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這些文字敲打成型的時候,我反反覆覆地來看過,存在着跟以前一樣的問題,讓我記起了曾經十早評價過我的一篇文章。
她說:前面寫的深刻又細膩,可是後面的太倉促了。
因爲那篇文章後面寫的就是關於十早的事情,在給十早看之前我就知道文章存在這樣的問題,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去修改,十早在我的描繪中只是一些簡單平淡的文字,我不是不想把十早描繪得出彩一些。可是每當我開始寫十早的時候,我的腦子就停止了運轉,所有的字句從我的腦中消失不見了。我記得的只是十早的一條軌跡,卻忘記了她看着我的眼神。我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刻意把她掩蓋起來?在這樣的焦慮之中,記憶好像掉進了一條深淵之中,等我疲憊地從深淵之中爬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高二下學期的事情了。對於那些被我丟在深淵底的故事,我始終沒法去把她撿起來。
十早的軌跡像一條穿透我心臟的線,隱隱約約地,我看見她跟着我一起躍下深谷,然後跟我一起爬了上來,我完好無損,她卻是一身傷痕。我轉頭看着與我們隔着黑色濃霧的谷底,我問她下面有什麼?
十早說:一個魔鬼。
我說:我沒看見。
十早說:他會被你消滅的。
我說:我看不見他。
十早說:你要好好看着我的眼睛。
我問:前面還會有嗎?
十早說:有。
我說:十早,你躲在我身後。
我們跌跌撞撞地前進,我似乎把十早帶進了一片荒原,每個夜晚都有魔鬼在十早的身上留下傷痕。我的目光變得越來越銳利,我說:十早,靠近我,我看不見他。
十早爬到我背上,我揹着她前進,我說:十早,魔鬼在那裡?
十早不說話,眼淚從我的肩膀上滴落在我面前的地面上。
我揹着十早奮力向前奔跑,有一天,十早從我的背上消失了。我驚慌失措地尋找十早,可是我再沒有聽見她的聲音,我到處呼喊:十早,你在哪裡?我一直把你放在身後,我看不見你的眼睛,魔鬼在哪裡?
很多年之後,我還是會經常做這個夢,那次我醉得太厲害,這個夢做了一次又一次,我終於看見了十早的眼睛,那麼明亮地浮現在我眼前,滴滴答答地落着淚水,我細心去看,從那雙波光粼粼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嘴巴中長出了兩顆尖銳的獠牙。
我想十早並沒有離開我,她說不定在那個夜晚被我吃掉了,我就是十早說的魔鬼。她一直知道的,可是卻每天跟我身邊,夜晚的時候讓我撕咬她,替我向人們掩藏着魔鬼的身份,好讓我苟活在這個世上。
她愛我,她說:最多就是粉身碎骨。
好幾次我從這樣的夢中醒來,可是深夜一片漆黑,十早在哪裡?我看不見她,我驚懼又憂傷,我始終都沒離開過自己的這片荒原,只能在黑暗中去回憶往事,一遍又一遍地重溫與十早的愛情故事,她的音容笑貌在心中浮現,擁有了這些回憶,我看着自己纔不是那麼可憐。
我是一隻魔鬼,誰愛我,我就傷害誰嗎?
這麼多年過去之後,每次去回憶十早,我的心中都不能平靜,這是不是我在寫十早的時候不太敢往深處寫的原因?可是無論如何,我都該把故事繼續講下去,看看魔鬼的真面目是如何傷透了她的心……
我接着講,高二下學期的時候,我做了兩件很奢侈的事情……
第一,我硬着頭皮跟家裡人要了一臺手機。那是信息膨脹得特別快的時代,身邊許多同學都用着手機,十早肯定是有的,不過要說我真的想要一臺手機還是因爲我知道蘇莉也開始用着手機了,這表示着有其他人可以無時無刻地去關心她,我心中始終解不開這個結。我花了很多時間去說服自己——我用手機只是爲了方便跟家裡人聯繫,跟十早聯繫。
我父親同意之後,那個假期,我跑去我二舅的店裡拿了一部手機,本打算拿一部便宜的——能發信息打電話的就好了。可是那時候的山寨貨能玩許多花樣,光是能拍照和儲存照片就讓我動搖,最後,我不得不拿了一臺800多的山寨手機。
我先給十早打了電話,十早特別高興,她說以後就方便聯繫了。
開學的時候,我跟十早去學校的路上遇到了孫浩,我問他要了號碼,他說:你用手機了?
我說:用了一個。
他說:我看看。
我把手機遞給他,他說:哦喲,NOKIA,品牌啊。
我說:好好看看,是NIKOA。
後來我又跑去要到蘇莉的號碼,之後我並沒有主動要過任何人的號碼,我覺得只要他們3個人的就好了。許多用手機的人並不是我的朋友,好的朋友中幾乎沒人用着手機。齊思佳知道我用手機之後跑來問了我的號碼,這個倒是我意料之外。
第二,我搬到學校外面住了,我在那裡認識了三個朋友,我們的友誼一直延續到了今天,我相信會到我人生的最後。
在接下來的一年多的時間中,在我們住的地方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是那些事兒讓我們之間形成了堅固的關係網。這麼些年過去了,許多人從我的身邊消失,可是他們沒有,我們依然經常聚會宿醉,那時候的事就是我的談資,彼此調侃着,時間會在我們不知覺中把我們送到每一個深夜,酒席散了之後,我迎着冷風走回家,心裡是溫暖的,充滿了感激,感激他們的出現。
之前我並沒有產生過搬出去住的念頭,雖然我知道許多住校生都已經搬到了外面,也很羨慕他們可以自由出入校園。之所以不會產生那樣的念頭是因爲我不知道怎麼搬出去,就是搬去什麼地方?這要花些時間和精力去尋找,我不太願意把時間消費在這些地方,不如就和十早呆在一起來得真實。
可是我還是搬出去了,因爲我無意中插入了他們的話題。
那天我洗漱完畢之後回到了宿舍,隔壁宿舍的來我們宿舍聊天,他們說想搬出去住,缺個人,問我要不要搬出去。
我問:搬去哪裡?有地方嗎?
其中一個說:地方倒是有,就是太大了,人不夠,你要搬出去嗎?
我說:房租怎麼算?
他說:合起來每人一個月就50塊。
我說:那還不算貴?幾個人住?
他說:4個。
我說:那跟住在宿舍有什麼區別?
他說:兩個房間啊,兩人住一間,比學校安靜多了。
我說:怎麼你們都想着出去住啊?
他說:馬上高三了,之前浪費那麼多時間,該好好努力下了。
我說:你說的是真的?
他說:外面自由啊,想去哪兒玩都可以。
我說:你說的是真的。
他說:那你要不要參與?
我說:有哪些人?
他說:我,大師,還有“海燕姐姐”。
我說:我考慮考慮。
他說:你考慮什麼啊,搬出去的話跟你那個十早多方便。
我說:搬。
我就是這麼決定搬出去的,只有十早一個原因,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去角落裡約會。不用在影吧裡擔驚受怕,也不用再去鑽她的牀腳了。
第二天我就給我爸打了電話,還是初中搬公寓時候的那套說辭,連標點符號和語氣都沒有修改過。只是加了句高考始終比中考重要多了。
我爸立刻答應了,他說:只要你好好讀,家裡再苦點也不算什麼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差點要反悔,可是始終沒有說出來。
父親同意之後,我就找到了班主任告訴了他我想要搬出去的想法,我說家裡已經同意了,他說:搬出去可以,千萬要注意安全。
然後晚上我問昨天跟我交談的那個人,他說:我都還沒想好怎麼跟家裡人說。
我說:意思你們還都沒說?
他說: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說:我連班主任都同意了。
他說:你那麼猴急做什麼?
我說:決定就得快啊,難不成你們只是說說?
他說:不是,就是不知道怎麼跟家裡人說。
我說:那還不簡單,就說你要爲高考衝刺啊,要爲人生努力啊什麼的。
他說:這樣就可以?那在宿舍不一樣可以努力 ?
我說:你就說宿舍刁民多,影響你的發揮,而且宿舍關燈太早了,你還要努力更長時間呢。
他說:我想想。
我說:你想個屁,明天就把這個事情辦了,“海燕姐姐”你跟家裡人說了沒有?
一直聽着我們談話的“海燕姐姐”說:沒有,不知道怎麼說。
我說:那現在知道了?
他說:知道了,知道了,就是不敢跟班主任說。
我說:你就說跟我搬一起的,我已經跟班主任說過我要搬出去了。
“海燕姐姐”說:好的。
我說:明天就快點把事情辦了。
時間又過了一天,他們照我說的跟家裡說了,結果都同意。
大師說:我就跟家裡人說我要搬出去,他們問爲什麼,我說宿舍太吵不能靜心。
我說:還是大師靠譜。
然後我把房租給了他們,他們放學的時候就出去把房子租下來了,之後一天剛好週末,我們全部搬到了學校外面。
十早幫我整理衣物的時候問我:怎麼你想着搬出來住了?
我說:以後送你回家就不用翻牆進去了啊。
十早說:真的嘛?
我說:肯定真的啊。
她說:你沒有其他用心?
我說:你有其他用心嗎?
她說:反正你居心不良。
我說: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奸計能得逞不?
十早說:肯定不能啊。
我說:那我還是搬回去了算了。
她說:去去去,快搬回去。
忙活了半天,總算是佈置完畢了,我們坐在一起合計着以後的生活。
我先介紹下這幾個朋友。
“海燕姐姐”就不必多說,前面已經介紹過了。
之前喊我搬出來的那個,他有個極少的姓氏,他姓昌,學校裡的人都喊他昌老師。不過我們幾個都是喊他苗子,昌哥,有時候我喊他苗爺。因爲他很願意幫別人忙,我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就這麼喊他的。
他比我高一些,天生一副小白臉樣(倒不是說他長得帥,就是因爲真的白),特別一雙小眼睛極得女孩子歡心。關於他有着不少的傳說,都是他跟哪個女孩子關係太好了,導致他女朋友跟他分手之類。
因爲他們宿舍跟我是對門,所以我們還是有着不少的交流,就是他藏了包好煙在枕頭下被我偷偷抽完了。我不說人人都喜歡他,可是起碼不會有人討厭他,當然了,已經跟他分手的那個女孩子應該對他恨之入骨。
第二個是大師,大師的得名是因爲他看的書籍。
那時候喜歡看書的也分爲好幾類,看網絡小說的羣體最大(那時候我胸無大志,沒看出寫網絡小白最有“錢圖”),這羣人看書的特點就是快,別人說一目十行,可是我曾經見班長看書,看一眼就可以掃一頁過去,讓我實在自愧不如。因爲我讀一本二三十萬字的書都要花三天的時間,有時候,一個段落我要反覆看好幾遍才行。
那時候我們稱呼網絡小說爲快餐式小說,因此我不太看,除了把當時特別火的一部《誅仙》看完了。
第二類是女生言情繫列的,什麼霸道總裁類型的。可以滿足小女孩的幻想,因爲那些總裁都愛着自己,動不動就是送車和玫瑰之類。這類當然是女生居多了,不過偶爾有幾個“海燕姐姐”類型的男同胞們也看得面紅耳赤。
我和十早看的自認爲文學性要濃一些,並且都是名著,比如《挪威的森林》、《雪國》、《平凡的世界》之類。
我們也去看了魯迅文集,福爾摩斯,郭沫若我們是不看的,十早說:人品不行,寫出來的東西都是騙人的,裝腔作勢。
十早還邊走邊抑揚頓挫地說着:遠看是條狗,近看是條東洋狗,再走近看,原來是郭沫若先生。
我忍俊不禁,說:誰說的?
十早說:你居然不知道?
我說:真不知道啊。
十早說:不告訴你。
十早在看三毛的那段時間我在鬧書荒,所以去圖書館借來好幾部世界名著,我一口氣讀完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巴黎聖母院》、《悲慘世界》和《娜娜》。讓我差點就以爲我是個學富五車的人了。因此看網文和女生言情繫列的我都不太看在眼裡。
直到遇見了大師我才一敗塗地,因爲大師說他在研讀《馬克思主義》和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這讓我和十早十分驚歎,在大師面前都不敢說什麼大話。大師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在我們爲什麼話題爭論不休的時候,他總是能講出一錘定音的話來。讓我們十分拜服,因此稱他爲大師。
搬出去之後的有些週末,我們興致忽來,就約着一起去買些蔬菜,打一斤白酒,然後回到出租屋內煮火鍋吃。
17歲的少年,一兩白酒下肚,滿臉通紅,大話連天,相互攀比着誰先把天吹出個窟窿來。
峰子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夢想過衆星捧月的生活,他說:我就是缺一個舞臺,不然我可以走偶像路線。
苗子笑而不語,我就覺得峰子和苗子兩人的談吐平常,於是把矛頭指向了大師。
大師個子稍矮,五官卻俊秀得很,我說:大師,要是我有你的臉,必定迷倒萬千少年,連食堂背後那隻母貓都能懷春。
苗子腦路清奇,他說:是懷春還是懷孕?
我說:滾你媽。
大師說:我現在何止風靡萬千少女,只是我……啊……難爲水啊難爲水……不是雲兮不是雲……懶回頭啊懶回頭……半緣君兮半緣君……
就聽得我們一愣一愣的,我說:你不是在研究西方哲學嗎?怎麼的?連我們的傳統古文學也要雨露均沾了?你還想博古通今、貫穿中西?
大師轉頭看着我跟十早,把筷子拍在桌面上,他說:曹子健也不過八斗之才,不瞞你們,四中才華有十鬥,我石炳華獨佔九鬥,被你們兩個分去半鬥, 其他那半鬥就分給那羣庸人了……
嚇得我們差點跪在地上。
自此之後再沒人敢在大師面前放肆吹水,畢竟九鬥之才,想想都心馳神往。
石九鬥,無愧於大師之名。
搬出學校之後,我和苗子住一間,“海燕姐姐”和大師住一間。房間都佈置完畢之後,我們坐在一起商量以後的事。
他們說要自己做飯吃。
我說:哪裡來的時間啊。
苗子說:我們十二點下課,這裡離菜市場不遠,20分鐘就可以把菜買回來了,做簡單點,一個湯,炒兩個菜也就20分鐘,然後15分鐘吃完,5分鐘收拾完了,還可以睡一個多小時的午覺,沒問題的。
大師說:自己做好些吧,實在受夠食堂了。
“海燕姐姐”說:跟食堂比起來最主要的還是夠衛生。
我也只得同意,然後我們開始合計下面的事情,我們一天吃兩餐,4個人20塊都用不到,這樣算下來一人一個月就200塊的開銷。那時候我心裡比較煩惱,這樣的話我就沒錢去跟十早約會了。
不過十早見我們這麼商量着,她倒是很興奮,她指着自己的鼻尖說:我,我,我也在這裡吃。
苗子子說:拿錢來。
十早說:喬林哥不是給了嗎?
苗子說:他只給了自己份。
十早說:喬林哥,我吃你的那份。
我說:行。
計劃是這樣定下來了,可是我們遇到了難題,因爲我們沒有煮飯炒菜的工具,因此又不得不湊了300塊,大師和苗子子去買了電飯煲和電磁爐,他們回來的時候還扛着一袋大米。
我說:你看,事情遠比我們想的多。
苗子說:這不就夠了?還有什麼?
我說:油鹽醬醋味精和辣椒。
他一拍腦袋,說:對呀,來來來,再湊一次錢。
之後我們又湊了一次錢,他們又去把這些買回來了,苗子子說: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我們的新生活就這麼開始了,我每天放學就回去淘米煮飯,不過多數時候是我指揮“海燕姐姐”做。等大師和苗子把菜買回來了,我們一起撿菜,洗菜,之後就是苗子的事情了。等飯菜全部上桌,時間和苗子所說沒有差太多。先不說飯菜怎麼樣,只是那種新鮮感就讓我們吃得很開心。
不過這樣的生活差不多隻維持了一週。
因爲我們懶病發作得厲害,一個推一個的不願意幹事兒了。後來只能各自去食堂打飯吃,我們又商量着打不同的菜,這樣算下來我們一頓能吃8個菜,覺得這麼做靠譜,又這樣進行了一段時間。後來“海燕姐姐”不幹了,因爲我們只打一個肉,他會打兩個或者三個。
我們再次散夥,開始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只有來興致的時候才自己動手做幾個菜吃。
在外面住,自己掌握着燈的開關和大門的鑰匙。僅此這樣,我們就覺得滿足,“海燕姐姐”說這樣的生活來之不易,不能浪費,不然怎麼對得起家裡人,所以“海燕姐姐”又開始了奮戰,每晚挑燈夜讀,做習題要做到凌晨三點,即使不做習題,他也得熬到三點纔會睡覺,這讓大師抱怨不已。
雖然半夜的時候“海燕姐姐”充滿幹勁,可是上課的時候就有點熬不住,我好幾次看見他在課堂上睡着了,老師拍拍他的肩膀說:晚上休息早點,不要太辛苦了。
“海燕姐姐”被感動,連續挑燈夜讀了一個月,可是連續兩次測試成績都沒我好,讓我嘲笑了他半天。“海燕姐姐”一生氣,把習題試卷扔到了角落裡,每天回來會來跟我們聊聊天,時間差不多就回自己房間聽聽MP3,過上了休養生息的養老年生活。
此後,他每天十一點過就必須關燈,那時候大師正在研讀《馬克思主義》,哪裡會答應,所以他們吵了起來。
“海燕姐姐”說:你每天看那麼晚影響我休息了你不知道?
大師說:你是不是有病?你之前每天三點不關燈,我說過你?
“海燕姐姐”理虧,只得說:你睡早點吧,睡晚了對身體不好。
大師怒氣不消:我身體又不長你身上,你管得着嗎?
“海燕姐姐”吵不過,只得蒙着頭睡覺。
不過他們第二天就和好了。
那個已經是十一點過的事情了,我在牀上胡亂寫一些腦子裡的文字,苗子一邊看小說一邊做習題。房間裡很安靜,我們突然聽到了大師他們房間裡傳來了很大的動靜。我們以爲他們幹起架來了。“海燕姐姐”身體裡的雄性荷爾蒙終於被激發出來了。
我和苗子趕快去到了去到了他們房間,果然看見大師和“海燕姐姐”摟在一起,腳蹬過來踏過去的,我說:你們別打架,有什麼好好說。
他們立刻分開了,“海燕姐姐”說:什麼呀?我們在跳舞?
我不知道他們還有這樣的愛好,吃了一驚:跳舞?
苗子說:你們跳的什麼舞?
大師說:就是跟着視頻裡的瞎比劃啦。
我說:什麼視頻?
“海燕姐姐”說:《女友嫁人,新郎不是我》。
我差點摔倒在地上,苗子說:我看看,我看看。
結果他們三人圍着“海燕姐姐”的MP4看了起來(那時候“海燕姐姐”同時擁有MP3和MP4)。我肯定是知道這個MV的,因爲當時我寫給初中暗戀的那個女孩的情書就是抄襲的這個,之後我知道了這個MV是電影《情字路上》剪切出來,還拉着十早去影吧裡看過,看這個電影的時候我們沒有做長大成人的事兒。
在我從這些記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我耳邊傳來了熟悉的音樂:阿kei苦力猴亞猴奔……
我看見他們三個就開始跳起來了。
大師說:“海燕姐姐”你的腳不對,應該是這樣,這樣,看到了沒?
“海燕姐姐”說:你的手不對,是這樣的。
苗子說:還有,這裡要跳起來的,這樣……
我坐在“海燕姐姐”的牀上看他們跳舞,苗子來拉了我幾次我都沒有參加,我比較偏執,要麼我跳得很好,要麼就直接不跳。
我看了一會兒,跑去自己的房間拿了手機,我說:你們娛樂,我跟十早發一下信息。
又過了一會兒,大師看着我說:你在錄視頻?
我說:沒有。
這時候他們三個圍過來喊我必須把視頻刪了,我對他們發誓說肯定刪了。
結果第二天我把視頻拿去給班裡的同學看了,看得他們一陣陣鬨笑。“海燕姐姐”逼紅了臉,又一蘭花指戳在我胸口上。
他說:你不是刪了嗎?
我說:這個你也相信?
這只是我們的自娛自樂,並沒有在學校裡造成多少影響,他們只是禮貌性地笑笑,然後說幾句調侃的話,之後並再也沒有了關於這些的話題。
臨近高三的時候,學校做了一個決定,像是朗朗晴空裡的突然炸雷一般讓我們有些猝不及防¬¬¬——就是他們決定晚自習也要上三節課,這樣算下來我們得在教室坐到晚上十一點半。
學生當然怨聲載道,可依然只能乖乖坐在教室裡等下課。還好這樣的日子沒有過多久,因爲許多學生在第三節晚自習的時候都睡着了。也有家長反應,十一點半下課,那十二點過才能回到家裡,吃點夜宵,洗漱完了之後差不多就是一點過,有些學生還要象徵性地努力一段時間,所以三點才能睡下去。第二天凌晨七點就得起來,第二天本來陽光明媚的大好時光,很多學生只能昏昏沉沉地睡在教室裡,跟生病了一樣,腦中嗡嗡作響,連老師講課的聲音都讓人煩躁不堪。
學校識趣地取消了第三節晚自習,估計是老師自己也熬不住,因爲第三節課的時候,老師經常甩出一句“自習”之後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夜間十一點半的時候,下課的鈴聲像嘲笑我們一般發出尖銳的聲音,許多學生從昏睡中醒來,帶着解脫般的期望,滿教室尋找老師的身影,可是始終不見。
我和孫浩走了出去,出門前我跟教室裡的學生說:第四節課的鈴聲不會響啦。
他們纔有些擔憂地跟着我們走出了教室。
起初知道學校要求開第三節晚自習的時候,我的想法就是:簡直有病。
十早附和了我一陣之後,她突然靈光一現,說:未嘗不是好事。
我說:能有什麼好事。
她沒有再說什麼,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靜靜地看着自己沒有讀完的小說,等下課鈴聲響起來之後她找到了我,我們一起走出了學校。
我要把她送回家的時候,她說:今晚我就住你那裡。
我心中早有這樣的打算,可始終沒有適合的藉口,我問:能行?
她說:我跟我爸媽說了,上得太晚,我跟同學住宿舍。
我說:你真是個天才。
那是我第一次和十早睡了一整晚,搬出去之後我就時常有那樣的想法,想來應該是美妙的事情。
可也不全是我想的那樣,因爲被安排得緊緊的課程耗盡了我們一整天的熱情,我們洗漱完畢之後躲在被子裡親熱了一陣,可是苗子睡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我們沒有做出格的事情。一整晚,我們相互擁抱着,輾轉反側一陣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去了。
之後,十早經常用這個理由住到我住的地方與我纏綿。那是第一次有個女孩子跟我真正意義上的朝夕相伴,她的溫柔慢慢地填補了我心裡的那些遺憾,那時候我真的想過要與她相伴得更久遠一些。偶爾也開始做着習題,我成績雖比上不十早,可是去用功一下的話還是能很快趕上十早。在我心裡,說不定已經想好要跟十早一起上大學了,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已經成了我的一種依靠,如果這種依靠哪天消失了,我肯定又得過着晃晃蕩蕩的生活。
我刻意地去放棄一些事情,讓十早在我心裡變得更加重要,看着睡在身旁的十早,她安穩地呼吸着,我心裡充滿了歉疚,一次又一次地抱緊她,她一次又一次地從夢中醒來,她一次又一次地安慰着我。
我說:十早,你別離開我。
可是,我收到了蘇莉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