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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心憂如焚,心神憔悴!
之前他出兵之時,讓李克修坐鎮山前四州,讓劉氏坐鎮雁門,就是考慮到夫人劉氏行事更穩重。讓劉氏領數萬大軍坐鎮留守雁門,也是在小心防備大同三部。
按他的想法,李克修領兵兩萬坐鎮嬀州,這個堂弟雖然不如李克用期望中的勇武,但也算不錯。在他看來,依靠山前四州的地利,加上城堡的險要,短時間防禦幽州秦軍還是沒問題的。而夫人坐鎮雁門,依靠勾句山和雁門關之險,也能替他盯住大同三部。
一切本來都是安排好了的,可事實卻不盡如意。
李克修居然這麼快就把四州丟光了,讓李璟如入無入之地。
劉氏出兵救援蔚州,李克用也不能說劉氏完全沒有看出李璟的意圖。也許劉氏已經看出了李璟的意圖,可卻不得不救蔚州。
河東是一個比較奇特的地方,這裡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地方。東有太行山隔絕晉燕兩地,西又有黃河隔斷與關中的連通。南也有黃河,北邊就是陰山塞外。而且河東地勢高出其它各地,在河東內又分割成相對獨立的六個大盆地。每一個盆地,都相對獨立,獨特的地形,讓河東地區就是一個套一個的險要洞天。
這六大盆地中,以最北方的大同盆地地盤最大,佔據着這個盆地的就是大同軍,而如今的大同軍實際上就是薩葛部、安慶部和契必部三個胡人部族,地盤主要就是雲州、朔州。這原本是沙陀人控制的地盤,如今卻是由沙陀曾經的附庸部族控制,他們與沙陀的關係最差,利益衝突也最大。
而李克用如今所控制的雁門鎮,實際上就是忻代盆地,地盤比大同盆地要少。僅挨在大同盆地南面,控制着代州、忻州二地。而蔚州和山前四州,實際上算是相對於獨立的小盆地,是大同盆地的延伸,卻又相對獨立。
蔚州東北通山前四州,北面可以通過桑乾河進入大同,而西南則可越過泰戲山。進入到忻代盆地。
河東鎮失了蔚州,不但失去與山前四州的通道,而且也威脅着忻代盆地的東北門戶。
蔚代二州間的泰戲山關城,與代朔二州之間的勾句山雁門關城一樣,是雁門鎮北面兩大門戶。一旦有失,雁門鎮這個相對獨立的地盆。就將失去外圍屏障,門戶洞開了。
劉氏正是清楚這種情況,因此才明知道分兵的危險,也只得冒險而爲。
“只守雁門,那麼就有可能讓秦軍從蔚州突入代州。可若分兵增援蔚州,則可能會被各個擊破!”李嗣源評價。“夫人勇氣可嘉,可李璟兵鋒正銳。克修將軍兩萬人馬,四州之地,瞬間被破,怕只怕李璟在蔚州是故意引誘夫人前往。若是夫人援兵再敗,雁門將無人可再擋李璟!”
“我不會讓李賊得逞的,我們已經趕回來了。”李克用平時對妻子很欣賞,可此時卻擔心妻子不是李璟這個老狐狸的對手。“
邈吉烈,現在本王立即任命你爲蕃漢內外馬步軍總管。本王之下,諸將之上。你立即分兵兩萬騎馳回雁門,本王要你保證雁門有你不失!”
這個突然而來的提拔讓李嗣源有些驚訝,蕃漢內外馬步軍總管,這個官職比先前郭崇韜所受封的還要高,真正的沙陀副統帥,李克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那大人你呢?”心中激盪之餘,李嗣源也明白,若是這次不能守住雁門,其它的一切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本王帶一萬騎趕往蔚州直谷關。不論如何,我們得擋住李璟的步伐!”李克用決定,讓李嗣源回雁門,他去蔚州,一來妻子劉氏正在那裡,他不放心。其次,雁門之亂是大同三部,而蔚州之敵,卻是秦王李璟。面對李璟,他不得不親自親往迎戰。
李克用拍着李嗣源的肩膀,沉重道:“這次是本王大意,沒有聽夫人和你的勸說,執意出兵,纔有此禍。邈吉烈,本王知你忠心,更知你文韜武略,如今正是我沙陀身死存亡之際,希望你能助本王一臂之力。你要記住,此次你去雁門,雖然可能面臨強兵壓境,但你要記住,河東地形獨特,我們雁門鎮其實就如一個巨大的城池,恆山、五臺山、系舟山、雲中山四座山脈就是雁門鎮的四面堅固城牆,而雁門關、泰戲關、石嶺關、赤塘關就是我們雁門鎮的四門。雁門關防禦大同軍,泰戲關防禦秦軍,石嶺關和赤塘關雙關夾峙,防禦着太原。我們只要緊守這幾個門戶,當可保雁門不失。就算丟了山前四州,丟了蔚州,也不怕。依靠雁門鎮地形,我們進可攻,退可守,最不怕的就是和敵人打防守戰。”
“明白,某定會小心謹慎,堅守雁門!”李嗣源回道。不管李克用說的如何的安慰,但沙陀丟失了山前四州,和半個蔚州,這都是一個極壞的事實。河東各鎮早就對他們虎視眈眈,如今沙陀受傷流血,只怕會立即激起諸鎮血性貪婪,羣擁而上了。
“大同三部趁機來攻不怕,某隻怕太原的鄭從讜會趁火打劫,若是鄭從讜此時出兵雁門,只怕到時連振武、天德、夏緩諸部也會聞腥而來,大人可不要忘記,我們與諸鎮可都有着血仇。”李嗣源擔心的道。
李克用緊皺眉頭,獨眼中透露着無奈。若是可能,他當然了不想和周邊諸鎮都搞成如今這樣的關係,可沙陀要想崛起,只能如此。“這樣,立即派人去河中鎮,告訴王重榮,讓他轉告鄭從讜,就說我們雁門鎮願意立即響應聯盟,派一支精銳兵馬參與河東聯軍,南下討伐黃巢。再多準備些禮物,派人去河南送給楊復光,讓他幫忙周旋。”
他長嘆了一口氣,疲憊的道:“我真是個可悲的王,居然淪落到小貓小狗也敢來欺負。希望鄭從讜心中真的一心忠於王事,不要在這個時候來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再給王景崇和韓簡也各送一批重禮,這個時候,我們需要成德鎮和魏博鎮的支持。”
“成德已經全力支援我們了,魏博鎮距離太遠,一時只怕難有作爲。”
“不,成德鎮還沒有出全力,告訴王景崇。我需要他再拿出三到五萬兵馬來增援我們,爲此,某願意將易州做爲謝禮送給成德鎮。再告訴韓簡,他只要動員兵馬,做出兵發井陘,威脅太原的態勢就算幫了我們大忙了。這個人情。我李克用將來一定報答。”
“把易州送給王景崇?”李嗣源驚訝。
“沒什麼不可以的,經此一戰之後,難道你以爲我們還難保住易州?這次拿下易州,那是李璟故意誘我們入河北,好讓他突襲我們雁門。等回過頭來,李璟豈會不發兵奪回?易州就是一個陷阱,我們已經連續踩中兩次了。絕不能再去踩第三次。現在把易州的兵馬全撤回來,既能收縮兵力,增強我們雁門的防禦,同時也能以此爲籌碼,換來成德鎮更多兵馬。讓王景崇高興去吧,不過某相信,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後悔接下易州的。到時侯,就輪到他來求我們了。”
易州確實就如同一塊誘人的餡餅,引的他已經連續兩次損兵折將。
二人就此分兵,李嗣源領騎兵兩萬飛馳回雁門,李克用領騎兵一萬馳援蔚州直谷關。
李嗣源一路急行軍趕到雁門外五十里,但卻下令全軍立即停止前進,並且開始進入山谷中紮營。李嗣源又派出斥侯信使悄悄趕往雁門。
黃昏之時。信使回來,並帶回了李克用的另一養子李存進。
“眼下雁門情況如何?”李嗣源見面急問。
雁門鎮的情況並不樂觀,李克用走時留下了五萬人馬,後來劉氏增援蔚州。帶走了兩萬。剩下三萬人,還得分守雁門關、忻州石嶺關,赤塘關等,雁門關城中的守軍,只有五千沙陀軍和一萬漢軍。
大同三部確實和李璟暗中聯手,三部已經盡起兵馬殺奔雁門而來,據李存進派出探馬查到的情報,三部聚起六萬大軍,馬步各半,兵勢盛大,大有一舉攻破雁門的打算。
大同軍三部都非等閒之輩,六萬人馬,同樣強悍。而雁門鎮就算加上李嗣源手上的兩萬兵,也不過是三萬五千。哪怕就算是依城而守,也不容易。若是常規作戰,這仗雖然能勝,可也必將損失極大。
李嗣源不想用這個方法,太過平庸。
“大哥,既然你率兩萬精騎回援,只要你率兵入關,樹起旗號,那大同三部只怕會望風而退!”李存進道。
李嗣源捏着下巴,思忖許久,搖頭道:“不,這次大同三部進犯,是危機。可某曾聽說過,李璟常言,危機,其意爲危險加機遇。危機既是危情,也是機遇。我覺得眼下就是一個機遇,若是我們能抓住,將改變目前我們的不利局面。”
“要怎麼做?”李存進雖感覺不安,但沒有直接反對。同爲李克用養子,但二人地位天差地別,他只是一員將領,手下兵馬不過數千,但李嗣源如今是沙陀副帥,李克用之下,萬人之上。
李嗣源沉吟道:“大同三部雖兇悍,但皆有勇無謀之輩,擊退他們不足爲慮,如今我們要想的是,如何重創他們,甚至殲滅他們,一舉反奪大同。目前我部行蹤還沒泄露,大同軍並不得知,某打算繼續保密,今晚半夜我率軍悄悄入關,不使敵所知。”
李存進見李嗣源一副成竹大胸,勝券在握的模樣,便知他心裡定然已經有了計劃,但見他片語不言,也猜出是爲了保密。心中略微有些不滿,李存進很快調整了情緒,點頭應下。不知道計劃也好,勝了自然有他一份功勞,若是敗了,就讓李嗣源一人去承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