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東南亞某國監獄,靜謐而森嚴。
我蹲在囚室的牀上默默數算着剩餘刑期,驚喜地發現再過兩個月,也就是2013年元旦那天,我將重獲自由。
我曾是該國檢方的線人,因在執行任務中觸犯刑律,被法庭判處監禁兩年。由於表現良好,獲准提前半年出獄。
出去之後首先要做兩件事:第一,和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女友宋憲結婚;第二,想方設法打進該國最大的政治勢力集團,蒐集犯罪證據,爲冤死的獨立檢察官們報仇!
我和檢方的合作始於2007年,那年我剛從中國大陸來到該國。爲了實現一夜暴富的夢想,在老鄉許其邦的介紹下兼職做線人,數十次用假身份混入犯罪集團套取情報,歷盡波濤駭浪,九死一生。
“線人”和“臥底”乾的活一樣,但待遇千差萬別,人家臥底有警察身份,就算一無所獲,照樣拿工資,照樣領臥底補助,但我們當線人的純粹是拿生命來賭博,挖不到關鍵情報,即使搭進小命,**也不會給你一毛錢。
付出終於有了回報。一週前,檢方派人到監獄通知我,經過重重審批,“鳳凰涅槃”專案的100萬“奧爾良幣”(該國貨幣名稱,約合250萬人民幣)線人費已經打到我的銀行賬戶。幹了三年多線人,終於淘到了第一桶金,這牢沒白坐。
有了錢,在監獄內一樣可以享受生活。該國把罪犯分爲A-E五類,由於我是罪行最輕、危險性最小的E類犯人,因此可以在總面積約一平方公里的“Super Free監區”內自由活動。
“Super Free監區”內網吧、書店、商場、電影院、日租房、按摩廳、夜總會一應俱全,如果你肯花20奧爾良幣,還可以看到精彩的脫衣舞表演,如果再加20奧爾良幣,會有年輕貌美的女郎上門服務。女郎半數來自本地,另外一半來自印度、韓國、俄羅斯、菲律賓、中國大陸等地。
和我一起入監的韓國獄友堅持只找韓國姑娘,因爲“支持國貨”。
在他的感召下,最初我也只找中國姑娘,但中國姑娘的服務態度普遍較差,我只能“移情別戀”美國大妞兒。不是我不愛國,而是國貨當自強啊。
但無論美國大妞兒如何挑逗,我絕不和她們make love,做完按摩就付費請她們離開。不是我清高,也不是我沒有x性-能力,而是我不能對不起女友。
女友原本是個美貌的姑娘,受我牽連被犯罪集團毀容,雖治療及時,嫩白的臉頰上仍留下了數道細痕。自我入獄起,她堅持每週探視一次並留宿一晚,鼓勵我振作精神,追求新生。
如此深情厚意、不離不棄,我沒理由虧欠她,也沒理由不把線人費到賬的消息第一時間通過電話告訴她。
但是她聽了之後,只是說了聲“恭喜你”。
我預感到大事不妙,難道……
果然,沉默良久之後,她說自己馬上就要結婚了,婚期是2013年1月16日,新郎是一名銀行經理。
此後,她再沒來探視過我,打電話也不接。但我不氣餒,因爲我有信心在出獄之後用半個月的時間挽回她的心!
剩餘的兩個月刑期因此變得異常煎熬,爲了打發時間,我向獄方申請了一套生活設施完備的標準間,購買了筆記本電腦,開始用鍵盤記錄數年來的線人經歷以及獄中生活,還給這篇文字取了個名兒——《玩票線人》。文中要揭露該國很多秘密,直呼其名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姑且把這個東南亞國家稱之爲“黃羊國”(Hyong Country)吧。
Ok,首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叫舒奇,在黃羊國檢方“十大金牌線人”中排名第九。別瞧不起這個倒數第二,能上這個榜單的沒幾個還活着,排在我前面的已經掛掉了七個,只有老二還活着。我從沒見過他,據說他正在執行一個很大的任務。排第十的兄弟我也沒見過,據說他也正在執行一個很大的任務。
除了做線人,我還有一份正式工作:在一家中資工廠附屬的幼兒園做園長。雖然我入獄服刑,但工資照發,釋放之後仍可回去上班。老闆這麼照顧我,除了我們交情深,還因爲我在幼兒教育方面非常有一套。我畢業於H省翡翠市師範學院的王牌專業——“幼兒教育”,說白了就是幼師。我原本投報的是法學,卻被莫名其妙調劑到該專業,是班上,也是建系以來唯一一個大老爺們兒。能想象一個禿頭頂、毛髮捲曲、滿臉皺紋、鬍子拉碴、皮膚古銅色的“大叔”在一羣女生面前嗲嗲唱着兒歌連蹦帶跳的樣子麼?我的四年的大學生活就是這樣熬過的。
因爲外形的緣故,班上女生叫我“小郭達”,也有人說我戴上眼鏡像極了印度的國父,因此又叫我“甘地”,我很喜歡第二個稱呼,因爲聽起來很像“乾爹”。
大三還沒結束,我就和姐妹們開始找工作了。幼師畢業生工資低得可憐,鮮有超過兩千大洋的,難怪沒教師資格證的那麼多,難怪虐待孩子的那麼多。我算比較幸運,被學校推薦給了一個來鄭州從事對華技術援助的日本人——渡邊先生,做他三歲孩子的家教,每月三千元,包食宿。因爲渡邊太太是許昌人,所以小孩的國語帶着濃濃的河南味兒,我的任務是糾正發音,教小孩標準的普通話。
雖然渡邊先生故去多年,但我對他的印象仍然非常深:他高大威武,相貌俊朗,有着白癜風一樣潔白的牙齒,人猿泰山一樣的肌肉,還有廣博的知識和優雅的談吐。和硬盤裡面的日本男人完全不一樣。
他的太太和他一點不都被般配:個子不高、身材臃腫,並且相貌平平,唯一的優勢是胸大,兩隻圓球在呼吸的時候都會上下不停地晃動,走路的時候更是跌宕起伏,柳巖、瑤瑤在她面前不過是浮雲。
渡邊先生在家的時候,她穿着整潔的和服,背個包袱,操着一口流利的河南味兒日語用心服侍,唯唯諾諾。老公一走,她立馬原形畢露,把和服往地上一扔,穿上一件花布大睡袍,四仰八叉躺在客廳看電視,或者穿着小吊帶、丁字褲坐在房裡和亂糟糟的男人視頻聊天,這是我透過門縫看到的,從這時起我就發現自己有做線人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