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春沉聲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先前的交手你也瞧見了,你的朋友,可比我厲害多了。”
雲初想不到剛剛還像頭孤狼的李海春,突然會說出這話,也是笑了幾聲。這笑聲卻是聽得李海春滿臉漲紅。
“放他走吧。”雲初收起笑意,臉露認真之色。
筱嬰微微一怔,吃驚道:“放他走?爲什麼?”
雲初道:“沒那麼多時間去討論這個問題,聽我的。”
“他並不像看起來這樣弱,剛纔他只是在試探你。若是在比賽中遇到,很可能會成爲你的絆腳石。”筱嬰很平靜的道。
雲初嘆息道:“殺了他,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我的力量足夠,即便是伏魔海,也絲毫影響不了什麼。如果我打不贏伏魔海,又如何去面對血魔呢?”
筱嬰凝了他半晌,悠然道:“好,我聽你的。”斜視了李海春一眼,說道:“還不走?”
李海春不看她,卻看了眼雲初,道:“告辭。”說完見筱嬰仍是擋着去路,沒有絲毫讓路的意思。一鼓作氣,邁開僵硬的步伐,從一旁繞了過去。
雲初收回視線,道:“伏魔海好像很怕你?”
筱嬰抿嘴一笑,柔聲道:“你是不是想說,即便是我,也不敢去面對血魔,那麼換做是你,就更不是血魔的對手了,是麼?”
雲初的確有這想法,但這個問題也沒過多的意義,因爲他必須要面對血魔!
他好奇的是另一件事,一件讓所有人都好奇的事。
問道:“比武招親的女主究竟是誰?她不是周家人,爲何要以周家的名義招夫?”
筱嬰聽到“女主”二字,登時變了臉色,冷冷的道:“怎麼,你問她做什麼?你想反悔?”
這世界上若有一人可扮演多種角色,那非筱嬰莫屬了。嫵媚動人、俏皮可愛、心狠手辣、冷若冰霜……這四種形象,哪個不是她的專屬?哪個不是她在一念之間展現出來的?
這不,筱嬰見他沉思,忽地展顏一笑,吐氣道:“你在想什麼?真想反悔麼?”
雲初嘆了口氣,搖頭道:“不會反悔。”
筱嬰道:“你若是反悔了,並不會影響到我的目的,反倒會丟了自己的性命,明白麼?”
這勝似命令般的語氣,哪裡還有叫人否定的餘地?雲初也不與她計較,點了點頭,他要達成目的,只有這條路可走。
筱嬰見對方的臉上寫着不情願,步伐輕踏,如一陣溫暖的春風,來到他面前。雲初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筱嬰臉上一紅,沉吟半晌,道:“你不必怕我。只要你依照約定,羞辱了她,我自有辦法讓神旭先生助你,尋到水無影。”
雲初道:“好。”可心中仍是好奇,問道:“那女子,究竟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一聽到那個女子,筱嬰登時就變了臉。冷冷的道:“我不會讓她找到如意丈夫,我要讓她……”話到此處,停了下來。輕低下頷首,語氣突然柔和:“你猜我要讓她怎麼樣?”
雲初撓了撓額頭,他總算是明白了,心想:“她們二人之間,可能是母子關係,可能是仇敵關係,也可能是情敵關係……”
唯獨有一點,他最不願意看到,那是人間一種最爲奇妙的關係,奇妙到叫人難以自拔。從而由這關係轉化爲恨……
因愛生恨……
雲初不想再想下去,在任意一個男子看來,這樣嫵媚動人的少女,身處在那種奇妙的關係當中,未免有些可惜。
忽覺臉上觸到一絲滑膩,並附帶着吸力的柔軟……不想也知道,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風景之一……吹來一股溫和似水的微風,這舒適感頓時變得清涼而酥爽……
雲初沉浸在其中,不多不少,也就一秒鐘。旋即,回過神,心底微微嘆息。這次,他並沒有推開她,或許這種粗暴的行爲太過於傷人。
“你總是喜歡在別人不留意的時候,做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雲初退後了一步,緩緩說道。
“呵呵,能聽到你的稱讚可不容易。你覺得我是一個很隨便的人,是麼?”
說這話時,筱嬰的聲音變了,變的不像之前那樣柔滑,細膩。有些清脆,就像是緊繃的琴絃,很悅耳,很揪心。
琴絃繃的太緊,不易用力撩動,若非要使點勁,那麼,就會讓它斷掉。
雲初搖頭道:“我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說。”
筱嬰忽然笑了,靜靜地注視着他,道:“你撒謊,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口是心非。其實我很簡單,比一般女子還要簡單,只是你想的太多了,明白麼?”
“或許吧。”說完,雲初怔了怔,道:“難道你認識我很久了?”
筱嬰睫毛微動,撇開了目光,也不知她想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說道:“有人來了!”
“你先走吧,待我羞辱了那位神秘的女主,再來找你。”雲初的目光凝着閣樓的入口,直覺告訴他,有很多人在上樓,並且,閣樓被人包圍了。
“嘿嘿,既然來了,又爲何要急着走呢?留下來把話說明白,這樣不好麼?”
這聲音自樓道傳來,由怨毒與邪惡結合而成,讓人聽了心中發慄。他是誰?這聲音雲初很熟悉。
筱嬰無處可走了,已是將面紗戴上。
黎明令人嚮往,但此刻的黎明卻異常的兇惡。一道人影自樓梯口出現,那是一張充滿了怨恨的臉。
不錯,他正是韓鐵飛。他承受着喪子之痛,眼下,似乎已是料定了兇手,才得以如此。
雲初微微皺眉,只聽耳邊傳來一陣柔和的聲音:“你非要放伏魔海離開,現在你的目的達成了。你有意放他走的,是麼?”
雲初道:“你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筱嬰道:“那你想怎麼做?”
雲初沒有回答她。他的目光,與韓鐵飛對視在一起,想要從中找出答案。心想:“以李海春的性格,斷然不會向韓鐵飛告密。”
亦或許,韓鐵飛在跟蹤他,已經在閣樓下候了許久?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麼,韓鐵飛又聽到了多少呢?是否知曉了筱嬰就是殺死韓聰的兇手?
韓鐵飛指着雲初道:“小子,你告訴我他是誰?爲什麼要帶着面罩,你們偷偷摸摸的在做什麼?”
憑藉這句話,還分析不出什麼,雲初只得出言試探。
說道:“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比武招親馬上就要開始了,韓前輩突然興師動衆的出現在這裡,不知是想做什麼?”
韓鐵飛冷笑道:“老夫是怕你做賊心虛,趁亂逃走。怎麼,被我盯住,你好像緊張的很?”
雲初聽了,鬆了口氣,心想:“幸好,他還不知筱嬰便是兇手,若是知道了,不可能這樣淡然。”
說道:“前輩這話有些莫名其妙,我的目的是當週家女婿,爲何要逃走?你不去調查韓聰的死因,盯上我,又有什麼用?”
韓鐵飛詭異一笑:“周家女婿是這麼好當的麼?不管怎麼樣,你的結局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韓鐵飛不怕打草驚蛇,直接對他說出這話,也就代表着他有着足夠的把握取對方的性命。
雲初古怪一笑,道:“無論如何我都相信,你現在是沒有膽量取我性命的。要是沒有其他事,還請韓前輩回去,晚輩還有要事要辦,可沒時間陪你瞎扯。”
韓鐵飛冷笑道:“叫我回去?我看你是做賊心虛!你旁邊的黑衣人是誰?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我看是你的同黨罷!”
黑紗之中,筱嬰眼睛微眯,顯得睫毛更加濃密,其內的眸子罩着一層迷霧,看起來神秘而美麗,實則是蘊含着殺機。
雲初道:“她是我的朋友,但你卻見不得他。”
韓鐵飛臉色猙獰,叫道:“怎麼?想要承認了麼?你不妨大膽的說出來!我看就是你們勾結在一起害死了我的孩兒。”
雲初嘆息道:“我真替你感到悲哀,我想你永遠也無法幫你的孩子報仇了。”
韓鐵飛怒目而視,臉上烏雲滾滾,並未接話。
雲初道:“韓聰如何死的,我並不關心。我只想說,我這位朋友身世不幸,她天生是個啞巴,後來又在一場意外中毀去容貌……但對於她的力量,我絲毫不曾懷疑,所以,她要參加比武招親!你要干涉麼?”
黑紗之中的筱嬰一怔,眸子彎彎,蘊了濃濃的笑意,很甜,很美。心想:“這傢伙撒謊的本領真是一流……”
韓鐵飛臉露譏色,說道:“是個面癱倒無所謂,是個啞巴也不礙事,只要他實力強硬,就可以成爲周家的女婿。不過到頭來,也難逃一死。”
“在你的嘴裡,我周家的女婿和‘死’字脫不了關係…!作爲一個長者,如此出言不遜,侮辱我周家,怕是有些不妥吧?”這聲音聽起來彬彬有禮,實際是冷的叫人發寒。
韓鐵飛臉色大變,呵呵笑道:“我只是教育小輩而已,哪有侮辱周家?老夫與週二爺的交情誰人不知?又怎麼會侮辱自己的好友?”
樓梯口,一名青年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他正是先前將雲初帶到此處的周冷。