少。”
..
京城,太和殿
“啓奏陛下,貢生錢嘉徵上書彈劾司禮監魏忠賢十大罪...”
趙南星給人使了一個眼色,一個科道官員立刻出列開口。
朱由檢喜歡東林黨是不爭的事實,他在信王府的老師恰恰就是錢嘉徵的座師,打小就厭惡魏忠賢的朱由檢聽到此處,旋即想起了登基前夜張皇后嫂嫂和他的談話。
“嗯,朕知道了,將奏疏呈上來,此事朕自有決斷...”
一衆東林黨人頓時就納悶,如此簡單明瞭的試探皇帝居然不聲不響,就連閹黨當中幾個想要反水的人頓時便焉了氣。
皇帝到底幾個意思?
若是這些人知道有一封遺詔,恐怕此刻朝堂便亂了大套。
“陛下,臣請誅殺魏忠賢,以正朝綱...”
殿中大臣一個個都頭皮發麻?
你黃立極不是閹黨人嗎?
還真不是,黃立極成爲首輔,託了魏忠賢的福,但他卻是朱由校一手安排的,用現在的話講,典型的二五仔...
也就是常講的臥底線人。
按照大明朝的刑律,這種人被抓住是要處以宮刑的...
割小雞·雞啊...
然而作爲大明首輔的黃立極自然不會有這種待遇。
高攀龍等一衆都察院的御史紛紛跪下,義正言辭大喊‘請誅魏忠賢’。
一時間,朝堂上的火·藥味道徹底濃烈起來。
閹黨成員一個個都在觀望,作爲中堅力量的崔呈秀和田爾耕此刻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若是事情真有不諧,他們兩個現在想反水也不可能。
“啓奏陛下,臣兵部有事啓奏。”
崔呈秀是魏忠賢的死忠,他開口,清流君子一個個都安靜下來,想要聽聽這傢伙想要作什麼妖。
“兵部何事?”
崔呈秀朗聲道:“回陛下,去日收到遼東軍情,建奴大軍已經抵達大淩河,袁崇煥向朝廷告急,並請朝廷撥發剩下的軍餉六百三十萬兩;
另,涼國公總督定武軍援遼,但兩天前臣收到了南京發來的緊急公文,南京守備魏國公徐弘基上報,南京守備兵力圍捕涼國公家眷及工坊總制一事失敗,南京右衛、孝陵衛譁變,反撲圍剿軍隊,京營大敗而回,如今,在南京的陳操家眷已經全部逃往了松江府。”
“惡賊...”
朱由檢大罵一聲,殿中人全部低身下去:“陳操這廝可惡至極,居然敢教唆南京右衛和孝陵衛造反,傳旨...”
“陛下...”崔呈秀打斷了朱由檢的話,在一衆君臣義憤填膺的情況下,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小崔必然要遭殃:“此事怪不得陳操。”
“胡說八道,”朱國祚出列喝罵道:“南京右衛與孝陵衛敢救陳操,已經證明陳操已經是早有預謀,此事你崔呈秀還未陳操說話,陛下當要考量你崔呈秀是不是與陳操有交往。”
“兵部,講來...”
朱由檢的脾氣不好是大家公認的事實,此刻若是小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兵部尚書的官銜也就沒了。
“臣並不是爲陳操說話,而是爲陛下、爲國朝考慮。”
崔呈秀朗聲:“首輔大人議定陳操造反,並派人前往遼東接替定武軍,此本不是明智之舉,況且陳操帶着大軍在外,還在遼東前線,他被袁崇煥和建奴夾在中間,此等陣前逼反的行徑,實屬是錯誤之舉;
陳操身爲錦衣衛出身,在南京定然留有耳目,更何況他有海船,消息從南京往來遼東最多七天,首輔大人要求抓捕他的家眷當真是可笑...”
“崔呈秀,”黃立極大罵:“你個匹夫,抓陳操的主意是你出的。乃是大行皇帝同意的。”
崔呈秀毫不在意的搖頭:“首輔大人的話當真可笑,我堂堂一個兵部尚書,如何能出這等餿主意?陣前逼反大將,此等行徑不如是對手的豬狗乎?”
崔呈秀這一句話頓時便將黃立極罵了進去,將黃立極罵的臉紅耳赤,現在翻臉不認那也是因爲當時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只有內閣一衆人和幾個尚書,現在新皇登基,他們都是老油條,陳操的事情是個燙手的山芋,誰敢胡亂接手?
黃立極四下一看,連內閣的施鳯來和張瑞圖兩個都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這說明什麼?擺明了自己現在已經是背黑鍋的一個了。
崔呈秀隨即便交出了殺手鐗:“啓奏陛下,臣還有遼東探子密報,陳操得知魏國公抓捕自己的家眷之後,已經放棄了廣寧城,帶着廣寧所有的軍民官員全部乘坐海船去了松江府,陳操已然被逼反。”
‘咚...’
朱由檢渾身顫抖,他的性子比他皇兄急的多,內心想着剛剛登基,本來準備先把魏忠賢收拾了,結果自己的皇嫂大半夜找自己商量不僅要保魏忠賢還要保陳操那個閹黨三姓家奴,並且還拿出了所謂的大行皇帝的‘遺詔’。
大明以孝治天下,雖然朱由檢嚴重懷疑這份遺詔的真實性,但它卻是從皇嫂的手裡來的,自己的皇位還是從皇兄的手裡接過來的,如何能拒絕皇嫂的要求。
然而今天,陳操擺明了造反,自己爲了顧全大局,居然還要答應崔呈秀的要求不處置陳操,這也罷了,本來想要處置魏忠賢,卻被崔呈秀用陳操的事情給糊弄過去。
“戶部...”朱由檢冷眼看着這個也屬於閹黨成員的戶部尚書周應秋:“國庫還要多少錢,能否支應此次袁崇煥的要求?”
周應秋擡起頭,這傢伙屬於‘十狗’之一,與閹黨榮辱與共:“回陛下,國庫去歲支援遼餉四百二十萬兩,現國庫僅有存銀一百七十萬兩,陛下登基大典與大行皇帝陵寢操辦之後,並無剩餘,很有可能還要陛下內帑支持。”
朱由檢此刻能殺人,他想殺人,但錦衣衛不在他的手裡:“內帑現有多少銀錢?”
王承恩躬身:“皇爺,內務府在魏忠賢手裡管着,老奴不知道具體數額...”
“又是魏忠賢...”
朱由檢咬牙切齒的說出話,然後出着大氣:“去...把魏忠賢給朕叫來...”
魏忠賢一進大殿就覺得氣氛不對,崔呈秀和田爾耕紛紛給他使眼色,老油條的魏忠賢自然知道這回有問題,便朝着龍座之上的朱由檢伏身下去:“老奴給皇爺請安,老奴在,請皇爺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