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想事成

十早爆發了雷霆之怒之後,顯得疲憊不堪,我們回去之後,她就在我懷裡睡去了,我也跟着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們四人去吃了早餐,他們都回家了一趟,我又獨自回到住的地方,我看着桌上的菜刀,走過去把它放在隱蔽的地方。

十早午睡之後就給我打了電話,我們依然出去外面的街道上閒逛,和以前一樣想到什麼就聊着什麼。從文學作品聊到電影,從大師的馬克思主義聊到了我們城市裡的“光明工程”。話題雖然一直都是這些,可是每次都能聊出一些新的東西來,樂此不疲。

時光一直平靜,也一直在改變,在我十八歲,十早十七歲的時候,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喬林哥,我們快要畢業了。

我說:恩,時間雖然是一分一秒走,可還是很快。

十早說:畢業了,你要去哪裡?

我說:還沒想好。

十早說:我想好了。

我說:你要去哪裡?

十早說: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說:十早,你本可以跑在我前面的,爲什麼要一直跟在我身後?

十早說:跑在前面的是風,落在後面的是雨,我是你的小雨點呀。

我說:既然我是風,那你不應該是沙嗎?

十早說:那我飄起來可是沙塵暴(趙本山小品《小崔說事》)。

我說:還是小雨點好。

十早說:恩,所以還是風和雨好。

我說:爲什非得是風和雨?

十早說:風吹走黑暗,雨帶來光明。

我說:你是不是胡掰的?

十早說:喬林哥,你看啊,風把黑色的夜晚吹走了,雨滴落在草葉上,帶來了天上的光明。

我說:十早,以後我寫書的話你可以寫詩,我保證你比徐志摩寫得好。

十早看着我的眼睛靈巧地轉動着,她說:真的嗎?我有那種天賦嗎?

我說:沒人比你更有了,來,即興一首。

十早往前面一跳,站立在迎面而來的晚風中,纖手一揚,隨口作起詩歌來:

《再別瀘江河》

作者:戚十早

啊,輕輕的我來了

正如輕輕的你走了

我使勁地招手

你是掛東邊的夕陽

那河畔的荒草地

是你鞋子上的新裝

踏過十字路口的旋律

是風與海的呼喊

佈滿青苔的軟泥上

蹲着一隻大眼睛的青蛙

在渾濁的瀘江河裡

我甘心做一顆小草

沙灘上的分流

不是清幽的泉水

只是童年的記憶

穿行在浮藻碎石間

沉澱着鵲橋上的夢

尋夢?河邊老頭的魚竿

在青草少處下沉

滿載小丑魚和皮皮蝦

在斑斕的晚風中放歌

可是我不能放歌

雨兒是離別的笙簫

風也爲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瀘江河

悄悄的我來了

正如你悄悄的走了

我揮一揮衣袖

你是西邊的雲彩

十早唸完之後,轉頭對我“咯咯”直笑,惹得旁人也看着我們笑起來,我跑過去拉住十早的手,我說:快走了十早,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我拉着十早往學校那邊跑去,十早說的是對的,風吹走了昨夜的黑暗,雨帶來了今天的光明,一路上,人們都沉醉在溫柔的夕陽裡,他們的眼裡波光粼粼,閃耀着一片片柔情。

生活本該是這樣子的,我拉着十早奔跑穿行在他們之間,羞澀的高中生,還要去聆聽晚自習的鈴聲。

我們跑到學校的時候累得氣喘吁吁,我們放開了牽在一起的手,強裝鎮定地往教室走去。

十早說:喬林哥,你的眼睛沒事吧。

我說:沒事,這個不提了。

十早說:孫浩會發現的。

我說:不會再發生任何事了,比起去跟他們爭強鬥勇,我還是喜歡聽你作詩。

十早“嘻嘻”而笑,她說:我覺得我的詩歌還是不錯。

我說:非常不錯了。

晚自習上到一半的時候,班裡都是埋頭趕作業的學生,孫浩說:幫主,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說:被揍了。

他說:沒打贏?

我說:沒打贏。

他說:你沒打贏?

我說:他們兩個人,有個在旁邊放冷腳。

孫說:哪裡的人。

我說:一中的一個,五中的一個,都是高三的。

孫浩繼續看着手裡的漫畫書,看上去心不在焉的,他說: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明天放學就去他們學校把場子給你找回來。

我身體裡傳來了一陣溫暖,我說:算了,不鬧事了,你不是報了一個興趣班嗎?好好畫你的畫去,我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他們不會再來找我,我也只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你說這些話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高三之後,孫浩聽說有特長的學生高考的時候能加分,或者特招什麼的吧。他就去參加了興趣班學畫畫,感覺他學的不錯,經常拿着他的素描跟我炫耀,班裡的女生都覺得意外又驚奇。雖然我沒有給他太高的分,可那時候我的確又開心又難過,孫浩也在爲自己的大學生涯努力了,我本該跟他一起努力着的。

孫浩沒有說什麼話,繼續看着他的漫畫,我做着數學的習題,如果說我真的不想去讀大學的話,應該騙不了我自己吧。

第二天早自習的時候,孫浩來到教室就說:嘿嘿……幫主……

我說:你中彩票了嗎?

他說:我去找那小狗雜碎的去了。

我說:你怎麼知道是誰?

他說:這個戚十早肯定知道的吧,你不要怪她,我去問她的時候她一點也不反對我去給你打回來。

我說:我怎麼可能怪你們。

他說:我喊了幾個人過去,我們跟一中的認識的人打聽那小雜碎的,打算他一出學校門就把他踩翻在地上,可是不知道誰告訴他我們要搞他,他從後門溜了。

我說:溜了就算了,這算是警告了,已經很給我面子了。

他說:明天我們去五中。

我說:孫浩,算了吧,我也就是眼睛被揍了一拳而已。

他說:幫主,這怎麼能算?這個事情你不用管,現在是我和他們的事了。

我說:不行,我得跟着去。

他說:你別管,你只管好好談你的戀愛就是了,然後好好考個大學,處理這些東西我很擅長。

後來我確實不知道孫浩是怎麼處理那個事情,那段時間我一直都看着他,見他沒有什麼傷,也就沒有追問下去,日子還是按照我所想象的那樣進行着。

世間多紛擾,昌老師說的是對的,世間本無事,那是扯談。因爲和尚的座駕的奢華程度都快趕上國家領導人了,這其中是因爲一部分領導十分“低調”的原因,他們從來不炫富,只是把錢藏在家裡的牆壁和冰箱之中。

所以說人間就是地獄,艱難困苦紛至沓來,讓後來的我們有了回憶,有些人的回憶像波瀾壯闊的大海,在垂暮之年的時候,飲一杯清酒都要拉着自己的往事幹杯。

可我沒有那麼澎湃的回憶,只是一直在爲一些瑣事擔憂,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像夜間落在山谷裡的露珠,冰清雪冷地停留在我心頭,破曉之後,在別人心裡蒸發得沒了蹤影。

回憶這種東西,就像是霜降的日子,是秋季的最後一個氣節,霜降之後意味着冬的開始,天氣就開始變冷了。

可是寒冷卻凍結不了時間,她看似一直在你身邊,卻又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所謂的明天,似乎只是今天的一場夢,夢在寒冷的冬季醒來,特別讓人覺得傷感。

在許多許多個寒冷的夜晚,我只有靠着這些讓人傷感的回憶來聊以慰藉,現在回想起來,那不過是一樁樁鮮血淋漓的往事,可是我覺得那裡真的是個很漂亮的地方,雖然可能只有我在回憶。

我的整個回憶,像極了我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子,她帶着滿眼的憂傷,撐着一把傘,從我面前這個冬季的一場落雨中悄悄走過。

古人說“往事不堪回首”,證明着我記憶中的她不是活在童話故事中。

在我回憶被揍之後的事的時候,我的記憶陷入了一團黑暗,所以我想那裡可能藏着我曾經所有的歡樂,我不敢掀開那塊黑色的幕布,假若我看見了以前滿臉笑容的我們,我怕自己會一直沉寂在無盡的後悔之中。

因此我跳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和十早的高三第一學期已經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一個難題,就是房東不再把房子租給我們。我想可能是因爲我們拖欠過房租的問題,或者是我被揍的那個夜晚讓房東有些擔心,或者是別人出了更高的房租,因爲高三之後,越來越多的學生在外面找房子住。

可是無論是什麼原因,我們都不得不去找其他的房子,我和十早商量了兩天都沒確定下來去什麼地方找,可是大師和苗子來告訴我們已經找到了。

我說:找到了?

苗子說:找到了,比這個更大,房租更便宜。

十早問:怎麼找到的?

大師說:這還不簡單,牆上到處貼着租房廣告,打個電話就可以啊。

我和十早對望一眼,說:你們真厲害。

我們一起去看了“新”的房子,離先前住的地方也不是很遠,就是在蘇莉幫我選擇去路的那個路口邊上。

三室一廳一廚一衛,一個客廳就差不多有以前我們那裡的兩個房間大,我問:多少錢一個月?

苗子說:150。

十早說:虧你們找得到。

大師說:這房子已經很多年沒人住了,估計是等着拆遷的那種了。

我們才仔細看了房子,確實有着很大的一股黴味,窗戶門扉上佈滿塵埃,十早用報紙輕輕拍了一下,冒起一團濃密的灰塵,把十早嚇得躲到了我身後。

十早說:這怎麼住?

大師說:嘿嘿,花一個下午打掃一下,就是你們的新房。

十早說:你胡說八道。

我們開始選房間,我選了靠最裡邊的大房間,因爲那張牀最大,我說:這個讓給我了。

苗子師說:應該的,你們兩個人。

大師要了中間的房子,苗子要了靠門口的,選好之後,我們各自打掃着自己的房間。可是無論我們怎麼打掃,房間裡面的灰塵永遠掃不盡,房間在一樓,窗戶被密集的樹葉遮蓋起來,倒沒有十早窗前那片葉子花可愛,反而遮住了外面的光線,讓房間顯得十分十分昏暗,一股潮溼的腐葉的味道不停地飄進房間裡,這讓我和十早直皺眉頭。

我說:要不跟大師換換,他那間窗前沒有樹木。

十早說:沒事了,這個房間……嗯……安靜……嘿嘿……

打掃完各自的房間之後我們開始一起打掃着客廳廚房和衛生間。客廳堆滿了紙屑和爛桌椅,廚房的竈臺上滿是油漬和鏽跡,衛生間就更糟糕了,地上不知道是什麼漆黑又油膩的東西,我們買來了洗衣粉清洗了三次都洗不乾淨,裡面散發的氣味讓我們作嘔,把所有的窗戶門窗打開吹了一下午,那股味道都沒有散盡。

我們一直忙到了天黑,去隔壁找了輛三輪車,拉了三趟才把房間裡的垃圾拉完,全都累得差不多倒下,十早用她的手機給我拍了幹活時候的照片,她倒是玩得挺開心。我們只把墊棉牀單和被子搬到新的住地就再也懶得動了,說是先將就一晚,明天再搬。

大師說:今天這麼累,犒勞下自己,我們今晚煮火鍋吃。

沒人反對,因爲那時候我們都想好好吃一頓,之後大師和苗子去超市買肉,蔬菜和火鍋底料,我們跟十早去先前住的地方把電磁爐,電飯煲和碗筷搬了過來,我淘米煮飯,十早把鍋和碗筷洗刷乾淨。沒有多久,大師和苗子回來了,我們着手開始煮火鍋吃。

我們分工明確,大師和苗子負責把肉洗乾淨和切好,我和十早撿蔬菜和洗蔬菜,天剛黑盡的時候,鍋裡的湯就開始沸騰起來,十早雙手拿着筷子,看看面前的佐料又看看鍋裡在油湯中翻滾的肉和蔬菜,饞得她直咽口水,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起來。

我們在寬敞的客廳中圍在一張小桌上吃火鍋,屋頂是泛着黃色光線的電燈泡,窗戶上有幾塊玻璃壞了,夜風從佈滿星星的星際吹了進來,十早雙手抱着自己打哆嗦。

我說:冷嗎?

十早說:不冷,是太好吃了。

我們把桌上的東西全部吃完,十早還意猶未盡地用筷子在鍋裡翻找着。

苗子說:你看起來沒那麼能吃。

十早說:還不是被你全吃完了,你吃的最多。

苗子說:大師吃得多。

大師說:我一直在喝酒,肉都只吃了三塊。

我說:我吃得最多,我洗碗。

碗筷洗好之後,桌子上也被大師和苗子收拾好了,我送了十早回家,因爲第二天就是星期一,十早說:我作業還沒做完。

我說:沒有哪個學生能把作業做完。

十早說: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作業。

我說:其實老師們都知道,學生的答案都是從教材上抄下來的,可他們還是費時費力的去給學生批改,因爲他們是老師,許多時候我覺得這跟過家家一樣的。

十早說:喬林哥,有許多學生是真的在努力的,老師們給他們批改作業是爲了給那部分努力的人指出他們知識上的盲區,你不能否認了老師們的責任心。

我說:那十早你可不要辜負了老師的用心良苦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十早說:我可是一直在好好學習的喲。

我說:是嗎?我前幾次測試已經快跟你一樣的成績了哦。

十早說:這個我還沒有問你呢,你是不是晚上自己偷偷做習題了?

我說:沒有。

十早說:呀,沒想到喬林哥是這樣的人。

我說:是什麼樣的人?

十早說:平時裝得漫不經心,讓別人掉以輕心,其實暗地裡努力着呢,然後一下跑別人前面去了。

我說:真沒有。

十早說:纔怪。

…………

把十早送到家裡之後我也很快趕到了我們的“新家”,大師和苗子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大師翻着一本書看,苗子在做習題,我和他們打了招呼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門關上之後周圍安靜下來,房間裡只有一盞燈照亮着一張牀,陌生的環境讓我心裡有了一種孤單的感覺,我給十早發了信息,我說我想她了,在這裡空房間裡的雙人牀上。

她說:你別瞎說了,我要做習題了,晚點給你發信息。

我只得把手機丟在一邊,去洗了澡。我打開閥門,堆滿鏽跡的水從水管裡噴涌出來,渾濁又噁心,我只得跑出去等着清水和熱水的造訪。

我問大師和苗子:你們沒有洗澡嗎?

苗子說:你沒聽說過?洗腳不用洗被窩。

我說:你洗被窩了?

苗子說:被窩半年洗一次,澡得一天洗一次,算下來還是洗被窩划算。

我被折服,只得轉身走進了浴室,水管裡的水終於變得清澈又溫和,雖然一樣充斥着一股鏽的味道,可我還是脫光了自己,讓熱水不停地衝刷着自己的身體。

我洗了很久,身體裡的寒氣和疲倦都被沖洗乾淨,換上了新的衣服褲子,感覺像新生嬰兒一樣出現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周圍充滿腐爛和發黴的味道。

世界不是那麼友好,不是那麼文明,人們會在我的窗前尿尿,樓上的客戶把垃圾丟到我窗前的陰溝裡,有被塑料袋包裹着的污穢之物,有摔碎的玻璃瓶,有爛透了的水果,吃剩的飯菜,衛生紙和避*套。這些東西匯聚在一起,被夏天的雨水沖刷了一遍又一遍,形成了和這個世界一樣精彩的顏色,我看着窗外苦笑了一下,然後合上了窗戶。

時間來到十一點的時候,十早還是沒有發來信息,還好我白天搬家的時候帶來了一本小說可以打發時間。雖然身處一個陌生又糟糕的環境裡,可是牀上的東西全部是自己的,我聞着以前自己留着上的味道,還有十早留在上面的味道,熟悉的味道使我變得安寧起來,我躺在牀上一頁一頁的翻着書本,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半了。

十早說:睡了嗎?喬林哥。

我說: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啊。

十早說:想什麼呢?

我說:我在想一個可愛又努力的女生呢。

十早說:是我嗎?

我說:她有一雙美麗又溫柔的大眼睛。

十早說:那就是我了。

我說:作業很多嗎?做到現在?

十早說:你不知道有多少作業?

我說:我知道有很多就是了。

十早說:老師佈置了什麼你都不知道,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

我說:肯定是自己什麼不會就去做什麼啊,自己明明已經掌握了的,做再多又能有什麼用?

十早說:呀,你不是說你沒有做過習題嗎?

我說:你這是在套我的話呢。

十早在電話那頭“哈哈”笑了起來,她說:快睡吧,喬林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喲,期不期待?

我說:新的一天會發生些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好期待的?

十早說:就是因爲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才期待啊。

我說:能有什麼好事?

十早說:喬林哥,你知道嗎?心想事成,你心裡如果一直想着什麼事情,你就會慢慢向它靠近,它終於會發生的。

我說:如果真的心想事成,那爲什麼還有那麼多煩惱?

十早說:因爲總有很多人動壞心眼,想幹壞事。

我說:那麼心想事成也不見得是好事呀。

十早說:所以呀,你就想想好的。

我說:好的,我想想,時間不早了啊,你快休息吧。

十早說:恩,明天我給你帶早點,你看看,這不是好事嗎?

我說:還真的是,那你快休息吧。

我們相互道了晚安之後就再沒發什麼信息。我一直考慮着十早說的心想事成,她說的有些道理,心中所想並是人心所向的地方,那裡像一塊磁鐵一樣吸引着我們,說不定終於有一天真的可以到達那裡。如果我什麼都不想,心中空空如也,那麼是不是跟死了沒什麼兩樣?這麼說來,想還是生命的源頭?

我關了燈想睡覺,可是我覺得十早的話十分玄妙,所有事物的出現都是由心想而成的,如果不曾想過,它就不會出現,可是人生充滿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這又如何解釋?難道是心想的附屬之物?光與影的論證?

我閉着眼睛去冥想,思緒飛到很遠的地方,像藏在深山夜裡的一束亮光,那麼想是不是遠而空的真義?它不僅僅是生命的源頭,應該就是生命本來的樣子?那麼讓我們感覺到疲憊和疼痛的這幅身軀是不是隻是一副遺骸,在烈火中煅燒,在雪地裡錘鍊,爲了讓承載在自己身上的真正生命去到更遠的地方,回到自己的本源?

我沉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想象裡,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我想打開燈看看書,結果我跑去開了燈,翻開書頁,我突然驚住了,果然是心想事成。

我並沒有了心思看書,想早些睡去,我又合上書本,跑去關了燈,躲進了被子中,那就希望真的心想事成吧。

第二天除了如我所想的吃到了十早的早餐之外,一直到了下晚自習我都沒有遇到什麼心想事成之事。我一直以爲那天也是我千百個平凡日子中的一天,可是後來還是發生了一些令我難以忘懷的事。

那時已經下了晚自習,十早和我說她父親來接她,我便只把她送到學校門口,遠遠看着她坐上了她父親的自行車。

我準備自行走回去的時候,身邊有人調侃我說:你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其他一個附和着說:口水已經掉下來了。

我轉頭看去,是大師和苗子,我看着他們笑了笑,和他們一起走回去,在路過之前我們住的地方,我說:中午的時候我還有幾本書沒有搬完,我去拿一下。

結果他們兩個跟着我一起去了,也沒有幾本書,我們一人拿着三本就走了出來,剛出門就有人擋在我們面前。

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應該也不是我們學校的,他看着我說:你過來一下,有人找你。

我說:誰啊?

他說:你過來就知道了。

我有些不好的預感,這裡就真的心想事成了,我跟那人過去之後看見了兩個熟悉的人——應該是還沒有徹底忘記的人。就是之前揍我那兩個,我想都過去兩個月了吧,又找上門來?

我說:找我什麼事?

追求過十早的那人說:跟我們來,我們談談。

我說:有什麼好談的。

他說:我也覺得沒什麼好談的,可是那下面的三十幾個兄弟說要談談,我哥也在那裡。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居然有這麼恐怖,來找我麻煩的時候居然不得不叫上三十幾個人,在之後和朋友談及此事,我都還有些受寵若驚。那天我本可以轉身跑回學校躲避他們,可是我內心覺得我不能跑,我必須把這個事兒徹底解決。

在他們三人拉着我往小巷深處走去的時候,大師和苗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攔住他們,追求過十早的那人笑笑說:你們兩個也來。

我說:關他們什麼事?

他說:現在你說了不算。

我們三個被拉到了比較僻靜的那條路上,我確實看見了許多人,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五個吧,那人倒是沒有嚇唬我,我心裡有些害怕起來,因爲有好些不是學生的樣子。那些人和我送十早回家時候看到的一模一樣,披着長長的黃頭髮,在那麼冷的夜晚也穿着短袖,露出身上的紋身,嘴裡叼着煙,一直對路過的女生們吹口哨。

我想這些人下起手來應該沒什麼分寸,如果我被打傷了那起碼是跟他們有過節的,可是大師和苗子就無辜了。我心裡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可以把孫浩叫過來,可是那時候很晚,孫浩也不是隨時都可以喊出二三十人來的,想必他們叫這麼多人來說不定也是爲了找孫浩。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總之只要大師和苗子不受牽連,今晚多受些皮肉之苦也沒關係的。

在我心中閃過這些念頭的時候,和我有過節的那人說:我們的事還沒完。

我說:那要怎樣纔算完?

他說:我們身上挨的拳頭得翻倍找回來才行。

大師說:那都過去幾個月了,哪裡有男人會這麼斤斤計較?

那人說:哎喲,你是想要出頭了?

這時候苗子想要說什麼,被我攔回去了,那人對我說:你看着辦,我們就是來找你,也不想牽連其他人。

雖然我對他的信用全盤否定,可好歹心安了一些,我把苗子和大師推到了不遠的地方,我說:今晚的事你們不要管。

苗子說:那我們該怎麼辦?眼睜睜看着你捱揍?

大師說:打就打了,誰怕誰啊?就是受個傷而已。

那時候我真的很感動,對面有二三十個人,他們也毫不在意地與我站在一起,他們是真的把我當朋友的,那種境況下的我差不多都有點熱淚盈眶,可是我忍住了,我怕那些人說我是被嚇哭的。

我說:假如我們都受傷了,我明天肯定喊人去打回來,那麼他們也還會再找回來,這樣沒完沒了了,我們都不是喜歡過那種日子的人,還有今晚的事情只能我們三個知道,孫浩不能知道,十早面前更不能提,希望你們理解我。

大師說:他*的,這太憋屈了,我忍不住。

苗子說:幹就幹啊,你想那麼多做什麼?你以爲我們是慫包嗎?

我說:與這些人糾纏完全是浪費時間,不如我們買點酒和菜回去煮火鍋吃。

大師說:不行,如果我沒看見那說得過去,今晚我不能眼睜睜看着。

苗子說:那就和他們單挑,如果是一對一,無論怎樣我們都不出手。

我想已經說服不了他們,我說:那就這樣,如果我沒有流血,只是被揍幾拳就算了,如果我流血了,那就跟他們幹了,你們是我兄弟了,希望尊重我的這個選擇。

他們想了一下,說:好。

那人見我們沒有再說話了之後,那人走過來說:怎麼樣?商量好了沒有?

我說:這不關他們的事,你們要怎麼算?來吧。

那人把那天和他一起揍我的人喊了過來,他喊過來的人又喊了其他兩人過來,他們圍着我,我握緊了拳頭,全身顫抖,害怕有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就是我心裡充滿了委屈,因爲我不能贏。

他們看了好一會都沒動手,眼睛一直飄忽不定,看着來來往往的學生,估計是害怕那些學生跑回去跟學校裡說吧。

接着和我有過節的人跑到了路的另一邊,找到了一直坐在摩托車上抽菸的黃頭髮男子,他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黃頭髮男子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苗子和大師也連忙靠近我。

那黃頭髮走到了我面前,他說:兄弟,你別害怕,我們就是來看熱鬧的,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了,只要你的朋友不出手,我們也不出手。

我心裡鬆了一口氣,示意大師和苗子離開,他們站到了不遠的地方。

和我有過節的那人問黃頭髮:大哥,怎麼辦?

那黃頭髮說:怎麼辦?單挑啊,我們要找的人不是沒在嗎?你們要我們幾十個人去揍那小子?你丟得起那個臉我們丟不起。

我心想果然衝着孫浩來的,還好沒給他打電話,後來那人走了過來,他們說:就我們幾個跟你算,你的朋友不能出手,我們換個地方。

我心想:這是你*的單挑?

我們又被帶到了更黑暗的地方,在路上的時候,那人開始給我施加心裡壓力,他說:把你手中的書拿給你朋友,等會要飆血的,染了書不好。

我把書遞給了大師,來到目的地之後,他們又圍着我,我們對峙了將近三十秒,那個人先忍耐不住,跑過來踢我一腳,被我躲開了。

其實這很簡單的,像打籃球時候躲開別人伸過來搶球的手一樣,那人一腳踢空,惱羞成怒,揮着拳頭又攻擊過來,我架着他打過來的拳頭,我們又像那晚一樣扭打在一起。這時候其他三個人也向我圍攻過來,他們有的抓着我的肩膀,有個用拳頭打我的脊背,我們亂作一團。

打了一會兒之後,我心中感覺有些好笑,因爲他們始終沒法把我摔倒在地上,畢竟都是些高中生,沒有幾個敢下狠手的,我正想該怎麼快點結束這些鬧劇一樣的事情的時候,先前想要踢我的人又向我的小腹踹來一腳,我扭開身子,抱住他的腳,往後一拉,在他倒地的時候我也跟着倒在地上。

倒下之後,我用雙手護住頭部,弓着身體護住我的小腹,睾丸和陰*,雖然我已經知道這幾個人其實不敢怎麼下狠手,可是還是得防着有個萬一。

這時候,我的脊背上傳來了密集的拳打腳踢,聲音雖然很大,可是勁道不足,跟按摩店裡的姑娘們比就差遠了。我抱着頭等待着他們的那點可悲的虛榮心得到滿足,也不是很久,他們之間的一些人退開了,最後我聽見一個人從遠處跑過來,想在我背上狠狠踢一腳來宣告他們今天的勝利,我把身體往前方輕輕挪了一點,他踢空了,鞋子飛到遠處的黑暗中,把跟他一起來的幾個人逗笑了。

那人跑去找鞋子的時候我爬了起來,其他人也不再攻擊我,那人找到鞋子之後認爲我讓他丟了臉,還想繼續攻擊我。

我說:該還的我已經還了,接下來我就真的要還手了。

那人盯着我,從我身邊繞回去了他的幾個朋友中間。

和我有過節的那人說:今天的事,如果你不服,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我說:這事就這麼過去,你們也別來找我。

他說:如果你不敢來找我們,可以叫跟你坐在一起的那個來找,我們隨時等着他,不過喊他小心點,多叫幾個人。

我說:我不會跟他說的,如果說了,就該你們小心點了,我不想再鬧下去。

他說:你還嘴硬?

說着又想上來攻擊我,這時候大師和苗子站到了我前面,大師說:打也打完了,還想怎麼着?

他說:你要出頭?

苗子子說:四個打一個神氣什麼狗屁?來嘛,你們四個,我們三個,再打一場。

那人說:你眼睛瞎了嗎?老子外面幾十個人。

大師說:你眼睛沒瞎的話好好看看外面。

那些人轉頭看到了外面,那些社會青年已經走了,大師說:要比人多的話,這裡是四中,怎麼樣?是不是還要繼續打?

那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有說話,我說:你們走吧,這事就這麼過去,我肯定不會有人去找你們,你們也別再來找我。

和我有過節的那人還想要放些狠話威脅我們,他說:高興的時候就來,你能怎麼樣?

大師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他說:你們現在就可以來,讓我來教教你們幾個姑娘男人是怎麼打架的,要來嗎?

那人沒有在說話,我說:你們走吧,這事兒過去了,如果你們不想走的話就把路讓開,我們要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大師一直說:憋屈,太他*的憋屈。

苗子說:他*的如果他們還來,你別再說那些廢話了。

我說:他們再來,我就第一個衝上去,打爛他們的狗頭。

我們離住的地方越來越近,氣氛也開始輕鬆起來,苗子說:被那樣揍了是什麼感覺?

我說:跟他們的女朋友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覺的時候一樣。

大師說:看得出來,那些都不是打架的料,可是你居然被這樣的人給揍了,憋屈。

我說:大師,算了,別憋屈了。

我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一直緊緊摟住了他們的肩膀,或許那些人幾次三番的來找我並不是壞事,他們讓我明白了我手裡摟住的是多麼珍貴的情誼。

十早說:你知道嗎?喬林哥,心想事成喲。

其實我一直那麼孤單的,我一直想要三兩個朋友,我沒有奢求太多的。

十早說:心想事成。

27:我討人喜歡嗎?01.那些女孩兒06.三個人13:百分之百的女孩25:牛鬼蛇神22:變故30:頭頂陽光,活在陰影02.初見相遇之地03.來遲了,卻早到了21:外面的世界23:雷霆19:新世界11:齊思佳的初衷07.別離開我16:白色板鞋(上)22:變故20:飛鳥31:寫好的劇本,如何生動24:心想事成29:深夜是女孩的心事31:寫好的劇本,如何生動25:牛鬼蛇神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14:十早的故事20:飛鳥14:十早的故事18:白色板鞋(下)17:白色板鞋(中)22:變故02.初見相遇之地15:百分之百的愛情21:外面的世界22:變故02.初見相遇之地20:飛鳥08.電話27:我討人喜歡嗎?20:飛鳥15:百分之百的愛情04.孫浩的好事兒24:心想事成25:牛鬼蛇神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25:牛鬼蛇神29:深夜是女孩的心事15:百分之百的愛情25:牛鬼蛇神23:雷霆13:百分之百的女孩08.電話05.火焰16:白色板鞋(上)26:轉校生偷看着我的女孩14:十早的故事29:深夜是女孩的心事13:百分之百的女孩17:白色板鞋(中)07.別離開我09.痛了,瘋了09.痛了,瘋了24:心想事成17:白色板鞋(中)06.三個人09.痛了,瘋了19:新世界10:原來如此?07.別離開我11:齊思佳的初衷20:飛鳥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23:雷霆24:心想事成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05.火焰01.那些女孩兒11:齊思佳的初衷23:雷霆22:變故01.那些女孩兒21:外面的世界23:雷霆14:十早的故事27:我討人喜歡嗎?19:新世界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31:寫好的劇本,如何生動14:十早的故事04.孫浩的好事兒15:百分之百的愛情22:變故01.那些女孩兒23:雷霆07.別離開我30:頭頂陽光,活在陰影11:齊思佳的初衷18:白色板鞋(下)
27:我討人喜歡嗎?01.那些女孩兒06.三個人13:百分之百的女孩25:牛鬼蛇神22:變故30:頭頂陽光,活在陰影02.初見相遇之地03.來遲了,卻早到了21:外面的世界23:雷霆19:新世界11:齊思佳的初衷07.別離開我16:白色板鞋(上)22:變故20:飛鳥31:寫好的劇本,如何生動24:心想事成29:深夜是女孩的心事31:寫好的劇本,如何生動25:牛鬼蛇神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14:十早的故事20:飛鳥14:十早的故事18:白色板鞋(下)17:白色板鞋(中)22:變故02.初見相遇之地15:百分之百的愛情21:外面的世界22:變故02.初見相遇之地20:飛鳥08.電話27:我討人喜歡嗎?20:飛鳥15:百分之百的愛情04.孫浩的好事兒24:心想事成25:牛鬼蛇神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25:牛鬼蛇神29:深夜是女孩的心事15:百分之百的愛情25:牛鬼蛇神23:雷霆13:百分之百的女孩08.電話05.火焰16:白色板鞋(上)26:轉校生偷看着我的女孩14:十早的故事29:深夜是女孩的心事13:百分之百的女孩17:白色板鞋(中)07.別離開我09.痛了,瘋了09.痛了,瘋了24:心想事成17:白色板鞋(中)06.三個人09.痛了,瘋了19:新世界10:原來如此?07.別離開我11:齊思佳的初衷20:飛鳥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23:雷霆24:心想事成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05.火焰01.那些女孩兒11:齊思佳的初衷23:雷霆22:變故01.那些女孩兒21:外面的世界23:雷霆14:十早的故事27:我討人喜歡嗎?19:新世界12:名叫戚十早的女孩31:寫好的劇本,如何生動14:十早的故事04.孫浩的好事兒15:百分之百的愛情22:變故01.那些女孩兒23:雷霆07.別離開我30:頭頂陽光,活在陰影11:齊思佳的初衷18:白色板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