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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琮捧着明黃絹布聖旨騎在馬上,數十騎金吾衛在前面開道,兩隊神策軍士兵左右護衛,後面幾輛馬車中,坐着太醫院召來的最好的金創科的御醫還有最擅長解毒的聖手。
長安外郭城東牆三門的北門通化門,原本駐有一百守軍,此時已經增加到了一千禁軍。剛剛天子已經緊急下詔,令長安城外郭城東西南三城九門加緊戒備,增強防守,並立即關閉城門,全城實行戒嚴。
守門的禁軍將領接過了於琮的特別通行證仔細查驗無誤之後,終於下令打開城門。
看着一片神色緊張的城門守衛,於琮也是眉頭緊皺,現在他心裡就在祈盼,李璟可千萬不能有事。這不光光是李璟是於琄的門生,於家的強力外援。更關健還是,萬一李璟真要出點什麼事情,他還真擔心這兩萬鎮國軍鬧出事來。長安城內城外,雖有數萬禁軍,整個京畿附近,更有足足十五萬神策軍。但久在京城,他哪會不知道神策軍是什麼樣的。早幾年,神策軍經常參加平叛之戰,戰鬥力還是不錯的,可這幾年,卻是一年不如一年,神策軍中全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真要打起來,他們肯定是打不過剛剛在河東連連勝捷的鎮國軍的。
隊伍剛一出通化門,經過長樂坡。向東二十里,便到達灞上。凱旋入京的大軍此時正駐紮灞上。
坐在馬上,遠眺連營,於琮不禁更是眉頭緊皺。
灞上,這可是長安城東最重要的戰略要地。
長安城東三十里,灞河流過。由於這裡控制着進入長安城東方向的必經之道,因此,灞上也歷來是拱衛都城的一個重要交通要道,歷史上。這裡是兵家必爭之地。歷史上,劉邦率先進入關中,屯兵灞上,後來的鴻門宴也就是在灞上附近發生。
灞上又屬於白鹿原的一部份,白鹿原一事地形較高,居高昨下,地勢平展。視野開闊,又有灞河、產河兩河相護。在軍事上便於駐守軍隊,具有仰高臨下,具‘弓弩之地也,知兵百不擋。’的有利地形。灞上依着白鹿原這樣的有利地形,對於長安防禦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可現在。這塊兵家要地,卻是油鍋一樣火熱的鎮國軍兩萬大軍的駐地。
剛進入白鹿原上,立即有一隊飛馳的騎兵奔馳而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於琮打量了一眼旗幟,見是鎮國軍騎兵。當下捧起手中聖旨。高聲對着馬上騎士道:“鎮國軍的將士,某爲政事堂之於琮。奉天子聖喻,特請來太醫院最好的御醫爲李鎮國療傷。另外,還奉上聖旨,前往大營宣喻天子旨意。”
馬上的騎士仔細的打量了他們一遍之後,又掀開車簾,檢查了車中一遍,才最後同意他們繼續往前,但金吾衛和神策軍士兵,卻禁止前進。那禁軍軍官大爲憤怒,不過於琮連忙和他說了幾句好話,讓他留在此地等候。便只和幾位御醫前往大營。
到達大營門口之時,於琮只見營前不時有騎兵奔馳而過,營中更是一隊隊軍士頂盔貫甲,持劍操矛整裝列隊,不由的臉色又變了幾分。
“來人止步!”營門守軍一聲大喝。
先前的騎兵軍官上前說了幾句,結果一個年青的將領頂着一套山文甲,揹負一把五尺巨劍經過,聞言冷冷打量了他們一眼。
“是來救命的御醫還是來殺人的御醫?”年青將領冷哼一聲,“請回吧,我們鎮國軍有最好的軍醫,不需要你們的御醫。”
於琮愣了一下,堂堂宰相,結果竟然被如此拒絕,臉色也不由的不大好看。但他知道此時不是擺官威的時候,更何況,跟一羣兵也沒多少話可說的清的。便直接道:“那於琄于帥在哪裡,我是他的兄弟於琮,請引我前去相見。”
符存聽說這個紫袍官員居然是老師的老師的兄弟,當下也不由的愣了下。連忙收起臉上的冷色,換上了恭敬神色,“原來是於相國,我來爲你帶路。”
到了於琄營中時,於琮心中卻是暗暗心驚。只因一路來,他發現鎮國軍幾乎已經控制了整個大營,其它諸鎮兵馬居然已經處於一個被包圍的形勢之中。
於琮於琄兩兄弟見面,都不免有些感嘆。於琄又請來了鄭從讜等節帥將領,一起聽於琮說了皇帝和政事堂的處理結果。
鄭從讜諸人聽完,都並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沉默不已。
於琮有些着急道:“諸位都是國之棟樑,眼下這個時候可萬萬不能生起兵變啊。不論事情對錯,首要還是得控制住局勢。諸位與鎮國軍一起並肩做戰這麼久,與鎮國軍將士們相熟,這時一定得幫朝廷控制好局勢。”
崔安潛不滿的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談什麼控制局勢?田賊喪心病狂,屢屢謀害李帥。先前圍攻一事,我們聽從朝廷之意,幫忙勸李帥息事寧人。可現在看來,田賊是把我們的行爲看成了軟弱。說實在的,現在我們根本無臉出去面對鎮國軍的弟兄們。在河東戰場上,鎮國軍數次施以援手,解救我們諸路大軍之危。可現在,他們的大帥被人如此一而再的謀害,我們不幫他們主持正義就已經說不過去了,朝廷還要讓我們再去控制局勢,這真是笑語。”
鄭從讜也在一邊道:“眼下就是我們想控制,也是控制不住的。刺殺一發生,鎮國軍立即就封鎖了大營。我們一萬四千人,基本上是被鎮國軍圍住了。有任何動作,說不定反而先激怒鎮國軍,引發不好的事情。”
“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於琮急道。
於琄看着自己的兄弟,嘆了口氣道:“眼下情形,實不應當再火上澆油,一星點的火星弄不好就能引發大火。我看,還是先冷靜冷靜。關健的,還是等李璟先醒來再說。”
“要是李璟想不來了呢?”於琮問。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但結果很明顯的。要是李璟真醒不來,到時局勢只怕真不好控制了。
到午後之時,田令孜來了。
他很不願意來,甚至說他很畏懼鎮國軍。
可他不得不來,天子連續派人催了他三次。
現在的田令孜,可謂是狼狽不已。別看他平時一手摭天,掌控朝政,可說來說去,他關健的還是內靠皇帝,外靠宰相來控制朝廷。如果沒有了皇帝的支持,他的權勢也就如同空中樓閣了。他執掌朝政以來的時間並不太長,遠遠達不到前幾朝那些太宰輕鬆郎情廢立皇帝,甚至是直接殺掉皇帝另立的能力。現在皇帝就是他的根本,皇帝的命令,他不得不聽。
田令孜不是空手來的,皇帝要求他拿出兩百萬貫錢財來安撫鎮國軍,每個將士百貫之財。這筆錢很多,多到田令孜內疼無比。可他不敢不給,比起錢財來,自然是性命更加值錢。
眼下上有皇帝對他不滿,內有西門思恭、楊復恭、張泰等對他虎視眈眈,加上外面這兩萬鎮國軍大軍陳兵在外,田令孜感覺危機重重,這個時候也不敢有其它的想法了。
張羅了半天,兩百萬錢終於湊齊,一開始,田令孜是直接拿着各櫃坊和各州、藩鎮的朝奉院中開出的飛錢來到灞上。結果鎮東軍卻不肯收飛錢,非要真金白銀的銅錢。最後田令孜只得忍了,一車接一車的錢從各個櫃坊、庫藏中裝出。運錢的車隊從長安城一直排到了灞上。
“不知道咱家能否親自看望一下齊國公?”田令孜陪着笑對接收錢財的鎮國軍錄事參軍事張宏道。
“錢留下,人可以滾了。”張宏身後的李存孝冷喝一聲,震的田令孜心中發毛。正想發作,可一看這些鎮國軍將士一個個怒瞪着眼睛,手緊握着刀槍,就差撲上來把他砍成碎片了,最後還是忍下了,只是心中把李璟和鎮國軍又罵了十幾遍。
等到田令孜走了後,李存孝轉身返回中軍大營。
在李璟的營帳外,此時裡三層外三層的排列着整整三個侍衛營的將士們守衛,連只螞蟻也別想爬進來。
李璟的營帳是繳獲的沙陀李國昌的營帳,帳篷用金絲織成,整個大帳華麗無比。據說這頂帳篷乃是回鶻汗王的王帳,後來回鶻內亂,回鶻宰相邀請沙陀人出兵相助,這頂王帳就是沙陀人的戰利品之一。本來這頂金帳李璟是準備獻給天子的,現在,卻已經被他自己用了。
一掀開帳簾,門口就樹立着一個大架子,上面套着一排的華麗珍貴鎧甲,這些全是李璟的收藏品。另一邊則是一排兵器架,上面刀槍劍槊皆有,一律的精品。
進入帳中,除了李存孝,其它五個門徒和李璟的兩個結義兄弟王重和林武全都坐在裡面。劉尋對李存孝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小聲點,不要打擾到李璟。
李璟卻已經聽到了腳步聲,睜開眼,撐起身子靠起。燒着數個炭盆的溫暖帳中,李璟光着上半身,大半個身子都纏繞着白色的細麻布,隔了數層,上面還滲透出來一絲絲殷紅。他的面色有些蒼白,嘴脣乾裂,披散着頭髮。
“田令孜來過了?”李璟問道,聲音裡透着嘶啞和疲憊。
李存孝點了點頭,“送來兩百萬錢,按老師的意思,錢收下了,人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