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
“什麼?”
面對克拉布特裡滔滔不絕、咄咄逼人的抱怨和指責,陸恪的脾氣也上來了,顯然克拉布特裡已經先入爲主地設定了結論,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到了拉幫結派之上,這口鍋着實太大太重,陸恪可不想要輕易地往身上背。
既然克拉布特裡要算賬,那麼就來好好地算算賬。
每一次比賽之中出現了傳球未完成,陸恪也沮喪也鬱悶也無奈,內心也難免抱怨難免憤怒難免壓抑,如果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卸給其他人,那自己也就輕鬆了許多。
但陸恪始終告訴自己,四分衛與外接手之間本來就是相互依存相互幫助的關係。偶爾,他的傳球可能出現偏差,那就需要外接手利用自己的能力完成接球;反過來,當外接手狀態不佳導致了接球失敗,這也要求他的防守閱讀和傳球控制需要更加精準。這都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陸恪始終在避免把責任簡單粗暴地推卸給外接手。這是不公平的做法。
過去兩場比賽,雖然克拉布特裡的狀態始終不在最佳,但陸恪不希望自己顯得太過咄咄逼人,也就沒有第一時間和對方談話,而是留下了充分的調整和緩衝時間,期待着克拉布特裡能夠儘快地找回狀態。
現在,克拉布特里居然開始和自己算賬,而且話裡話外還把自己的責任都撇清,那麼陸恪也不介意打開天窗說亮話,“幾次?你到底丟掉了幾次接球?”
克拉布特裡的臉部頓時就脹紅了起來,瞪圓了眼睛,“兩次,就只是兩次而已!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那只是意外,意外!”
“四次。”陸恪的表情也沉了下來,無比嚴肅地說道,“撇開防守球員施壓的情況,僅僅是黃油手導致的掉球就有四次。邁克爾,即使球隊選擇你作爲犧牲品,也不是因爲我和洛根的私人交情特別好,而是因爲你的狀態不在最佳。”
“啊哈!你承認了!”克拉布特裡的關注焦點卻截然不同,“你們選擇了我作爲犧牲品?你們現在正在策劃着取代我的首發位置,是不是!是不是!被我抓到了吧?”
“那麼,這到底是我的責任,還是你的責任?”陸恪也沒有再反覆辯駁,與其如此,不如順着話題繼續說下去。
然後就可以看到克拉布特裡張了張嘴巴,似乎還準備狡辯,但陸恪沒有給他機會了,“邁克爾,如果想要贏得首發位置,那麼就靠自己的努力來爭取,你的表現,現在配不上首發,也配不上勝利。”
“有怨氣有怒火的話,你最不應該發泄的對象就是我。”陸恪的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笑容,血腥斑比的暴戾和強勢瞬間就迸發了出來,“雖然我現在是首發四分衛,但我始終都在努力着,就如同鴨子划水一般,表面看起來悠閒不已,水面底下卻在持續蹬腿,因爲我在擔心着,如果科林超越了我怎麼辦?如果我的狀態配不上首發了怎麼辦?我需要更加努力地證明自己,我從來都不曾放鬆過。”
“你呢?你現在在我的面前抱怨着,我們沒有給你足夠的重視,那麼你的努力呢?”陸恪的還擊快速而狠厲,愣是讓克拉布特裡反應不過來,“當馬里奧、查德、AJ正在學習戰術手冊、正在努力配合訓練的時候,你呢?你正在抱怨。”
“滾開!”克拉布特裡惱羞成怒,再次用雙手推開了陸恪的胸膛,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不要把我和那羣傢伙相提並論!我!不是!他/媽/的!菜鳥!”
“那就快速提升狀態!”陸恪腳步稍稍後退了半步,隨後就強勢地頂撞上前,與克拉布特裡形成了掎角之勢,氣勢強硬地撞了回去,“不管是參與訓練,還是學習戰術,亦或者是其他辦法,有需要幫忙,訓練場地就在這裡,我們也都在這裡,沒有人把你隔離在外。只要你能夠提升狀態,首發位置就是你的!”
“爲之戰鬥!而不是爲之抱怨!”陸恪咬牙切齒地說道,雙手已經緊握成拳。忍耐了再忍耐,終究還是控制住了情緒,沒有再理會克拉布特裡,而是轉過身,大步大步地離開了。
陸恪不喜歡克拉布特裡今天的態度,十分十分不喜歡,把所有責任都一股腦地推卸給其他人,事情似乎就會變得簡單許多;但自己卻沉浸在怨天尤人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拒絕努力,也拒絕妥協,這對於團體運動來說,非常不好。
但陸恪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與使命,他是進攻組隊長,他正在努力成爲一名稱職的領袖。參與到二隊訓練中是如此,面對克拉布特裡也是如此。所以,他終究還是把憤怒與不滿全部都壓抑了下來,轉身離開。
克拉布特裡站在原地,思緒卻依舊沒有辦法立刻運轉開來,“滾!全部都滾開!除了高高在上地發表廢話之外,你還能做什麼?懦夫!你就是懦夫!”後續又是一連串粗口,克拉布特裡狠狠地踢着牆壁,將所有的怒火全部酣暢淋漓地宣泄了出來。
那暴跳如雷的聲響在空地裡悠悠迴盪着,每一個路過之人都可以清晰地捕捉到。
更衣室門口聚集着一羣人,洛根和馬庫斯就站在最前方,洛根主動迎了上來,投來了擔憂的眼神,“斑比,你還好嗎?”
緊接着,所有人的視線都紛紛投射了過來。
陸恪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怎麼,你準備和我一起加練?歡迎,熱烈歡迎。”
凝重而嚴肅的氣氛瞬間就消融瓦解,所有人都做鳥獸散,爭前恐後地進入了更衣室,那壯觀的場面着實是歎爲觀止。
陸恪自己都忍不住歡笑了起來,“這簡直堪比驅魔人,效果不要太好了。”
只有少數幾個熟悉的隊友留了下來,洛根和馬庫斯,然後還有魯帕蒂和阿爾東,他們都十分熟悉陸恪的行事作風了,早就見怪不怪,嘴角輕輕上揚起來,但很快就平復了下去,一臉擔憂的神色看向了陸恪,顯然注意力依舊沒有被轉移走。
陸恪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沒事。邁克爾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冷靜冷靜。”但幾個朋友都流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他也只能攤開雙手,“我也想要幫忙,但吉姆應該不會聽我的勸說,現在還沒有到凱文獨自在家的時候。”
“凱文”,“獨自在家(Home-Alone)”,其實這就是調侃1990年的著名喜劇電影“小鬼當家”,八歲的凱文在聖誕節被意外地獨自留在了家中,卻遇到了兩個上門的劫匪,因爲成年人都不在家,所以凱文成爲了掌管房子的老大,他需要將着兩個劫匪趕出去,保護家園。
現在陸恪的意思就是,吉姆-哈勃纔是掌握首發名單的那位大佬,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一個小小的調侃,卻以最爲簡單的方式解釋了情況。
洛根等人都立刻明白了過來,但明白了卻也是愛莫能助,馬庫斯只能是遺憾地表示安慰,“邁克爾只是比較急躁而已,我們都可以諒解。你不用太過在意。”
洛根卻是忿忿不平地抱怨到,“他就知道抱怨抱怨抱怨,現在又把怒火發泄到你身上,真的是不知所謂,如果他在比賽之中能夠表現得更好一些,那現在也就不會這樣了。今天我們的訓練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他積極主動一些呢?大家都在努力配合,就他一個人遊離在外,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樣。”
“洛根。”馬庫斯勸說了一句。
但洛根卻毫不在意,“我是認真的。我和弗農的狀態也不太好,我們都在努力地調整,我們都正在積極地適應情況。這個賽季對於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全新的,爲什麼就他一個人是特殊的?爲什麼整支球隊都必須圍繞着他轉?即使球隊圍繞着一個人轉,那也應該是斑比,而不是他。”
“洛根!”越說越離譜了,陸恪不得不出聲喝止到。
洛根這才稍稍收斂了起來,嘟囔了兩句,終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陸恪可以感受到魯帕蒂和馬庫斯擔憂的眼神,阿爾東吐槽的眼神,還有洛根不滿的眼神,似乎除了他這個當事人之外,每個人都更加激動也更加亢奮,心底不由滑過了一絲暖流,這讓陸恪嘴角的笑容重新上揚起來,故作嚴肅地說道,“不要以爲今天晚上的戰術會議就可以減輕任務。”
洛根還是最爲了解陸恪的,立刻就活寶似得抱頭哀怨起來,“不是吧!不要這樣,我們這一次的休息時間那麼長,不用那麼着急,對吧?慢慢來,我們可以慢慢來。”
凝重的氣氛就再次輕鬆了下來。
但陸恪卻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了連勝壓力。
上賽季,最長一次連勝也就是五連勝而已,所謂的壓力似乎並不明確。
但本賽季,現在他們已經來到了七連勝,傷病影響、狀態起伏、心態變化,各式各樣的因素漸漸開始浮現出來,在一個漫長賽季之中,他們所需要面對的問題正在越來越多,同時,每一週的比賽卻不會停歇,持續不斷地呼嘯而來,隨之而來的壓力也正在一點一點累積。
年輕氣盛的舊金山49人,到底是在壓力之下分崩離析、一瀉千里;還是頂着壓力破而後立、一騎絕塵?
無人得知,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地繼續前行,客場對陣亞利桑那紅雀就是第一步。
今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