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個驚天巨案,開啓了我和檢方的第一次合作。歷經檢方艱辛努力,付出無數生命和血淚的代價,終於查找到幕後真兇。幕後真兇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政治勢力集團,總統在其面前也無能爲力。但由於其背景之深,勢力之強,所以直到今天仍然逍遙法外,未能伏法。並且,每一個貪腐大案背後都有他們的身影。
我在第一卷第一章中所說的“想方設法打進該國最大的政治勢力集團,蒐集犯罪證據,爲冤死的獨立檢察官們報仇”,所指的正是他們。
我加入檢方的調查組之後,因事務繁忙以及保密的需要,再也沒見過代月笙,再也沒有聽到她的消息,直到這次在小兒寨看到她。
昔日的她,健康靚麗,朝氣蓬勃,胸懷遠大理想,而此時卻虛弱地躺在平板車上,被羞辱、病痛所纏繞。
我決定救她出去。
事實上,我一分把握也沒有。因爲除了她,我還要把身體虛弱的文嶽詠、女軍官帶出森林,何其之不易。
“禿頂兄,禿頂兄!”黃髮小兒見我對着她發呆,就在一旁叫我。
我這才從記憶中走出來,抓起她的手腕裝模作樣把脈一番,然後說了一串病名。
我每說一個病名,黃髮小兒就點一下頭,也不知道他是真明白還是裝懂。
一口氣說了十三個個病名,然後我說:“仙姑的情況很不樂觀,應該馬上送到外面的大醫院治療。”
黃髮小兒追問道:“嚴重到什麼地步?”
我說:“如不抓緊時間,一週之內必有生命危險。”代月笙的病情的確不輕,但還不至於活不過一週,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希望矮人們同意我帶着她出森林,即便有矮人跟着也行,只要一到市區,我就報警求救。這樣,我就能帶着她逃離險境。
衆矮人聽了我的話,非但沒有傷心憂愁,反而面露喜色,手拉手跳起來,高聲誦唸古怪難懂的口號。
我和文嶽詠面面相覷,均暗自驚異:“一聽說村長的媳婦兒即將命喪黃泉,這幫人就樂得跟SB似的,他們和村長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這幫矮人鬧騰了一分多鐘也沒停下,我聽得不耐煩,掏出手槍朝天放了一槍,喝道:“艹,別tmd叫喚了,人要死了,還高興個屁!”
矮人們被槍聲嚇得集體一哆嗦,都住了嘴,呆呆望着我手中的槍。
文嶽詠和女軍官用充滿敬畏的眼神望着我,心裡一定在誇我有男子漢氣魄,值得依賴和信靠。
代月笙也被槍聲驚醒,微微睜開了眼睛。她的目光在我臉上劃過,但是很快閉上。五六年沒見,她應該認不出我了。
我一指黃髮小兒,問:“你們笑什麼?”
黃髮小兒說:“慶祝仙姑飛昇‘波若天界’!”
“波若天界”?原來這幫矮人信奉“拜骨教”。
“波若天界”是流行於東南亞鄉間的宗教——“拜骨教”的專用詞,該教認爲信徒死後升入‘波若天界’,成爲“永世貴族”,享受無盡榮華富貴,擁有超能力權柄;非信徒死後則降入“薩拉地府”,爲奴爲婢,服侍“永世貴族”。該教教徒兇惡殘忍,視非信徒爲牲畜異類,可隨意殺害、食用。難怪他們殺死外來者,醃起來作爲食物。
“拜骨教”有近千年的歷史,據傳創始於中國西南蠻夷之族,後來傳播到東南亞。上世紀五十年代初,黃羊國至少有數萬土著人信奉該教,後被**禁止,但仍有很多人秘密信奉。2009年,我奉獨立檢察官馬宏琪之命調查“羅菲亞莊園連環失蹤案”,兇手正是該教教徒。
“羅菲亞莊園”由一座依山而建的古堡和一大片肥沃田地組成,位於安美京畿省富貴城郊外一百多公里處,主人是一個叫做福馬的中年安美族男子。福馬的祖先在六百多年前創建了羅菲亞城邦,通過戰爭獲得了無數的黃金、白銀、寶石,聲勢浩大,一度成爲黃羊國境內最強大的政治勢力。十六世紀,由於殖民者的入侵,城邦日益衰落,逐漸廢棄成一座普通農莊。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在國外經商的福馬和妻子安娜回到黃羊國,出巨資購買了城邦故地,命名爲“羅菲亞莊園”。這個故事還被改編成電影《沒落貴族迴歸記》,搬上銀幕。
自2002年秋天起,莊園周邊的農村每年都會有一、兩名青壯男子莫名其妙地失蹤。家屬報案後,警方組織了數次簡單的調查,每次都草草了事,未予立案。
2009年,事態愈發嚴重,每個月都會有兩、三名青壯年男子消失。家屬繞開警方,向檢察總署報案。檢察總署高度重視,指派許其邦、馬宏琪負責此案。
馬宏琪武斷地認爲莊園墳地的守墓人薩丁老漢有重大嫌疑,就讓我化裝成遊街小販接近他。
他是個很好客的人,與之相處了三天,我越來越覺得他不像是殺人狂魔。第四天中午,他神秘地告訴我,將在當天晚上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我心中一陣激動:“難道他知道誰是殺人狂魔?”
當我準時趕到他居住的小房時,發現他已經慘死在家中,一隻手掌不知去向,貌似是被利刃砍掉。
他身上尚有餘溫,應該剛死不久,我就沿着地上的血跡,朝西南方向追去。
追了大約五分鐘,我看到一個青年男子氣喘吁吁地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忙躲到一塊大石後。藉着朦朧的月光,我看到他手裡拿着一隻五指緊握的人手,正在將手指一根根掰開。
我不認識這個男子,但是我在薩丁家看過他的照片,他是薩丁的獨生子薩奇,一個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敗家子。
我暗想:“這隻手一定是薩丁老人的,想必手裡面攥着一個天大的秘密。兒子想要得到,他死活不給,於是兒子親手殺了父親。這究竟是個什麼秘密,能使得兒子下了這麼大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