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城德比向來不缺乏火花,今年更是如此,這一場比賽就關係到了無數重大事件,不僅僅是兩隻球隊的賽季排名,也不僅僅是玫瑰碗的邀請資格,還涉及到了兩支球隊過去十年時間裡的恩恩怨怨。
去年的棕熊隊迎來了復甦良機,但是在凱文-克萊夫特的帶領下,他們依舊以“7-28”的大比分輸給了特洛伊人隊,這也使得南加州大學的氣焰越發囂張起來。更不要說今年了。
早在數週之前,兩隻球隊的支持者們就展開了對峙,火藥味漸漸瀰漫開來,並且在比賽正式開始之前達到了高峰,分辨不清出到底是誰先動手,但結果就是導致了一場將近兩百人的鬥毆大混戰,甚至有兩個人互相刺傷了彼此,造成了大量流血,警車和救護車的到訪,讓今年的同城德比又增添了一絲凌厲。
裁判吹響了口哨聲,這對宿敵再次展開了一年一度的對決。
一開場,特洛伊人就在四分衛馬特-巴克利(Matt-Barkley)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壓得棕熊隊喘不過氣來,前三節比賽之中,特洛伊人完成了兩個傳球達陣、兩個跑球達陣,並且將四個附加分都成功踢進,強大的進攻猶如疾風驟雨一般,讓今年立下汗馬功勞的棕熊隊防守組無力招架。
相對而言,棕熊隊的進攻卻舉步維艱,凱文-普瑞斯的傳球始終苦苦掙扎,短傳、中傳和長傳全線啞火,外接手和近端鋒都幾乎沒有任何表現機會,他們僅僅只是依靠着跑衛馬庫斯-林奇(Marcus-Lynch)在第一節比賽中,如有神助的一次跑球,取得了一次達陣。
第三節比賽結束的時候,特洛伊人以“28-7”的絕對優勢領先於棕熊隊,帶着三個達陣的領先進入了比賽的最後一節。
全場觀衆的反應兩極分化,對於南加州大學來說,這又是一個狂歡的夜晚,他們在盡情地、瘋狂地、肆意地慶祝着球隊的優秀表現,更是竭盡所能嘲諷同城死敵的狼狽和窘迫;對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來說,這則是徹頭徹尾的災難,第三節比賽進行到一般的時候,就有少量球迷恨鐵不成鋼地離開了球場。
諷刺的是,今晚還是棕熊隊的主場。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棕熊隊的主場是赫赫有名的玫瑰碗球場(Rose-Bowl),1994年世界盃,這裡見證了羅伯託-巴喬(Roberto-Baggio)的落寞背影;1999年女足世界盃,這裡則見證了中國女足遺憾輸給美國女足,屈居亞軍的扼腕。
這座球場足足可以容納十萬人,是世界上最頂級的球場之一,作爲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棕熊隊的主場,可是見證了諸多經典的橄欖球賽事。球場本身的名字叫做玫瑰碗,而東太平洋十二校聯盟的最高榮譽也叫做玫瑰碗,由此可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在這個聯盟的悠久歷史傳統了。
但今晚,玫瑰碗百分百的上座率,卻又一次即將見證棕熊隊恥辱性的失敗。整個球場之中,佔據了三分之二絕對優勢的是棕熊隊球迷們,此時卻鴉雀無聲、垂頭喪氣,眼睜睜地看着那三分之一死敵們肆意地高聲歡呼、大聲歌唱,這簡直是一種煎熬,甚至比地獄還要更加可怕。
輸掉比賽,這不是世界末日,因爲棕熊隊的支持者們永遠都不會放棄;可怕的是,在這支棕熊隊上,看不到鬥志、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精神,甚至看不到讓支持者們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
留給棕熊隊的比賽還有整整十五分鐘的一節比賽,但玫瑰碗之中卻已經聽不到歡呼聲、吶喊聲和應援聲,那一片死寂彷彿是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這,纔是真正的世界末日,他們已經忘記了,上一次在棕熊隊身上看到傳統強隊的傲骨是什麼時候了。
第四節比賽吹響了哨聲,棕熊隊支持者們卻分辨不清楚,這到底是深陷泥潭的又一個開始,還是黑暗世界那看不見盡頭的延續。
凱文-普瑞斯帶領着進攻組再次上場,第一檔進攻,跑球推進了兩碼;第二檔進攻,傳球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對方球員就直接將凱文擒殺在地,進攻起始位置從二十二碼退到了十五碼,這等於第三檔進攻需要完成的碼數就是“基礎的八碼加上後退的七碼”,足足有十五碼。
不僅僅是沒有起色,而且還是越來越糟,着實是慘不忍睹。
正當所有人都以爲這就是谷底了,事情往往還會更加糟糕。防守球員完成擒殺之後,站起來進行了歡呼慶祝,可是倒地的凱文卻沒有站起來,他抱着自己的小腿,在原地哀嚎翻滾着,裁判不得不終止了比賽。
剎那間,棕熊隊球員席上的隊員們全部都站立了起來,緊張而忐忑地看着球場上的情況,陸恪也不例外,他和凱文不是朋友,卻也不是死敵;更重要的是,他也是棕熊隊的一員,哪怕僅僅只是替補球員,這也是他的球隊,球場另一邊站着的特洛伊人隊,就是他的死敵!
裡克-紐黑塞狠狠地將手裡的戰術板摔到了地上,視線餘光看到旁邊的飲水壺,心氣難平,擡腿就直接將水壺踢飛。可即使如此,這依舊無法平復內心的憤怒和煩躁,更加無法解決當前的難題,他暴躁地轉過頭,看着自己的同事們,“把達瑞爾叫過來。”
但話語才說出口,裡克自己就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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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瑞斯僅僅只是大一學生,技術和天賦都沒有太多出衆之處,戰術意識也表現平平;陸恪雖然是大四,卻從來沒有正式上過場,而且還是從陪練一步步走上來的,着實也難堪重任。
按道理來說,達瑞斯是第二四分衛,陸恪是第三四分衛,此時理所當然應該是第二四分衛上。但問題就在於,這兩個四分衛似乎半斤八兩,着實難分伯仲,現在棕熊隊陷入了一個無人可用的窘境。
防守組教練查克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選擇,“達瑞斯。”
進攻組教練諾姆的回答卻出人意料地乾脆利落,“陸恪。”
一人一票,然後裡克就看向了站在旁邊的安東尼。作爲助理教練,安東尼對整支隊伍的瞭解無疑是十分透徹的,某些層面來說,甚至比查克和諾姆還要更加全面和深刻,他沉吟了片刻。腦海裡回想起過去這五個月的種種,卻也不得不承認,腦海裡第一個浮現出的人選是,“陸恪。”
也許,陸恪不是天賦出衆的天才型四分衛,但他的勤勉、刻苦和執着卻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不僅僅是過去五個月,還有之前一年的陪練生涯。更重要的是,陸恪是一位智慧型的四分衛,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大將之風,這甚至是凱文-克萊夫特都不具備的氣質。
安東尼也不確定這種虛無縹緲的氣質到底能夠帶來什麼,但他卻願意賭一把。於是,他再次點頭給予了確認,“是的,陸恪。”
裡克沒有說話,視線焦慮地看着被臺上擔架的凱文-普瑞斯:他緊緊地抱住了右腿膝蓋,表情痛苦,短時間內肯定沒有辦法上場了。雖然整個賽季的表現都很掙扎,雖然今晚的表現堪稱災難,但這確確實實就是棕熊隊當下窘境的縮影。
那麼,達瑞斯還是陸恪呢?
“把陸喊過來。”既然已經跌落谷底,不如拼一把。至少,陸恪的場上應變能力是他們所需要的,裡克當機立斷地做出了選擇。
安東尼二話不說,一路小跑了過去,揚聲喊道,“陸,快!快!”
陸恪看了看被擔架擡下來的凱文,然後仰起頭看了看玫瑰碗的四周,陸陸續續又有人開始退場了,整個球場內部都瀰漫着一股悲傷而憤怒的氣息,在夜空之下涌動着。站在場地中央的進攻組成員們卻不知所措,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場比賽是否應該繼續打下去。
旁邊突然有人撞了撞陸恪的肩膀,他回過頭來,還沒有來得及看看到底是誰,然後就看到了安東尼飛奔過來的身影,“快,戴上你的頭盔!頭盔呢?你的頭盔呢?”安東尼也不等陸恪反應,左右看了看,從板凳上隨手拿起了一個頭盔,塞到了陸恪的懷抱裡,拉着陸恪就衝了過去,“快,準備上場!”
“什麼?”陸恪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他期待着能夠儘快上場的那一天,但四個月的賽季似乎轉眼就走到了盡頭,他始終沒有能夠獲得機會,每一週公佈名單之前,他都希望自己能夠越過達瑞爾和凱文,成爲球隊的頭號四分衛,每一週都失望而歸,收拾心情,坐在球員休息區上,近距離地觀看每一場比賽,吸取着經驗、觀察着對手。
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需要學習,時間的流逝似乎也就漸漸失去了意義。但,內心深處呢?
“準備上場!”安東尼再次重複說道,證實了陸恪的猜想,然後他就來到了裡克和諾姆的面前,裡克快速地說道,“第三檔進攻,你先上去應付應付,不要丟掉球權就是勝利。”每一檔進攻之間只有四十秒時間,再加上凱文受傷下場的時間,他着實沒有足夠的時間商討戰術了,只能先應付過第三檔進攻,棄踢之後,再下場慢慢安排了。
裡克拍了拍陸恪的肩膀,用力推了推,陸恪就這樣懵懵懂懂、踉踉蹌蹌地走上了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